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次挑湛
姑苏蓝氏，行为举止向来以雅正为训诫，以奉行礼节为指导，是仙门百家公认的君子产出地。门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蓝启仁，但凡经他教导的世家子弟，即便再纨绔恶劣，出来时即使不是雅正端方，那仪表气质也远非从前可比。
但这都是长辈的看法，于小辈来说，这姑苏蓝氏，三千条家规不带重样，迂腐、固执、古板至极。
即便如此，小辈们还是得乖乖遵从父母兄长的安排，乖乖前往姑苏听学。
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等各大仙门世家子弟，将齐聚一堂。
而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许多天的邹忆凝，不对，此时应该称呼她为蓝倾蓝初扬。
不可无端哂笑、不可站姿不正、不可坐姿不端、不可疾行、过时不食……
蓝倾只觉难受又无趣，便整日借口身体不适躲在屋里。左右在屋里，总没法管我了吧！
姑苏蓝氏子弟，白日须学习君子之艺，礼乐书术、世家文集。哺食过后，太阳逐渐落山，便准备下山夜猎，直到戌时初四刻方可御剑而归，梳洗打理，亥时前须就寝。
白天的时候，蓝湛无法时刻留意蓝倾的举动，因而在她的清居内设置了结界，活动范围仅限居内与庭院。
哺食之时，蓝湛会前来清居，带蓝倾去用膳。用完哺食，便又送回，继续设置结界。
蓝湛未曾想过，如若她真是“蜀山巫祖陆听云”，凭借他此时的修为，区区结界，又如何能困得住她！
此时，回清居的路上，蓝倾想起方才晚饭吃的食物，青菜、豆腐、白米饭，抬头瞥了瞥身旁一脸淡然的蓝湛，这身高，确如传说中188cm的样子啊！可就这些食物，蓝湛怎么长这么高的？
再瞥了瞥自己这副身材，都是吃同样的东西，可能，这具身体，才163cm的样子。
不禁撇了撇嘴。
“到了。”蓝湛停下了脚步。
蓝倾有些依依不舍，白日里一个人待了许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房间里只有什么《雅正集》、《诸子训》等一些超没劲的书，丝毫找不到什么乐子。
好不容易抓到个活人蓝湛，即使这厮清冷严肃、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堪称行走的电冰箱，蓝倾还是想和他聊上两句。
“蓝二哥哥，初扬今日又有些心烦气闷，二哥哥可不可以弹首曲子给我静静心？”蓝倾迈了几步，转身面向蓝湛。
“尊称。”蓝湛转眸看向跟前之人，语气淡然。以往蓝初扬也是这样称呼他，初时有些不适应，后来便也习惯。而此时，他心知跟前之人已不是从前那个初扬，心下便有些抵触。
蓝倾有些摸不着头脑，“蓝二哥哥”不算尊称吗？
凝眉思忖了几秒，倏然眉眼舒展，声音清脆：“忘机兄！”
蓝湛：“……”
蓝倾见状，再次陷入了思考，“忘机兄”好像是，那几位世家子弟互相称兄道弟的称呼啊。
而蓝湛已经越过她，向门口走去。显然，他答应了蓝倾提出的请求。
刚于案桌前盘膝坐下，听见木门阖上的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凝思了半晌。
蓝倾倒也知礼数，去到茶几上斟了两杯茶。
琴音袅袅，如泉水叮咚，令人倍感愉悦。蓝倾只觉蓝湛抚琴的样子太令人赏心悦目了。便倾身倚于案几上，手肘拄着桌案，手心承着下颔，侧耳聆听。
蓝湛见状，拨弦的手指并拢，掌心压上琴弦，琴声便戛然而止。
“云深不知处，不可坐姿不端。”神色清冷，语气淡然。
蓝倾似早有准备，嫣然一笑，缓缓颔首，“蓝二哥哥说得太对了。可是…这里是初扬自己的居所，是私人空间，有何不可？”
蓝湛听罢，淡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再次抬起之时，透着几许坚定——
“清居，亦属云深不知处。”
哟嚯！蓝二哥哥还挺会抬杠。
蓝倾只好收了收不规矩的双腿，改正身跽坐。
蓝湛长指正欲舞动，蓝倾眼眸流转，似是想起什么——
“蓝二哥哥，初扬有疑!”
蓝湛无奈，只好罢手。遂转过头来看着她，等她提问。
“若蓝氏家规与圣人的训诫相悖，该听哪一个？”蓝倾此刻虽是坐姿端正，但心中还是不服，当然，也想逗一逗这个小古板。
“详细。”
“昔日亚圣之妻于家中岔腿而坐，被他撞到，亚圣觉妻子举止不端，欲休了她。然其母认为，于自家家中放松些许，并无不妥。于是教育了他一顿，亚圣自觉理亏。由此可见，亚圣也认为，在家中举止放松，并无不可。”
蓝倾自觉很聪明地略过了孟子大大进门不先敲门的事实。
“若相悖，以蓝氏家规为准。”蓝湛听罢，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便回头，低垂眼帘，继续抚琴。
本以为可以理论一番，哪知这蓝二哥哥如此霸道。蓝倾有些气急败坏，欲开口争辩。
“蓝倾，凝神。”蓝倾听了，忽而泄了气，不知是哭还是笑。
心想着，还想调戏这姑苏小古板，不想人家厉害着呢！看来啊，也只有那夷陵老祖能收服这行走的电冰箱了。
一曲终了，蓝倾心觉，有机会也该跟着蓝二哥哥修一修这姑苏蓝氏的音律啊。
正如是想着，忽觉手腕被抬起，某人两指覆于静脉处——
“后天，兰室听学，不可迟到。”
“会有很多人吗？”蓝倾想到那个听学，就是各大仙门世家子弟都要来一同听学的听学。
“会。”蓝二哥哥依然惜字如金。
他只是觉得，此人算是初来乍到，今日许是不知蓝氏三千家规，也该趁着听学好好熟悉一番。
而蓝倾听罢，眼睛一亮。毕竟，可以遇见夷陵老祖魏无羡了。
“好的，蓝二哥哥。”
蓝湛便起身出去了。
今日这一番挑衅，蓝倾自觉没讨着便宜。蓝湛的态度嘛，不温和，也不算严厉。
若自己不是穿越之人，有上帝视角，还当真觉得，他就是一个古板无趣的人。
不过，待魏婴来了，可就不无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