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今天和好了吗
一片寂静。
诡异四处弥漫。
那被拉伸出去的薄膜慢慢的弹回来,被拉薄的地方也恢复如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捉鬼行业,见过的稀奇事不胜枚举,可刚刚的事还是震撼到了大家。
是什么可以在众多内行人面前来去自如的操控着风,罩下了迷雾,阻隔了梁家人,变走了一个大活人。
要说刚刚陆盛当众出丑是下了陆家的面子,但自陆盛消失后,下的却是所有在场的捉鬼人士的脸。
有人刚刚心里憋了多足的笑,现在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他们对于危险有与生俱来的敏感,但却在刚刚忽略了所有,看着热闹,眼睁睁看着危险降临,却束手无措,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那层薄膜完完整整的覆盖住了整个花园以及他们这几栋房子,如果不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仅仅像是空气质量不怎么好时的那么多天中的一天。
陆昌柄眼神一下子变得浑浊不堪,却又迸发出了精光,他的手紧紧的攥住龙头,薄薄的松垮的一层皮下青筋暴起。
骷髅头嘴皮子张张合合的,看着陆盛消失的地方半天回不了神,最后猛的一个激灵,拔腿就往门外冲。
“你给我滚回来!”陆昌柄吼。
骷髅头被这一声吼定在了门口,回过头当着众人的面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哽咽着叫一声:“陆四叔......”
其他人见着他的眼泪见乖不乖,秦旻则是漠不关心,全屋子里被这粗狂大男人的一脸眼泪吓到的就只有何零儿了。
那眼泪像是决堤的大洪水,压根就不见涌的直接从眼眶里漫出来,呼啦啦的淌了一脸,在下巴上徘徊了会直接滴滴答答的滚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晕。
何零儿叹为观止。
“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陆昌柄虽看惯,但却厌烦的很,“大男人动不动就哭,还有没有点陆家人的样子了!”
话音一落,骷髅头哭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陆昌柄眼神一瞪,大概是不想再看到他这窝囊的样子了,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看出什么了吗?”
近年来,陆家出来的模式都是一个长者带几个小辈出来,陆家断层严重,陆家几个年大的,体力已渐渐跟不上,但小的却是青黄不接,能力参差不齐。其他家族小辈能人陪出,一人可独挡一面,他们陆家近年来确实有些接不上了。
这么一趟出来,所有家族都在观望陆家的实力。
陆昌柄虽为大家长,身上的担子却不轻。
来之前也派人来观察了下情况,几个人仔细一合计,把所有的人挑挑拣拣的,才最终决定了让陆昌柄带着人来。
几个小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陆昌柄挑起拐杖,指了一下寸头男:“陆萍,你说。”
被点名的陆萍后背一紧,看了一眼何零儿,似乎觉得是在她面前丢脸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秦旻则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但陆萍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憋红了脸,倒也认真的思考了,陆昌柄耐心的等着他。
“我觉得,”他开口,说话有些犹豫,“应该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作祟,在我们进来的候,他一直掩藏在暗处看着我们,门内门外像两个世界,无一鬼魂,可见这东西具有一定的排外性,不喜欢其他鬼魂出现在‘他’的地盘里。”
何零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原以为是个草包,倒还有几份小聪明啊。
“嗯......”陆昌柄沉吟了下:“继续。”
见他有些认同自己的想法,陆萍胆子大了些,声音也坚定了些:“这层薄膜应该是他的武器之一,像是刚刚.....您设置的鬼打墙,也是属于迷障的一种,以我们所见,我们所看到的,以及罩着我们这些人的,有可能只是其中一个。”
陆昌柄站的有些累了,坐到沙发上拿了个玻璃杯嗦了口茶叶。
他一动,陆萍又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做错了。
“继续。”
陆萍心中一动,把自己想到的都迫不及待的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我偏向于相信陆盛的消失是到了另外一面,他也许也正要另一个薄膜里,也或许是被‘他’藏在了哪里。”
“而我的另外一个猜想就是,梁家的其他人也被另外一层薄膜束缚住了,才致使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他们过不来。”
骷髅头终于停止了眼泪,眼眶红红的在轻微的打着嗝。
