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耗
店铺门被打开，悬挂在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在厨间门口坐着的鱼杳应声向门口看去，“啊，是消太君啊，还有虎鲸先生。”身后尾巴愉快的甩了甩，让人看着总想去撸上一把毛。
相泽消太与他们相识也有十年了。鱼杳看着他从初出茅庐的新人英雄到如今成就颇非的职业英雄，内心也十分高兴。
相泽消太举起手打了个招呼，跟着黑帮虎鲸一同熟稔的坐下，相泽消太甚至熟练的探过身子，从客台另一边拿出大麦茶给自己和黑帮虎鲸甄上一杯热茶。
“阿杳你最近有空么？最近有个比较棘手的事件需要你的协助。”
“最近的话，没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鱼杳问到。
这几年来，刚开始的第一年，鱼杳还在体育馆做格斗训练，随后一次偶然状况下帮助职业英雄解决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件后，相泽消太就建议他通过实战来提升自己。这么些年来，虽然没有考取英雄执照，但是作为“特聘人员”，鱼杳在英雄社会中倒也小有名气，只是他与相泽消太一般，不想太过张扬，因而倒也给人们留下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印象。
“无名的治疗英雄。我说，阿杳你为什么不考一个英雄执照呢，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考虑一下吧？怎么样？来我的事务所，我不怕猫噢。”黑帮虎鲸打笑着说。
为什么不成为职业英雄？这大概是跟鱼杳合作过的英雄们一致的疑问。
在鱼杳支援过的现场，经常有警察和英雄过来请教，每次都被鱼杳搪塞过去，只说自己是来帮忙的，不用在意他。
何止是帮忙啊——几乎是作为了鱼杳的支援任务介绍人的相泽消太在心底说，自从有了鱼杳的帮忙，很多棘手的人质事件都能轻松解决。
比如在某次劫持人质事件中，歹徒是团伙作案，在威胁银行工作人员未果后将其劫持。本地擅长解救人质的英雄密林神威不在，因此只好选择正面突入，情况危急，连欧尔麦特都出动了。但尽管是欧尔麦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救下被歹徒挟持着的银行工作人员。
“啊，麻烦了啊……”欧尔麦特的脑门上冒出一颗冷汗，但远处的歹徒似乎比他更紧张，好几次刀尖都划过人质的皮肤，人质只惊恐的瞪大眼睛，动也不敢动，只怕他真的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
“我请了人来帮忙。”相泽消太拍了拍欧尔麦特的肩膀，让他放松些。
“Ｅｒａｓｅｒ·Ｈｅａｄ君？”欧尔麦特仍然紧盯着敌人的情况。
鱼杳见事态紧急，便凑上前去，对欧尔麦特说道：“闲话不多说，我会负责保护人质的安全，你尽管上前去先将他们分开。”
他掏出魔导典，摊开在面前。“我数两秒，数到二的时候……你就冲上去。”
“我明白了。”欧尔麦特很干脆的点头。
“那么……一。”鱼杳开始读激舞鼓励之策，这个技能形成的单盾能护住人质，并且承担一定的伤害，就算银行职员被刀刺中，也不会受伤。
“二。”
话音刚落，欧尔麦特就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带动的气流甚至掀起了鱼杳的衣角。就在欧尔麦特冲出去的一瞬间，随着绿色的光辉，一道光芒落在人质身上，形成了一个魔法阵的虚影，将人牢牢护住。
歹徒不过三秒便被制服，欧尔麦特钢铁的一圈砸在他身上，将他打的人事不省。获救的人质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脖颈，这里，刚刚，被什么割开……诶？想象中的疼痛和粘稠的触感并不存在，人质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如初，除了冷汗意外，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可那被割开的感觉，也太过真实了。
“非常感谢您！欧尔麦特！”银行职员激动的向欧尔麦特鞠躬致谢，得到了欧尔麦特标志性的一个笑容和大拇指。安慰了群众之后，欧尔麦特想找到那位刚刚协助他拯救人质的英雄时，却没有在熟悉的人群中看到陌生的面孔。
“啊？他是我的朋友，说不想引人注目，就先走了。”相泽消太这么对他说道，“下次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这可是个大宝贝哦？”
大宝贝是什么鬼啦？欧尔麦特在心里吐槽，不过还是默默的记下了鱼杳这号人物。待他真正的在相泽消太的带领下踏入鱼杳的饭店后，才知道鱼杳确实是个饭桌上的大宝贝。
至于加入职业英雄这个行列的问题……
“啊，没办法嘛，我们家阿弧不喜欢职业英雄。”鱼杳摆摆手回答道，对着黑帮虎鲸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也不是黑帮虎鲸第一次向他提出邀请了，要不是法律明文规定从事英雄活动必须持有英雄执照，只怕想要鱼杳加入的事务所已经挤破了头。
