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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是可爱捉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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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今天和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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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陈建民今年五十八,抗癌六年,住十二楼单人间,今天刚一个疗程结束,几个儿子轮流陪床累到头晕眼花,扛不住都回家歇了,只留下个小女儿躺在沙发上陪着他。

  他深夜忽然被尿意惊醒,挣开了眼睛,门外走廊上的灯光幽暗,他转头看向沙发,小女陈怜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半黑暗中长发从沙发垂落在地。

  他咳嗽了声。

  也没有叫醒陈怜,自己在床上缓了缓,张大嘴巴深呼吸了一口,患胃癌六年,病情时好时坏,这次复发又住院,他其实对活不活着都无所谓,就是连累了几个孝顺的儿女。

  他掀开了消毒味很重的被子,下床穿了拖鞋,一走一喘气的挪到洗手间前。

  虽然家里现在不缺钱,可他从小到大节约惯了,也没开灯,径直走过去扶着墙面的扶手开始脱裤子。

  还未发力,静悄悄的室内突然传来了水流声。

  陈建民捏着裤子的手陡然一紧,空气中水流声还没停。

  寒意从脚底倏然往天灵盖窜,后背登时冷汗涔涔。

  捏着裤头的手抖的厉害。

  他颤颤巍巍的抖着嗓子叫了一声:“阿怜?”

  门外动静全无。

  “阿怜?”

  空气中平白无故也出现了一声与他相差无几的叫声,陈建民眼眶子骤然睁大,精瘦的下巴抖的越发厉害了。

  “阿怜?”

  陈建民又听到苍老又有些惊惧的声音在小小的卫生间响起,他嗓子像是被粘腻的糖份粘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喉咙口响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轰隆隆”抽水马桶忽然开始冲水。

  紧接着水龙头被打开,水声如注,又被间断,像是有人在洗手。

  “滋滋”声,是有人在挤洗手液。

  肥皂泡的摩擦声。

  水龙头又被打开,“他”在冲掉水上的肥皂泡。

  陈建民满头大汗,眼珠子乱瞟,却又不敢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塑料拖鞋与地板的拖沓趿拉声在陈建民的背后响起,然后停止在他的脚后跟后面,对方的脚趾顶着他的脚跟,不动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陈建民不受控制的尿了。

  紧接着如刚才听到的动静,抽水马桶开始冲水,陈建民脑子清醒的厉害,心跳的紊乱,可手脚却像被人牵制着。

  他走到洗手台上洗手,学着那人的样子挤洗手液,涂抹交叉,开水洗净。

  陈建民冷不防的抬眼看了眼镜子。

  黑洞洞的镜子像是一汪深渊,他在看着自己,面容苍白,眼角皱纹苍老的耷拉,因为受病折磨,身上瘦成了皮包骨,松松垮垮的一层皮褶褶叠叠的覆盖住他的骨血,上面老人斑丛生。

  镜中的那个人也正在紧紧的盯着他。

  他们俩对视了几秒。

  陈建民蓦地垂下了眼,张大嘴开始呼吸。

  “想死吗?”

  他在问着自己。

  陈建民摇头,到了这一刻,对生的渴望远远的超过了对死的无所畏惧,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想死吗?”

  他又在问。

  陈建民仓皇的摇头,混浊的眼泪滴在地板上,嗓子眼“啊啊”的叫唤着。

  “想死吗?”

  他又问了次。

  陈建民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他拼命的张着嘴想发出声音,他的小女儿正睡在外面,只要他再叫几声,她就能听到进来赶走这个噩梦。

  冰凉的气喷在他的后脑勺上,镜子里猛然裂出了一条缝隙,陈建民看到自己正站在镜子那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下一秒,镜子里的他依然笑嘻嘻的拿着把刀开始割自己的脖子,血流如注,染红了镜面,他笑的诡异,血喷到了陈建民的脸上,他开始翻起白眼。

  突然,“啪”的一声。

  像是什么抽打在地面上,随后一道火光燃起。

  就在这一瞬,镜子里恢复黑暗,只有陈建民在洗手台上黑黜黜的影子,一阵冷到极致的阴风刮过,陈建民浑身一个激灵,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头顶窜出,他脱了力般的倒在了地上。

  门外陈怜终于听到动静,从沉睡中惊醒,叫了声爸,见床上没人又大惊失色的想出门寻护士,卫生间传出轻微的响起,陈怜忙奔向厕所,终于找到了昏迷过去的陈建民。

  何零儿一路狂追,黑影飞的极快,她脚踩滑板车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也没能追上,她正想掐传唤符,想了想,又作罢。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一辆黑色的跑车一个紧急刹车停到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秦旻则矮着身子从驾驶座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语速极快的扔下两个字:“上车。”

  来不及多想,何零儿抱起滑板车钻进了车子里。

  “你给我指方向。”秦旻则动作利落的转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何零儿也不矫情,半趴着身子追寻着黑影子:“往前!”

