第4章 今天他们复合了吗
秦旻则在床上坐着缓和了一阵,身上的虚弱感和眩晕感才算去的七七八八了。
他敛眉,刘海覆盖住眼睛,眼里情绪分辨不清。
他摸过床边的手机,解锁,秦旻则眼看着屏幕上白花花的一片,几秒后,原始的界面回归,短信电话像潮水般涌进,一度震的他手麻。
他打开备忘录。
将他前几天写的字删掉。
打字。
在她消失的第1093天后,她回来了。
秦旻则看着这几个字发呆,似乎有些没有真实感,于是他改了改。
在她消失的第1093天后,她好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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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小芭比。”
带着少年气的声音在何零儿耳边响起,何零儿一脚撑地停下滑板车,望向路边树荫底下,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冠如玉,一根白色布条束住头发高垂脑后,月牙白服饰上绣着大片金丝莲花。
是一个古装少年……鬼。
“你叫我?”
韩雀想靠近,却又惧于阳光的炙烈,缩在树荫底下,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小爷我发现我能出来了。”
何零儿想他应该也是被如烟的结界困在玺悦湾了,“结界破啦,你快去投胎吧。”
韩雀苦恼的皱着眉头:“投胎?”
“对啊,人死了后不去投胎,会被抓进去的你知道吗?”
“可是,我不会啊。”声音里还透着着理直气壮的委屈。
何零儿扛起了滑板车走到树荫下,惊奇道:“你一个死鬼竟然连投胎都不会,你怎么这么蠢?”
韩雀气的吹胡子瞪眼:“小爷我这是第一次死,我怎么知道怎么去投胎,生前也没有先生教我死后如何投胎,你知道?!”
“说的是哦,”何零儿拉了把耳边的小卷毛:“那怎么办,要我开阴阳门送你下去吗?不过我的阴阳门送的都是有罪的恶鬼,你要被我送下去了,得遭受十八层地狱的拷打的。”
韩雀阳光的脸瑟缩了下,飞快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小爷我是来救人才被不幸烧死的,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做好事,怎么能下十八层地狱?!”
何零儿耸肩,一脸爱莫能助,转身放下滑板车,“那我就没办法帮你啦。”
“诶——你别走,”韩雀寸步难行,“你得负责。”
“负责?”何零儿难以置信的微微张大了嘴,“你又没嫁给我,我又没摸过你,我要对你负什么责。”
韩雀被她□□裸的话惹的脸蛋暴红,暴跳如雷:“岂有此理!你这女子简直不知所谓,不可理喻。一点都没有羞耻感可言。”
何零儿撇撇嘴,“那你要我负责什么 ?”
“你没破结界之前,我的活动范围好歹有方圆十里那么大,结界一破,我一路只能苟且在树荫底下,小爷我生前就没受过这种屈辱,你不负责谁负责!”
何零儿被他这强盗逻辑惊呆了,但好女不和鬼斗,她一甩头,哼了一声,踩上滑板车就滑走了。
韩雀在背后气急败坏,鬼身一蹦一尺高,最后无奈的一屁股坐在树干旁生着闷气。
想他堂堂的靖国公府小公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现在却要受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气。
简直……简直……
岂有此理!!
————
“少爷,你可醒来了,你想吃点什么吗?先生太太都在赶来的路上。”陈妈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问。
秦旻则捏着眉心,看着很疲惫,“不用了,给我杯柠檬水,你告诉我爸妈我明天再去看他们,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视线扫过茶几,“陈妈,那白色手机是谁的?”
“啊?哦,是刚刚那位何小姐的。她让我给她拍视频,不过她进了门之后就把门锁上了,我进不去,何小姐是不是已经走了?这手机该怎么办?”
秦旻则眼里终于有了些神色,“零儿的?拿给我。”
“诶,我想何小姐发现手机丢了后应该会再回来的。”
秦旻则轻轻的把玩着白色手机,她的号码在三年前消失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关机了,他不觉有异,毕竟她时不时的会闹一下失踪,可再过短时间,她还没有出现时,他才惊觉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再打过去时,已经是空号了。
“是吗?她会回来?”
