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06
2-06
我在一旁指导那鲁用灵气帮林梳理过全身后，被魔气侵蚀过的后遗症已经好了大半。那鲁见林能站起身，一点也不体恤，直接把人拉起来让他（假装）工作。
恶魔老板……
他们找了一张空床，在上面垫了块自己带的木板，拉上布帘，隔开其他人的视线，那鲁跟林两人开始炼制起硃砂。
啊，那块板子还是从我炼的储物袋里拿出来的，还有一应的必须物品……像是炮制硃砂的器材及原料，我也以防万一提前放了进去，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为了掩饰储物袋的存在，那鲁还去了一趟停车场，假装这些东西都是从车上拿的……辛苦他多跑这一趟了。
说起硃砂，虽然有人造硃砂的方法，但最好的原料还是天然形成的辰砂矿，因其时间积累，比一般人造硃砂富含更多的灵气。
当然，如果要跟修仙界比的话，以灵晶磨成的粉墨，更是天然硃砂难以企及……嘛，修仙界也不很少这么用就是了，比起灵晶，由专人炼制出来的墨水要更好用得多。
我现在还是筑基，等日后突破金丹期，重开紫府……也许以前存在里头的法器灵材还能取出来用？那时就不用在为炼制材料苦闹了！
换个真正的丹炉，再也不用为炸炉担心了！
我姑且怀抱着这样的期待……人啊，就得有个盼头。
在那鲁炼制硃砂的这段期间，我用剩余的硃砂把新绘制的符纹画在自己身上试验一下，感应符纹消耗的灵力，按着麻衣等人的灵力再加以修正。
安原好奇地在一旁看着，等我放下笔后出声询问：“像我这样没有灵能力的人也能用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还得看硃砂本身存有的灵力。按现在使用的硃砂来看，大概能划一个防御符，再加一个隐匿的符纹……你身上的符也继续戴着，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安原点点头，很感兴趣地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似乎是想成为第一个被画符的对象。
那鲁从拉帘后出来，视线对上我们俩，眉毛一跳，就招呼着我过去。
不知为何，绫子跟麻衣嘻笑出声……我屁股着火一样跳着跑向那鲁。
“硃砂炼好了吗？”我问他，迎着那鲁的视线，突然莫名感觉不自在起来。
“嗯。你看看？”
那鲁让开位置，方便我检查硃砂的品质。
“先在我身上试验。”那鲁的声线还是跟平时一样冷静，没有不同。
……我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先在你身上试验也行……现在你体内也有灵力，就算硃砂上的灵力不够催发符纹，往你体内抽一些，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那鲁炼制出来的硃砂，果然比一般的硃砂富含了更多的灵力。
我拿出自制的，勉强摸得上灵器的边的毛笔，用笔尖轻轻沾了些许硃砂，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那鲁，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那鲁愣了一下：“……画哪？”
我抽了抽嘴角：“……可以画在手背上的，这个符画上去不怕洗。”
那鲁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啊？”
他闷不吭声地把衣服披上，胸口大敞正对着我，一脸认真，似乎有话要说？
我还在“是先让他穿好衣服？还是摆正态度听他说话？”之间纠结的时候，那鲁已经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床板上。
这距离近的，让他身上的冷香扑进我的嗅觉里。
“坐好。”
见我还愣着，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坐了回去，背对着我把衣服穿好后，转过身，撸起袖子，把前臂摆在我面前。
“画吧。”
我抿起嘴，有些紧张地把笔尖点在他的手臂上，红色的硃砂被拉出一条弯曲的线……这个落笔有点不稳啊！
“小悦。”
那鲁这一喊，惊的我差点就画岔了。我小小抽了口气，见那鲁似乎想凑近看，我赶紧伸手把他的脑袋给推回去！
“别动！就这样说，我听着！”
那鲁哼了一声：“我的推测是这样。
你从林身上感应到了到不对劲，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说，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另一种不正派的修炼方式……魔修？”
“啊，是的，我怀疑是，因为我在林身上感应到了魔气。
魔修体内了能量运转体系跟我同源，但因为修练方式的不同，我们施展出来的气、能量，分化成了魔气与灵气。”
那鲁想了想，继续说着：“天地灵气，经人体吸收后内化作为能量储存在人体内。灵气是温和中性的能量，魔气则在内化与提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容易影响人的心性，放大人心的丑恶欲望，使得魔修大多残忍嗜杀……我这样理解对吗？”
“大致上是符合的。虽然罕见，也是有心性坚定能抵御魔气影响的魔修存在，而我们道修，除去了魔气的影响，也不全都是良善之辈……魔修功法比起道修功法要速成一点，对于修者的资质限制也不像道修那么严格……”
“我懂你的意思了。”
“好了。”
符纹绘成，朱红色的墨迹，隐隐透着流光，衬得那鲁冷玉般的肌肤更加莹白……
那鲁把袖子放下，修长的手指把袖扣钮上。
“这符是被动催发？”
“嗯。”
“那你攻击我试试。”
“……”