  秦旻则得令,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何零儿由于惯性被狠狠的贯到座位上。

  “坐稳,系安全带。”

  何零儿点头,在急速的进程中略有些抖手的系好了安全带,如果不是在追着那催死鬼,她可能会大呼刺激,然后再一脚踹了秦旻则指责他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车子开到了一处深山,再也无法往前半米。

  性能极好的跑车一个帅气的甩尾,白色的尾气喷出,车子稳稳的停下。

  “车子只能开到这了,接下去怎么办?”

  何零儿望着催死鬼消失的地方,垂眼想了一秒,轻道:“韩雀。”

  倏地,韩雀一身月牙长衫,头扎银色丝带,出现在了何零儿上空。

  何零儿暗自念口诀,掌心发红发烫,一阵热风袭来,一道几十米火光自何零儿掌心窜出,只上云霄,“韩雀,你随着我的掌心火方向飞,拉我上去!”

  一声令下,韩雀手心里忽然多了一根细软的绳索,何零儿拽紧了绳子,不过刹那功夫,韩雀领命往火光方向飞去,何零儿一手操控掌心火给韩雀引路,一手拽紧绳索飞上半空。

  将底下的秦旻则忘的一干二净。

  秦旻则看着不知被谁拽着往空中飞的姑娘,一脸复杂。

  看着她和空气说话是一回事,听着她说的那些天方夜谭的事是一回事,可如今她被拽着往空中飞却是实打实的让他的世界观再一次塌了个彻底。

  韩雀又是谁?

  她又在追谁?

  秦旻则站在一片黑不溜秋的深山前,凉风从四面八方刮来,秦旻则倚着车子摸了摸裤带时的烟,坐回了车里,关上了窗,从车台上取下一个塑料盒,点烟。

  深红色的烟星子被吸的急急的往上走,秦旻则皱着眉头不知在起什么,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动作。

  他今晚有一个紧急的手术,做完出来都超过了两点,他一身疲惫,接到司况电话,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不睡觉约他去酒吧,司况话才说一半,秦旻则就看到了骑着滑板车疾驰在追着谁的人。

  那身影即使夜再黑,速度再快,他也不会认错。

  于是他叫停啰啰嗦嗦的司况,赶回办公室拿了买来没用过几次的车钥匙一路追了过去。

  香烟烫了手,他回神,捻灭了烟,正打算重新再点一根。

  正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啪的从他的车前落下。

  “嗷!”

  何零儿揉着摔疼的屁股,嘴里骂骂咧咧:“我靠你个催死鬼!别让姑奶奶我再抓到你,我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韩雀轻飘飘落下:“你不是只能送鬼到第四层地狱吗?”

  “他那种恶贯满盈的恶鬼,送他去第四层照一照自己的罪孽,然后再去十八层受苦,两者冲突了吗?!”

  一声关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何零儿看着正从车上下来的秦旻则,楞了下:“秦旻则,你怎么在这?”

  秦旻则:“……”

  何零儿一拍脑袋:“刚刚路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是你?”

  秦旻则:“……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我吧。”

  何零儿:“那你怎么还没走?”

  秦旻则脸色很难看,这女人还有没有一丁点良心了,他咬着牙道:“你在这,我能去哪?!”

  何零儿一脸莫名其妙:“回家啊,还能去哪?”

  秦旻则觉得心脏有点疼,他想去找任教授看一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再带你回去行不行?!”

  何零儿挠了挠卷毛:“行是行的,不过……”

  “既然行了,那还那么多废话干嘛。”

  “……哦。”

  秦旻则拉开车门,“上车。”

  何零儿眨了眨眼睛,觉得现在的秦旻则有些像大学时候的他,脾气差,人阴森,脸色难看,她没有磨蹭的上了车,刚刚来的太紧急,没来的及看这豪车,现在她有些兴奋。

  “只有两个座位吗?”

  秦旻则顿了顿:“对,所以你那个韩雀可能不能搭我车走了。”

  何零儿不以为然,两眼放光的看着车子:“哦,没关系的,他是鬼又不是人,自己飘就飘回去了,不用坐车,浪费。”

  秦旻则:“……”

  车子启动,何零儿沉醉在好听的引擎声中:“啧啧啧,听听,听听这声音,像不像我老公清晨端着荷包蛋面包咖啡叫我起床的声音?”

  秦旻则眉头皱了下:“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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