何零儿挑挑细长的眉毛,比刚才更意外了。
这简直是智商担当啊,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想到了那么多,看不出来啊。
她看着陆萍的眼神都放着光,秦旻则皱了皱眉,又多看了陆萍几眼。
脸没我好看,没我高,身材没我好,腿没我长。
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下他的穿着,宽大的白色断袖下面套了一条做旧破洞裤,金色的带翅膀的球鞋。
穿的什么东西。
秦旻则表情很是嫌弃。
嗯,确定了,穿衣品味也没我高。
他放心了,收起了自己的警惕之心,靠在窗边看向外面,刚刚陆盛消失的地方很平整的和周边的薄膜连成一块,风起,树叶沙沙,薄膜也像是有弹性的随着风向来回摆荡了下。
细听之下,竟然还发出了一些别的声音。
有些沉闷。
“看什么?”何零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窗边,问。
秦旻则回头看了陆萍,他已经发表完了自己的观点,站在了一旁,有些缩头缩脑的,嗯,体态也没我挺拔。
“他说的你认为如何?”秦旻则问。
窗户旁边有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射进房里,被分割成了无数的小光圈。
何零儿就站在这片光圈里,白皙娇嫩的脸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斑驳出无数的亮片,阳光被薄膜吸收了一部分,却仍然刺的她眯了眼。
“想法挺好的,但都是猜测,具体怎么样——”
突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刚刚陆盛消失的地方被往里鼓出了一个包,有些尖锐的东西慢慢的鼓出了形状,随后这块地方薄如蝉翼,变得更加透明。
“砰”的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响起,像是气球被吹炸了,薄膜破了一个小洞,边缘呈波浪线不平整,紧接着洞口有一团火红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垂至腰际的乌发,艳丽的白丝红底长袍,宽大的水袖,月牙白的靴子,夸张的破口大骂,恼羞成怒的神色。
不是韩雀又是谁?
“草!什么狗东西,信不信我命人一把火烧了你!”
这句话过后,那个被硬撑出来的洞又开始缓慢的在恢复,如蠕动般往里收缩,眼看着又要闭合,何零儿赶紧拿手做了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韩雀大叫:“韩雀,撑住那口子!”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韩雀听懂了。
他当机立断的折回了身,半个身子钻进了洞里,洞被卡着,停止了缩小,韩雀吃痛,强忍着抬脚抵住一边,另一边则用手掰开。
尽管如此,洞口仍在已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收缩着,像是抽紧了麻袋口子。
何零儿甩出软鞭,在空中破空甩出一声长鸣,这里不高,只有二楼,她迅速往外看了一眼,评估一下高度,随后一脚蹬上窗台,一手拉住窗户,人往外探出,甩鞭而上,鞭子瞬间勾住三楼阳台栏杆。
她拉了拉鞭子,整个身体往外倒,脚借力踩力,人就瞬间往外飞了出去,同时收回软鞭,迅速甩上树干勾住。
就这样,眨眼间,在秦旻则伸手未及的速度下,人已经到达了地面并甩着腿狂奔而去。
秦旻则拧眉,为了她在关键时刻又忘了自己而失神了一秒钟,但很快,他就一手抓住了窗台,一步跳上树干,灵活的爬下了树,跟着小身影而去。
剩余的人见状,全都依法炮制的下了楼,只有陆昌柄驭了飞行符,但他的飞行符不像刚才的陆盛,非常老道,如履平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拐杖,加上那一身的白发白须,像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韩雀整个人被这个缺口卡的凹成了一道圆润的弧线,但他的手和脚仍死死的卡着边缘,边缘线很软很薄,他要咬紧了牙齿才能捏住,它在手里的触感冰凉彻骨,从手心一直寒到了整个背部。
手心开始结出了霜花。
他的身体开始僵硬。
他看着何零儿那一头小卷毛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棕色的光泽,奔跑在众人的前面,两条腿快速的交叠着,一手甩着鞭子扬起一地灰尘,鞭子着地的同时她借力往前跳跃一大步。
霜花开始蔓延而上,韩雀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冷到麻木了。
他在水湘楼里虽然是被烧死的,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罪,他先是被一根横梁砸晕了,随后又吸入了大量的烟,他死的无声无息,再醒来的时候就被困在了水湘楼里哪也去不了了。
再后来,时光荏苒,所有的时间在他这都失去了量度,他在焦躁的等待和无聊中度过一段冗长又重复的岁月。
无聊的他都快忘记了他曾经作为京城韩府纨绔小公子是多么的肆意和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