就没见过这么有实验精神的人，我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拒绝，竖起剑指，夹带着凌厉剑气直直往那鲁身上劈过去。
符纹催动！一阵波光从那鲁身上散开，我的剑气被拦下，波光再次泛起涟漪，剑气又被转化纯粹的能量，重新补充符纹被驱动所消耗的灵气。
那鲁点头，语气满意：“看起来效果不错。”
这符放到修仙界怕是上不了台面。
毕竟材料有限，灵气也有限……我当年是穷，也从来没有这么克难过！
“这挡得下我的全力一击吗？”
我无语地看了那鲁一眼，能说出这种话，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高度自信了。
“你身上这个，我另外做了一点加强……勉强可以挡下一部分，苟住一条命，符肯定会报废。”
虽然只是耳闻，这位先生可是凭一己之力屠过伪神的人！虽然事后差点一命呜呼，那也不是我这个简陋小符可以挡得住的男人！
我估摸着，在此界信仰的神灵，大概有着等同于元婴期的实力。伪神大概是嗑了丹药上的金丹大圆满？
换算过来，那鲁就是能一击灭了金丹大圆满的人？吓！
“我设计给其他人的就不太行了，最多留个全尸……再说，他们体内也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以催动，真画的跟你一样，那符纹一被催动，即便成功挡下攻击，他们也会因体内灵气耗尽而死。”
我看那鲁似乎还在纠结这方面的问题，我赶紧补充：“你先别想这个，我设计的够用了！这个世界还有天道盯着，就算真的有金丹大圆满实力的魔修到这里，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这会直接面临天道惩诫！”
虽然魔修有不少躲避天道探查的法器，但这种法器在此界本身就是不被容许的存在，真送进来了，天道也能立刻察觉，反倒让他们的存在更加显眼。
那鲁听我这么说，才放下让我继续改良符纹的念头：“那我先跟你说我的判断……我认为，对方的主要目标目前是我。”
“你的意思是……？”
目标是那鲁这点，刚才已经猜到了，那鲁此刻提出来，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濒死体验、灵魂出窍、请人作法，这其实都指向一件事。还有之前那次T市森林公园事件，佩儿是作为灵魂容器被人为制作出来的一具肉身法器。”
“等等、你是说……夺舍？”我猛地抬头看向那鲁。
“这次事件的幕后人，以濒死体验为借口，其实是打算夺取这些人的身体……我想应该就是你刚刚说的夺舍？
而他们并不满意这些人的修练资质，所以他们放弃了这些□□，转而盯上了修行者、灵能力者……他们靠着某种方法，暗示或者催眠，在玉川医院里有一定的影响力，能让这些人的家属把灵能力者请来，再从中挑选满意的躯体。”
我皱起眉头：“你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是这样……魔修最常用的躲避天道追查的方法，可不就重新找个人夺舍吗？夺舍进了此界的人体内，披着皮，只要他们做的隐晦，天道也察觉不出他们的存在！”
“……”那鲁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我们这一群人几乎聚集了日本灵能力者的精英，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就连林那样优秀的灵能力者，都没有修练你们功法的资质……”
这倒是能解释，林□□控时没有选择对其他人出手，而是针对我跟那鲁出手的原因。
“是这样没错……但这其实并不完全是资质问题，是能量运用体系的问题，我们使用的能量在根本上就不一样！”
只要魔修也能信奉此界神灵，那么取代林，使用他的道家术法在这里呼风唤雨也不是问题……但魔修能有信仰吗？甘愿奉那些在修仙界不值一提的存在为神吗？
“……所以，具有修练资质，也确实成功引气入体，能力使用上又不够纯熟的我……不正是他们最好的目标吗？”
我愣住了，直觉那鲁说的是真的。
其实也不只是直觉，SPR接下森林公园的委托，成功解决了事件，他们辛苦炼制的佩儿在我们这里，迟早会找上门的……我早就有对上他们的准备！
只是我没有想到过魔修的目标其实不只佩儿？
那鲁，天道气运之子，又具有资质，即便他受此界天道眷顾，但修仙界夺人气运也不鲜见……如果成功了呢？
那鲁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放在近前的美味糕点，只要伸手，就能取之进腹。
我大脑乱糟糟的……这样，是我带着私心让那鲁修练，才害了他吗？
我，又做错了吗？
不、还能补救！事情还没有道无法挽回的地步，这次不是门派被灭……我至少、至少还有天道支持！
我直直看进那鲁的眼睛。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以我的道心起誓。”
那鲁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看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叹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几口气。
“你，收拾一下再出去……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他拉开隔起的床帘，率先走了出去，窗外的阳光倏地闯入，刺进我的眼。
床帘再次被拉起。
我眨了眨眼，才知道自己的眼眶泛起了陌生的水气。
我以为我的泪早哭干了，原来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