志村转弧不想背这个锅。就连他也问过鱼杳为什么不当职业英雄，宁愿在这个小饭店里做这样的厨火工作。如果是鱼杳想当英雄的话，想必英雄协会恨不得一秒钟就把登记手续给做好。
鱼杳摸摸志村转弧的头，笑而不语，只说：“因为我要好好照顾阿弧呀。”，他贴心的转过头去，用余光看着志村转弧微红的脸，露出一个笑。
谁要去当什么职业英雄啊！累死累活就算了，连个休息日都没有！现在多好啊，每天开开店，煮煮饭，有固定的时间锻炼自己的战斗能力，偶尔还有实战可以去实践一下，甚至还能拿到外快……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事情？”鱼杳问。
“这次算是个私人事件吧，是欧尔麦特拜托我来找你的。他本想亲自来找你，但近来实在脱不开身，只好拜托我了。”相泽消太说。
【鱼杳君，关于这个委托，一切的起因是这样的：前几日，我终于找到了他——我的宿敌的踪迹。思考再三后，我决定与他了断一切，但是他非常的强，就连我，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作为和平的象征，也许我现在还不能倒下，但与他的决战已经迫在眉睫。因此，我希望在决战之日，鱼杳君能在附近待命，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我的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这就是他的原话。”相泽消太摆正了坐姿，认真的盯着鱼杳。“不管怎么样，我也希望你能接下这个委托。”
连欧尔麦特都不一定能战胜的敌人……这个形容听起来似乎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明白了。你替我转告他吧，出发前来找我就是，我会准备好的。”鱼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这几年下来，他已经明白了关于欧尔麦特，关于“和平的象征”在这个社会的重要性。
震慑歹人，提升社会凝聚力，树立社会精神……
欧尔麦特可以消失，但是“和平的象征”绝不能泯灭。尽管有些畸形，但是，“和平的象征”无疑是这个时代的精神支柱。
见鱼杳答应下来，相泽消太垂了垂眼，盯着杯子里的大麦茶，像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欧尔麦特也要慎重对待的敌人，你也要小心些。”
鱼杳轻笑：“我会的，多谢担心。”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走。黑帮虎鲸出了门，准备与相泽消太分道扬镳，却又意味深长的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你下手？”
相泽消太眼球挪动，懒懒的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当我没说。”黑帮虎鲸的大眼睛翻了一个白眼，嘴角露出一排尖牙，“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好消息……吗。”相泽消太喃喃自语，回头远远盯了一会儿鱼杳的店门，这才走了。
志村转弧放学回家时，看到的便是鱼杳握着一只杯子，低头沉思的模样。鱼杳这个表情，志村转弧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杳哥，又有新的委托了？”志村转弧问到。
鱼杳“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十四岁的志村转弧已经是一个小少年了。灰蓝色的头发带着天然卷，顺服的贴在脸边，皮肤光滑，色泽红润，身材结实。这些年他被鱼杳照顾得很好，说是养的白白胖胖也不为过，只不过性格仍不开朗，比起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来，更显得沉闷。
“是啊，这次可是欧尔麦特的委托哦。”鱼杳笑着说，表情却有些凝重。
“啧，欧尔麦特啊。我先上去了。”志村转弧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背着背包就上了阁楼上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欧尔麦特？鱼杳想想就感到非常有趣。每次欧尔麦特来到店里用餐，这两人碰见时，志村转弧对欧尔麦特的嫌弃和欧尔麦特的不知所措也特别有意思。欧尔麦特倒是很想与志村转弧打好关系，但是志村转弧实在是油盐不进。
“相泽老师的好感度是８０的话，欧尔麦特就是—１００吧。”灰蓝头发的少年曾在英雄们包下鱼杳的店开酒会时这么说过。
“诶？！志村少年！我居然这么不受欢迎吗！”欧尔麦特大惊失色，笑容有一瞬间的崩溃，好像整个人都石化了一样，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欧尔麦特在志村小哥这里可是没有地位的噢！”
