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八章生来所为何
白衾茶也不再多言,直接用指甲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
灵气凝成的小刃很是锋利,一道血痕顺着指甲的滑动出现。本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没有喊疼,只是眉目动荡,满心满眼的都是对白衾华的杀意和怨恨。
白衾华愣了片刻,本想言语应对,却见对方忽然挥鞭。
白衾华手一捏,权杖就握在手中,金色的屏障打出,暂且抵住了对方挥出的一鞭。而对方眸中的杀意简直不要太明显,白衾华心中暗自疑惑:白衾茶这是疯了不成?
白衾茶转着胳膊,狠狠一挥,一鞭甩在自己身侧。明明什么灵力都没用上,却硬是在地上砸出了一道裂缝,土石崩裂。那一鞭的震撼还没有消去,她侧身后退半步,甩着鞭子就缠住了边上假山,使劲一拽,那块石头便像撕纸一样被她吊起然后向白衾华砸去。
白衾华向后躲避,几十道灵刃顺手飞出,击中那块大石。与此同时,她又在自己周身撑起一道屏障。
瞬间石砾飞溅,还不等粉尘尽数歇下,白衾茶单手结印,强大的灵压自上而下,有铺天盖地之势。
白衾华如今已躲入屋内。带着禁制的屋设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压垮,却也不能真正挡住白衾茶的进攻。她只能快速撑起几道防御屏障,抵御重压——白衾茶的修为比她高,这是天堑!
白衾茶:“白衾华,给本小姐滚出来!”
这倒是少有的白衾茶叫她名字的时候,但是比叫她野种更让白衾华觉得不舒服。
名,是父母长辈才可唤的,而不是一个从小到大都不把她当人看的贱人可以叫的。
“白衾茶,你不要逼我。”
话语同时,她已经双手结印。权杖悬浮在她的身前,散着金光,温暖却也冰冷。话落之际,数支箭矢已经飞出,向外头射去。
白衾茶瞳孔一缩,不屑之余甩着自己的鞭子抵挡这些箭矢。箭矢飞快,她手下的动作更是飞快。
“乒乒乒!”箭矢和鞭子相撞,声音确实异常的清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伴随着迫人的威压将白衾华和白衾茶压制得差些跪下。
白衾茶此时当然先发制人,“父亲,是她先动了手,我无法,只能回手。”
白家主皱眉,带着应有的怀疑,然后转头看向已从屋内走出的白衾华。
白衾华对上了白家主的目光,很是平静,什么都没有说。
白衾茶不会给白衾华说话的机会,只道:“父亲,就是这野……这人。我因之前之事想要来和她道歉,却也不知她发了什么疯就说要取我性命。我一时不查,还真让她伤了!父亲,你看我的脸,都是这人伤的。”
白家主转头看了看白衾茶,又看向白衾华,心下明白该是怎么一回事,只道:“翠蕖,真当如妙嫣所说?”
白衾华看着白家主这副样子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倏忽一笑,莫名其妙。
“我说没有,您、信、吗?”
白家主刚想说“信”,白衾茶却忽然叫嚷着:“你又想诬陷我不成,上回我没有证人,那姬家人只见得你被我推了,哪知你前头的故意挑唆。我被你算计,已被母亲责罚。如今,你当这院子中的都是死人吗!你们说,是谁先动的手?”
