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本家主醒了
亡灵界是什么样的？
高耸通天的大门，凶神恶煞的恶灵，鲜艳如火的黄泉路，孤盏长明的魂船……？
话本上都是这般说的，姬疏妄还真的信了，她也以为自己会看见此类物什，但是……什么都没有！
不由得一声长叹——其实她清楚，自己现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靠自己的无限神识，在可能下一刻就抓不回重点的思绪中漫游。但是她现在是真的很想说：她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女人，竟能让她引爆神元，归于三界之外。只不过她至今神识未消，也不知是幸是厄。
不过那个女人也没有做错，不把她打入绝境，难道还等她东山再起不成？总觉得这个词怪怪的，哎咦，算了！
不过敢对她这个姬家家主下手，还真不知是借了谁的胆子，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嘛！
可是回想过来，她堂堂姬家大小姐，后姬家家主，地位超然，实力更是趋于真神，却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逼得要以撕裂神元引爆脱困的地步——她如今这般，也是该的。
这就是她最大的耻辱啊！若是她未死，她的脸往哪搁啊！
只不过，姬疏妄之前可并非是如此想的。她还是有极大段的时间里是在愤怒、在懊恼、在不甘，恨不得重来一遍，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不过，她没得办法。
在这个连时间都不曾触及的绝对死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不死不灭的神识在无尽的恼怒之后归于沉寂，然后再也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起一丁点的负面情绪。
这样久了，她的思绪有些时候难免也会万分矫情：
姬疏妄开始回忆起自己的身平，她甚至在思考自己到底败在哪里。
其实如果她这个心思被别人知道，旁人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姬疏妄会做的。毕竟这个自信到自负的、高高在上目中无尘的、从来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的大小姐，何时想过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姬疏妄这一生确实无尽风光：作为姬家一脉单传的血脉，她本就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姬家谁都惯着她，任由她无法无天。也亏得姬家本就是凌君帝国的第一世家，地位没的说，可以放任她作天作地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不过，姬疏妄确实也有自己的能耐，她从小天赋超群，也肯下苦功夫修炼，虽然性子差了些，却也不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掳掠之事。毕竟她身份摆在那儿，做这些事就是脑子有问题，太掉价了好吗！
只是，她也不知为何，她的名声可以那样臭！甚至莫名扣上了一个“欺男霸男”的帽子。
是了，传闻中的她几乎勾搭了整个大陆的美男子。
注意，是美男子。反正就是她见过的，长得还算不错的，都能和她传出一段子虚乌有的绯闻。
好似，是从她和皇家太子传出某某谣言开始，各式各样的谣言传记便层出不穷。她最初没有在意，根本没有管。到后面想管的时候，就连姬家也兜不住了。所幸她实力地位摆在那儿，绯闻成了风流韵事，□□成了本性风流。而那些谣言最后也就演变成了“姬小主和XX的二三事”、“姬小姐风流集”、“姬家主当年的那个他”等连姬疏妄自己看了也觉得可笑至极的话本。
没错，这些关于她的话本，姬疏妄都一一阅览过——谁让成为半神之后的她，进阶全靠心境，闲得发指，也就只得各种找乐子，只是她最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乐子还找到自己身上了。
打住，思绪怎么飘到这里了，她应该自省为何会造成这番地步才是！
说到底，姬疏妄觉得自己有些无辜，毕竟她姬疏妄是狂了点，却也不是真的十恶不赦。只是有些时候世人所想要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罢了。不过姬疏妄从来不在意这些，毕竟她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儿，那些狗东西自己说自己的，于她无损。
也就是因为这种自信般的自负，她名声越来越臭，臭到最后总还有人想要来爬床，或是以某些可笑的理由来给她下战书。姬疏妄觉得自己对待这些不明真相的炮灰人物态度还算是好的了，至少爬床的好好善待，本就不是善茬的教育一番把人丢出府就不管了。至于下战书的，去过过手，也算是闲得无事运动运动。
可是，她终究是失算了！
是的，她被人合着算计了。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失算，让她魂飞魄散，仅留一抹神识——谁又知道天下竟还真有有胆子在她背后捅她一刀的人。
其实，到现在，姬疏妄真心想说一句：他们是不是傻，害了她，姬家会放过他们吗？真当除了她以外姬家就没人了吗？
“少主，少主……”