陈妈在秦家帮工已经三年了,在她眼里,少爷的皮相长的太好了,比电视里很多女的长都好看,可就是性格很沉闷,听说是个医生,忙起来连太太都见不着人影。
照理说,少爷有这么好的长相,家里也有钱,身边该不缺少女朋友才是,可这三年,她楞是没见过少爷带一个姑娘回来过,太太都发愁,絮絮叨叨的向先生抱怨。
“会的吧,这手机都落在这了,她不回来拿吗?”
秦旻则扬了扬唇角,不常笑的人这一笑让陈妈都看的呆了一秒,“陈妈,你下去吧,我不叫你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前厅。”
“诶,好的。”陈妈见他的次数实在寥寥可数,也分辨不出他的笑里藏着什么意思。
这一个星期在秦旻则看来是混混沌沌的一个星期,他连着在医院熬了几个通宵,并打算继续熬的时候,他妈打来了电话让他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感知统统都消失了,脑里子翻来覆去的都是何零儿在大学时候的鲜活样子。
他觉得这觉睡的挺好,没有永无止境的手术台,没有冰凉无比的医院走廊,没有刺鼻难闻的消毒水,也没有难缠的病患家属。
失去了黑雾覆盖的别墅,阳光再无遮掩的从客厅的整面落地窗洒进来,浮尘在阳光里跳跃。
秦旻则按亮自己的手机,点进一个对话框。
秦旻则:“她回来了。”
司况:“你醒了?!”
司况:“谁回来了?你前女友?”
秦旻则从茶几上点燃一根香烟,不满意地纠正道:“现女友。”
司况:“你醒醒,都分了三年了还现女友呢,你这梦做的可美的很。”
秦旻则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两颊凹陷了进去:“我没提分手。”
司况:“结婚了分居两年,按照婚姻法的规定,就构成夫妻感情确已破裂了,可以直接离婚了。更何况你们都三年了。”
秦旻则手指夹着烟头,打字:“婚姻法也规定了非因感情不和而分居的,不能适用该项规定。我们感情没破裂。”
司况:“…….兄弟我建议你去你们医院心理科看看,真的。”
秦旻则:“我一直看着呢。”
司况:!!!
对方似乎震惊了几秒,紧接着,一个电话拨了过来,秦旻则接听。
“你什么意思?你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因为你这前女友?!”
秦旻则轻拧眉头:“现女友。”
“……”司况:“行行行,现女友现女友,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没了她你活不下去了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怎么就吊这上头了?”
司况是秦旻则大学期间的好友,是最了解他和何零儿状况的人,当初何零儿每天跟在秦旻则屁股后头,秦旻则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怎么现在突然就矢志不渝了呢。
“活的下去。”秦旻则轻轻说道,烟灰掉落在地毯上,在昂贵的地毯上烫出了一块黑,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叹息道,“就是有些累。”
司况觉得秦旻则不太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上次说让你抓到她你会买链子把她锁在家里是开玩笑的吧?”
秦旻则光脚轻轻踩着那块黑,轻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
那才恐怖啊大哥。
谁会无缘无故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啊。
司况正抓耳挠腮的想要和他科普一下限制人身自由得判几年,到时他进去了,他的前女友在外面还可以继续包养小鲜肉,那多不划算。
但秦旻则没有给司况说教的机会,他看了眼门外的动静,站起身来,“挂了,我有事。”他挂了电话,朝楼梯口走去。
想了想,他又折回去打开了大门,才又回到楼上去做守株待兔的农夫。
————
“我看你能耐的很,不是都一路跟我过来了?还需要我负什么责?”何零儿被韩雀烦的不轻,“那你就学学现在的年轻人,日夜颠倒,白天补眠,晚上睡觉不就好了?笨的要命。”
别墅区的绿化做的非常好,韩雀沿着一路的树荫跟着何零儿身后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要负责。
何零儿看着大门开了一条缝,心中一喜,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偷吃了大米的小老鼠,她装严肃的板着脸对着韩雀道:“你别跟着我了,我帮不了你的忙,你再跟着我,小心我开了阴阳门把你扔进去!”
“金刚小芭比……”
何零儿绷着脸回头瞪了一眼:“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词语。”
韩雀吓的一溜烟的缩进了灌木丛里。
何零儿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回头拉开了大门。
别墅内静悄悄的,客厅架高两层,巨大的水晶灯垂挂下来,灰白色的沙发占据了客厅的南边,蓝白相间的地毯铺设在茶几底部。
何零儿嫌弃的吸了吸鼻子。
一股子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