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上钩的小清子
刁于清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回去，便想借故多留几日查看情况。
赶巧了白家正忙着洪岭历练之事，又听说白家主母会一同前往，刁于清便起了心，然后在白家主本意客套地邀请他一同前去时应了声。
可是终究不得他愿，这一程下来，见到白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甚至还听说白夫人因为出手搭救落难白家子弟而受了伤。他也就是听说，事实如何，谁清楚！
洪岭回白岩郡一路，刁于清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鹤呖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只极地仙鹤是前年北族朝贡来的，一共五只。为了刁于清此处出行尽显皇室威仪，帝王特意让他带来的。
只是那仙鹤有时候真的很不听话，就比如现在。
刁于清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怒火，但是自己对自己的座驾生气无非是给别人看笑话。做了一瞬的思想工作，刁于清决定秋后算账，但是就在他打算暂时放过这只蠢鹤之时，车架一震，然后便听外头什么呜咽一声，听着很是可怜的样子。
后头丢脸的事刁于清已经不想多说，他恨不得一张传送符甩回白府，又或者直接回京得了。而不是如今只要是回忆起那时那些“刁民”看热闹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白家主觉悟高，立刻跑去认错，一并赔了罪赔了礼。
说实话，这时候刁于清的气早已消了，反观白家主如此则又生了一分嘲弄的心。
只是……
赵忌在他耳边轻语：“殿下，姬家那位在白岩郡现身了！”
刁于清微愣，尚未回话，目光所及看见未走远的白家主正探着耳朵打算偷听些什么，他面上当即又挂上了不悦。好在白家主眼尖，一发觉刁于清有些不对，立刻快步离开。
刁于清看着他走得飞快，冷哼了声，转头看了赵忌一眼，“谁给你透露的消息？”
“殿下，这……？”赵忌表现出自己该有的疑惑。
“姬家？”她的行踪还不至于清晰到让他们发现！刁于清认得清自己带来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虽说暗处也少不了帝王派的人保护，但是姬疏妄的行踪，除非是她想要让别人知晓，要不……
刁于清挑挑眉，若真是她透露消息给他，那用意何在？
“何时现的身？”
“就在殿下入城之后没多久，在城门边的一处茶楼，属下查过那家酒楼和姬家没有什么关系。”
刁于清凝眸，“你查查她的去向，本殿要见她。”
讲真，刁于清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是哪一方透露的消息，结果无非是想要他去招呼招呼姬疏妄。既然如此，而他又想不到对方的用意，那何不将计就计，走这一遭呢！
至于危险？他可是皇家人，他在此地的消息人尽皆知，敢动他的人，还需要掂量掂量自己呢！
不过，他在城门口那件丢面的事……
在“有内部人员帮忙”这个外挂的帮助下，刁于清找到姬疏妄落脚之处并不没有用多少时间。
白墙上攀岩着番莲，白、粉、紫三色小花交错着。许是这里光盛，还没有尽落。有些不听话的枝叶已经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盘绕着攀上了青瓦或是小门上装饰用的雕檐，将这片无暇的白墙弄得不堪入目。
小苑中架了半矮的竹棚，上面攀附了一层一层的凌霄花。下边则是一套藤制桌椅，可供人休憩闲谈。
平俗，低调，还真想不到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姬家人会找这样的地方歇脚。
刁于清也不疑，将计就计，拜帖便开始送个不停了。
只是那所谓的拜帖送到姬疏妄手上的时候，姬疏妄多半看都不愿看一眼就将它丢到一边，然后一边饮茶，一边看书，甚是不在意。就好像故意将自己行踪透露出去不是她的意思般。
自然，刁于清也不是那张碰了壁就会退缩的人。所以没有让姬疏妄消遣多久，第二份拜帖紧接而至。姬疏妄接过之时浅浅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和之前一样，往边上一丢，不做理睬。
第三份到的时候，姬疏妄意欲打开，只是手都在封沿上用劲了却忽然停了手，然后一丢，不再理会。
此后，刁于清似乎是学乖了，不再送了。
只是——
姬疏妄看着眼前之人，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一笑。
内里金袍裹云纹，外罩白衫金丝绣龙纹，腰饰墨玉青鲤佩，白玉蝠冠束发，领口处火麒麟隐纹很是不显眼。衣着算是华美尊贵，反正走过路过没有不多看一眼的。人也生得俊朗非凡，尤其是在他那对短眉深窝眼微垂着、定定地看着人时，简直要让人醉在那双眼中。