“那阿杳老板的好感度是多少？”不知道是谁多嘴问了一句。
“肯定是满分一百分啦，阿杳老板那么好的人！小子，再来一杯啤酒！”
志村转弧端上盛满的啤酒后仔细沉思了一下，支着下巴说。
“大概是一百万吧。”
他平时不爱笑，眼神也有些阴沉，在学校似乎也并不合群，因为个性的缘故，更是不喜欢主动去触碰他人，旁人谈起对他的印象，比起内向，更多的大约是孤僻。
但是此刻，志村转弧被刘海遮掩住的眼中，留存着淡淡的温柔。
客人们笑的更欢快了，借着酒精开始疯狂的挖苦欧尔麦特，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跟政府给职业英雄加了巨额补贴一样高兴。
“到底是怎么样的敌人呢？”
志村转弧回了房间，鱼杳也不忙着马上就做饭。这些年头他接触了这么多的职业英雄，除了想锻炼自己以外，也存在着打听那个在志村夫妇的忌日时暗中窥伺志村转弧的敌人情报的意思。
他冲着志村转弧来。
如果不是当时鱼杳因为志村美智子的电话出现在那里，说不定最后会是他救下志村转弧。心智不成熟，又遭受巨变，父母惨死在眼前的志村转弧，要是被这样一个人收养，那么这时候差不多也可以看到志村转弧的通缉通告了。
那是因为什么他要如此针对志村转弧？是因为志村家？可志村夫妇都是普通人，并未从事什么特殊职业。那么就是因为……志村转弧的个性？
鱼杳思来想去，或许也只有这个原因。
他愿意留在这个世界十余年的时间，一是为了抚养志村转弧，二也是为了能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给志村夫妇报仇。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再者，他来到这里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感应到信念水晶的迹象。
这让鱼杳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鱼杳原本以为，身为和平的象征和正义信念的贯彻者的欧尔麦特会是信念水晶的寄宿者，尽管他第一次在任务见到欧尔麦特时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大一样的能量共鸣，但欧尔麦特仍然不是他要找的人。
欧尔麦特都不足以让海德林的信念水晶依附，那还有谁呢？
鱼杳甚至都怀疑的抱着小熊猫与它大眼瞪小眼的问是不是海德林搞错了地方，奈何小熊猫像是不开窍一样，仍然吃吃喝喝抱大腿。
唯一的线索，只有欧尔麦特身上能让他时不时感受到的共鸣，只要保持着欧尔麦特的朋友的身份，或许总有一天能见到那位能让信念水晶瞧得上眼的人。
没过几日，欧尔麦特就提前联系了鱼杳，希望他做好准备，在后方待命，以保自己性命无碍。
“你应该让我跟你一起过去，我也不是没有战斗力的。”鱼杳看着欧尔麦特，严肃的说，“你既然说你也不一定能将他打败，为什么不让我一起上，我们二对一，绝不会输。就算是跟消太君一起，只要消除了对方的个性，没有什么赢不了的吧？”
事实上跟鱼杳组队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成效。鱼杳的治疗随时能跟上战斗的节奏，只要不一击致命，都可一战。
欧尔麦特表情严肃，头上竖起的头发直挺挺的立在脑门前，像是连发丝都注满了力量。“我知道，但是，这是我的使命。我相信我绝对不会输，就让我逞一回英雄吧，代代……的传人的宿敌，我，欧尔麦特如今就站在这里，一定要打败他！等会就拜托你了，鱼杳君！”
而当鱼杳终于接到信号带着朝日小仙女赶到现场时，附近的土地尽是一片狼藉，坑坑洼洼，深红色的血将枯黄的草都染成了红色。
与欧尔麦特对战的敌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生死。
欧尔麦特躺倒在地上，衣衫破碎，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的流出来。这毕竟不是游戏，鱼杳看不到血条，只好先将小仙女调成了自主战斗模式，让她不间断的奶欧尔麦特。他自己先给欧尔麦特读了一个盾，算是暂时止住了血。
只是越看鱼杳的眉头越拧在了一起。
他能止住欧尔麦特的血，甚至能将他的伤口愈合，但是，鱼杳看着欧尔麦特血肉模糊的身躯，消失的东西，尽管是他也无法挽回。
在仅仅有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欧尔麦特被送进了医院的高级看护病房。诊断结果不容乐观，欧尔麦特的呼吸器官一半都被损坏，胃部正对着穿透他身体的洞，只剩下破碎的肉块。主治医生面色铁青，最终还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幸好鱼杳君已经提前治疗，伤势没有进一步恶化，不过……我尽力而为。”
这是英雄最后的凯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