白家主听白衾茶这么一说便也把目光移向了周围,奴仆们早已经跪了一地。此刻便是一个个说着“四小姐”。
白家主心底发凉,忽然觉得几十年前的选择再一次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默了许久后,白家主终是开了口:“翠蕖,你可知,犯了族规可是要……”
“逐出家门?我巴不得呢!”白衾华说着就笑了,好似疯了一般,分外痴狂。
白家主叹了口气,垂下目光的同时敛去了一切呼之欲出的痛心和无奈,最后只道:“白衾华触犯族规,念其年幼,宗祠思过二十年。白衾茶虽为自保却也触犯族规,禁足十年,也好好思过。”
说着,他挥挥手就让人把白衾华带了下去。
白衾茶难掩不悦,对于白家主的决断很是不满,刚想说什么,抬头之时却接收到白家主的目光。
那眸中的凉薄和冰冷把她吓了一跳。那好像看透了一切的目光,让她心下一阵一阵地发虚。
一瞬间,她好像才冷静下来般,有些不可思议的皱起了眉!然后伸手摸上了脸上传来丝丝痛意的伤口。
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突然找白衾华的麻烦,为什么要那样做?她没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本也没想来找她的,不是吗,怎么回事?她不就是去了母亲那里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近白岩城不平静,各种各样的谣言都有,传得最开的就是皇家二殿下在洪岭遇难,死因不明。然后各式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只不过谣言是一回事,众人信不信却又是另一回事。
但终归的,这几日是要变天了。
天一下子转了阴,下了几天的寒雨,所有大人都骗着小孩子说要下雪了。
白衾华被一盆冷水惊醒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四处都是血迹。
她的双手被下了禁制的锁链牢牢缠住,只要动用一丁点灵力,就会受到到那直击神元的疼痛。她的双脚无力地垂着地上,奇怪地歪斜着,分明是被人挑断了脚筋。眼见着最吓人的伤口应该是她左腰上方的那道鞭痕,都能在皮开肉绽之中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而真当她僵硬地抬头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时,脸上还是忽的笑了出来。
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不过之前的妆容已经全被汗水打乱,唇上的口脂尚撑着她的血色,嘴角那抹不开的血迹又看着着实可怜。
“果然是你。”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不复之前的清丽温柔。
“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季蓝的声音尤为冰冷,明明面上还有着她惯有的温柔笑意。
“随你。”白衾华嘴角扯着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堪。
季蓝轻笑:“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白衾华却是忽然闷闷得笑起来,笑带动身子一颤一颤的,还有内腑那根本忽视不了的疼痛。笑了许久后,她道:“季蓝,我不怕的。你敢动我,那么你离死也不远了!有你陪着,我为何要怕呢!”
“你……”季蓝眸色微沉,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温柔。
“我娘因愧对你而死,而我这一生全活在赎罪中。但是,我为什么要赎罪呢?”白衾华紧紧地盯着季蓝,眸光透露着一丝丝阴狠,“娘她求过什么,又和你争过什么?她不要名分,也没和你抢过白钟磊。最后甚至连命都给了你,还不够吗?”
就算如今已经过了几十年,白衾华也不会忘记她小时候,母亲也就是窝在自己的小宅子里。母亲从来不会强求着白钟磊到她这里,甚至好几次白钟磊来了她还要将人赶到季蓝那里。
母亲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给她做新衣,温柔地教她习字,然后愈渐病重,最后安静的死去。
若不是她求了好多人,白钟磊才不会知道母亲已经去了,也不会来见她母亲的遗容。
“你要恨,恨白钟磊对你的爱不忠啊!你凭什么怪我娘!又凭什么毁了我一生!”
她是真的傻呀,小时候不懂事,所有人都说是她们母女对不起季蓝,然后她就信了。她各种各样的讨好着一直讨厌她的白衾茶,然后被白家所有人看不起,踩在脚底。
但她做了错什么吗?没有,她什么也没做。
若不是想通了这件事,她又该在所谓的“赎罪之路”上走多久?
满身伤痕,最后付出生命?可笑,真是可笑!
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母亲!
谁都不想造成这一的结果,若说母亲插足了季蓝和白钟磊之间的感情,留下她是错误,那母亲后半生的所为是在为她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赎罪!她已经把自己的命赔给了季蓝,只愿自己的女儿可以在安静的角落健康的长大。
但是她的女儿并看不透这些啊!所以她的女儿觉得自己的母亲错了,而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然后,她的女儿开始赎罪,赎不知道哪门子的罪!
季蓝轻哼一声,“要怪,就怪你娘?为了白钟磊,竟然什么都不要!但是,呵,她最后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