为何还有感知，她的肢体不应该被神元爆炸引发的灵气波碾成渣了嘛！
少主？是在叫谁？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谁呢？
安晴？！
安晴不是死了吗？为了帮着安逸给她破阵，结果一时不慎被人重伤，就死在她的眼前。
对了，不止是她，还有安乐和安逸，都死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她生气了，撕裂神元引爆想要炸开阵法，但是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量……
猝然睁眼——
圆月的光芒很亮，阵阵荷香带着水气被狠狠吸入鼻腔，有些湿冷的空气打着脸庞也使整个人一个，嗦。高挑的荷花已然闭合了花瓣在月下沉睡，荷叶一层一层遮着天，泄下的月芒恰巧照在眼睛上，竟有些晃眼，眼前就像迷了一层雾。
“少主？”
还是那个声音，像安晴，又不太像，好像更加清丽稚气了些，不像是一个百岁之人该有的。
“少主？”
近了一些，晚风将本来就轻的脚步声吹散，唤声也就更加的清丽了。
姬疏妄一怔，回过神来之时，却没有控制住自己刚刚下意识凝聚的灵气。灵力霎时爆开，塘中的荷眨眼间就被尽数折断，断口平整如刀切。
一声闷哼随风传来——安晴忍住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她不由有些发抖，并怪自己自作主张。自以为姬疏妄没有收敛气息就是要她过去的意思，现在却惹得少主不悦，真是罪该万死。
安晴垂头就要跪下，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不由分说地在她小臂上一扶，一并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传来，还未等她抬头，姬疏妄的声音传来，“下次站远点。”
姬疏妄控制住想要掐死眼前这人的冲动，语气难免有些冰冷，似有怒意。
姬疏妄现在脑子有点浆糊，记忆紊乱让她有些理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眼前好像出现了两副画面，一个是那个女人看着她落难至斯满意的笑容；一个是安晴站在水中曲桥上错愕而懊悔的神情。而她，现在有些分不清何为真实。
安晴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应道：“是安晴学艺不精，劳少主费神。”
姬疏妄皱眉，安晴已经抬起头，却见姬疏妄的脸上写满了不耐，又是一惊，垂下了目光。
姬疏妄还不清楚自己烦恼脑壳乱的神情惹得自家安晴误会了，只是松开了扶着安晴的手，侧身看了眼那一池的败叶，“命人将府中所有的荷莲全拔了。”
“拔了？”安晴一纳，有些不理解姬疏妄为何要如此做，毕竟姬疏妄曾说喜欢荷莲清雅的。随即，安晴又觉得自己多事了，仅是提醒道：“家主那边？”
姬疏妄缓了一阵后随意道：“……换成水葫芦，不就是花草吗，一个样。”
安晴一愣，回神时，姬疏妄已经走开好几步，她立刻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的身影好似让月芒荡漾了一下，然后留的这十里荷塘一片静谧安详。荷叶层层叠叠，尚看不出枝断如斯，偶尔有忍不住探出来的，还以为是一根管子直挺挺地立在池中。花瓣七零八落，月光洒满，似补上了些许光泽，美得惹人怜惜。
安晴拖着平日少主最爱吃的灵果，往着姬疏妄的住处，水中小筑靠近。
水面腾起的雾气被晨光一照就氤氲开来，更显得朦朦胧胧。天灵地宝之地惯有的浓厚灵气裹挟着雾气和光霞以后似本身就发出了温软的光。
这样，躲在这雾气间的水榭亭台便很是不真切了。
平直的石桥趟水而过，若是水位能再上几寸，必是没了这桥。
风拂起湖水，波纹打在石桥上，又荡开。时不时有艳丽的锦鲤在石桥边上吐着泡泡后又隐去。安晴没有多看，视线里除了石桥尽头的水榭小筑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层叠离散的纱幔充当着隔挡，将内里围住，端的是一片欲语还休的派头。
安晴未靠近时就感觉到了里处不正常的灵力波动，安晴一拧眉，立刻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直接往床榻上扑去。
姬疏妄向来敏锐，感觉到有人扑过来，眼一睁，单手成爪准确无误地扣住了那人的脖子，就要收紧。
安晴晴呼吸一紧，对上姬疏妄的眼。却见那双眼眸色血红，目中无神，无疑是魔怔之态。再不控制，指不定就要入魔了。
只不过安晴现在自己也不好受。被姬疏妄周身强大的灵力影响，安晴内息早已经乱了。再加上直面对上姬疏妄的威压，内腑翻滚，血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的。她却只能双手抓着姬疏妄的手腕，无力挣扎，面色已经青紫。
姬疏妄正目对上安晴的脸，视若无物，手上收紧，就要结果了安晴。
其实安晴可以动用灵力尝试着挣脱，但是她是绝对生不出这种可能会伤了姬疏妄的念头。
安晴看着姬疏妄那不正常的面色以及带上血色的瞳仁，眉目中除了痛苦还有浓重的担忧和凝重。
“少主……少主……”当真是血腥味比这说话的声音还重。
就这样苟延残喘了几声，好像还真的有点效果，姬疏妄的手微微松了一些。
安晴稍微可以通点气，就道：“少主……我是安晴！少主……”
“安晴？”
木然的呢喃，安晴只觉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姬疏妄则头一歪，向一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