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
只是……这位美男子此时却无礼地挡在一个女子的面前。品行有待细查，减分！
实在的，这人姬疏妄识得。而理论上，他们两人第一次相见应该是在皇家为她准备的成人礼上，也就是次年二月，而且他们两人本该没有过多的交集。毕竟，那时候她和刁于琦私交甚密。也是，刁于清本就是被刁于琦盖过一头，心中更是嫉恨着他，就算是在爱屋及乌的作用下，姬疏妄也绝得不了他的好态度。
没错，此人便是皇族三子，于字辈，单字清，字珉谦。
现在想想，姬疏妄也觉得那时本就该如此：若不是刁于清身后有一个有点靠山的母妃撑着，皇家的这一辈上，哪还有他的位置。上头既然有了个刁于琦，若是比不得他半分，谁还能记得他的存在！更别说刁于琦作为太子，刁于清有的、没有的，他都有。明眼人都是会被刁于琦吸引去了目光而忽视刁于清的。
虽说，姬疏妄和刁于琦关系甚密不过是因为洪岭一行后刁于琦接了送她上京的任务。而在路途中几次和刁于琦的交锋让姬疏妄渐渐认识到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皇家人并不一样，然后出于“英雄惜英雄”的心态，她交了这个朋友。
有了刁于琦作对比，刁于清一没有让姬疏妄叹服的实力，二没有让她眼前一亮的强处，姬疏妄也确实不需将他放在心上。
只不过，和刁于琦关系好也不持久。
姬疏妄到现在也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就开始传起她和刁于琦的流言蜚语，刁于琦怎么就成了她姬疏妄的“第一个男人”。不过那时身在当局的她，急于脱身以避免真的被帝王“顺水推舟”定下个婚约，也就借着某个用尽手段想把姬疏妄从她亲爱的兄长身边“撵走”的刁蛮公主的手，很是顺利地离开了京都。
虽说，让姬家下一任家主下嫁给未来的帝王纯属扯淡。
回忆结束，姬疏妄又好好地打量了几遍眼前的男人。不做评价，因为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刁于清被姬疏妄的目光弄得起了一身冷汗，面上却不能表露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想到在这里可以遇见少主，真是三生有幸。”
姬疏妄一笑，拿出以往对着皇族惯有的讽刺和不屑，道：“我这也不过是第一次出门，殿下竟识得我！”
两人一人一声“少主”和“殿下”将对方的身份道明了，谁也不绕弯子。
这样，刁于清反而怀疑起来：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她知道自己要来找她？这人当真是姬疏妄，传消息的人真是她？
他心下更是怀疑故意泄露行踪给他的正是眼前之人，却也更是疑惑她的真实身份和用意。思来想去，刁于清也寻不出一个靠谱点的原由。不过忽然间，他想起自己来竺州的目的，难道……
“少主说笑。一直想邀少主一聚。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这回少主可不能再做推脱了，本殿可一直寻着机会想要和少主好好谈一谈呢！”
姬疏妄轻笑一声，在刁于清的翻译中那已然成了对方给自己的嘲讽。
刁于清心想她肯定会拒绝，也是想好了接下去的说辞，却见姬疏妄漫不经心地点头，“带路？”
在略微的一滞之后，刁于清被姬疏妄那好似与小厮言语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悦。忍住没有发作，他笑着继续道：“少主这边请。”
“嗯。”淡淡一声，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进耳中。
刁于清也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也就真的开始带起路来。
街上人不少，普通人，修士，伪装成普通人的修士或是假冒修士的普通人，什么都有，越是靠近城门就越多。街上的喧哗自然也就少不了，行人的交谈声，买卖的讨价还价声，各种灵兽车架呼啸而过的声音或是被拆穿的辱骂声，只有想不到就没有没有的。
白岩郡东西南北四方城门中，就属南门和东门最热闹，而若是这两方要一决高下的话，那必然是南门那处更热闹些。
茶楼靠街，街道上的喧闹时不时地从窗子钻入，真的不能算是一个好去处。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靠近窗些便可下眺城门之内三路之景，不过自四人进入之后，门窗就被有意带上了——这俨然便是当初安晴等姬疏妄的地方。
“听闻九歌曾留步于此，我便自作主张了。”
九歌是姬疏妄的字，刁于清如此提是要拉近关系的意思了。
姬疏妄面不改色，伸手拿起杯盏，闻了闻，“仅是留步之处。”
杯盏中有细碎的棕绿色沉浮，刁于清垂眸看着，却又在同时时不时地悄咪咪打量姬疏妄。听着姬疏妄这么一句，他也没有多的特殊反应，拿起杯盏之后忽然一笑，未饮一口便又将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