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4巷遇Occasion
她出院回家，约塞尔也理所当然似的住进了沙菲克庄园。他与沙菲克先生都是每日神龙不见首尾，竟只有简是个闲到无趣的米虫。这场出乎意料的事故，几乎猛然割裂了她的生活，与好友也失去联络。那些一起闯入魔法部的伙伴近况如何，她没有头绪。若不是无法修复的吊坠，那段经历更像是她脑海中的臆想。
最后还是约塞尔半缠着她要去对角巷转转，解救了在家不见天日，皮肤苍白如吸血鬼的她。
往日嘈杂喧哗的窄巷如今只有路人行色匆匆，魔法界的动荡风暴已尾及至此。如他们二人这般正经的游逛者，反而成了异类。他熟门熟路的模样，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
“我记得......这里该是家魔杖店？”他站在略高的路沿上，凝神看着陈旧的金穗紫色软垫上那根魔杖，金发映在灰蒙的橱窗里依旧耀眼。
“奥利凡德，”她抬头，指了指那块无人不知的牌匾，“他可能和其他店主一样，想要避避风头。 ”
门头的金字招牌居然有些松动，斜着挂在石墙上，颤巍巍欲落。约塞尔瞥了一眼，不屑道：“在我眼里，格里戈维奇才是最好的魔杖制作人。”
简慢吞吞走着，没有兴趣和小孩子争辩。她算是看出来，约塞尔的脾气，与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一定会执拗地坚持自己。软萌的金发和纯净湛蓝的眼睛，不过是伪装罢了。
没有几家店铺如常营业，橱窗里夺人眼球的陈列物都看不到了——印有食死徒头像的大幅通告占据了整个平面，无一例外死死盯着路人。她不禁恶毒地想，这或许是魔法部变相为食死徒势力宣传，让他们令人生畏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不知是否是巧合，贝拉特里克斯的通缉通告频繁出现。她憎恶狂妄的狰狞面孔，一如简挡在小天狼星身前，留下的最后回忆。大概她现在也是女魔头心中记恨的人了吧。
她有些不适，身子向旁边晃动，与约塞尔的肩膀撞在一处。他却顺势用手肘捅了捅她，说：“那是什么店？”
她愕然看着橱窗里光怪陆离的商品，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对生活热烈的情感。而这一切摆在萧条冷淡人人自危的对角巷，太过格格不入，就像是今日来到这里的他们俩——不只一个可疑的小贩拿着所谓的黑魔法防御物品，贪婪怪异地盯着他们。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
过了一阵子，她恍然回神，自己怔怔望着那个龙飞凤舞的店名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傻。然而她发现周围亦有人驻足，与她一样露出痴迷恍惚的神色。这家商店迸发的光和热，足以吸引每只无所可依的飞蛾。约塞尔耐不住寂寞，早已推门而入。她踌躇片刻，躁动的情绪占了上风。
那又如何呢？只是看看而已。她宽慰自己。
店内的热闹远超过她的想象，简直像一只架在火上沸水熬煮的坩埚，咕嘟咕嘟响个不停。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让她犯了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靠近橱窗的角落，一群女孩兴奋说笑，似乎屋里一半的噪声都源自那里。
她走过去，货架上码着一盒盒粉色的物品，颜色甜腻得像是潘西会喜欢的色调。
“我还没有尝试过，真的会有用吗？”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笑着问。
“谁知道呢，学校里没人敢用。苏菲说她妈妈年轻时用过——”
简浏览了一遍钉在木制架子上天花乱坠的宣传文案，是双胞胎的风格无疑。读到结尾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化妆品，是迷情剂。没想到双胞胎如今为了吸引女性顾客，还会做这类东西。
她轻轻取出一盒，因新奇而绽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漂亮的印刷花体，赫然写着“Lady Jane”。
那群女孩依旧激烈讨论着迷情剂的功效，怂恿蠢蠢欲动的友人，含羞带怯，没人在意这些小瓶子背后或许有怎样的故事。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简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兵荒马乱自嘲一笑，用人名命名的商品稀奇吗？不过是设计者自己的喜好罢了。
她攥着纸盒，粉红色泽亮得晃眼。她想得到他早晨贪睡晚上却盯着魔药熬红了眼，逼仄的房间里四处散落写写画画的图纸，每一件产品都被捧在手里仔细查验。脸上，手臂上，每一道稀奇古怪的痕迹，都是“为了未来献身”。她仿佛握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纸盒犹有余温。
身穿品红色袍子的年轻女巫堆起笑脸，正要过来向这位独自一人的美丽小姐详细介绍——毫无疑问，她属于他们的目标顾客。她还未开口，便被看似娴静的小姐极其粗鲁地搡开，眼睁睁目送她跌跌撞撞出了门。
简顺着小路一直走，这条路不断，她亦不停。她需要时间，将冲撞而出的情绪再度收敛。而脚下近乎机械的步伐，仿佛踩在心上，走进回忆里。
“你去翻倒巷做什么？”有人扣住她的手腕，语气不善道。
她回过头，空泛深切的悲伤让布雷斯怔住。
他不禁放轻了声音，再问一遍：“你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吗？”
她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人原来还会让她这样失魂落魄。她撞入他的怀里，将额头深深抵在他胸口，拽着他黑色的长袍。可是熟悉的气息扑在鼻尖，即刻又倒退两步——矛盾的情绪让她充满罪恶感，她没有资格这样做。
布雷斯看着她。将近一月未见，她苍白得不像样，脸颊消瘦了一圈。她匆匆走进翻倒巷的时候，他一眼便认了出来。灰色的斗篷下是蛋白色的长裙，衬得她像极了雕刻失败的石膏像，木讷无神。
他还是很生气：“翻倒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简垂着头，像认错的小孩，低声道：“对不起。”
他生气时也会眯着眼睛，眼神尖锐得像刀子，扎在她心上。
“现在这么说，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真的生气，对吧？可是我在圣芒戈待了那么久，你在哪儿？”她软软说着，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心头的火气骤然熄灭，他皱着眉头，自知无法给她答案，就像她执意与他背向而行。
两人互不退让地对视着，她心头的委屈仓皇居然化作莫名的勇气，这一刻宣泄出来。一双纤细的高跟鞋啪嗒啪嗒踏出一旁的门店，似是顿了顿，又伴着清脆的声响悠游地走过来。
她先是略低下头看见了那双考究的酒红色皮鞋，而后是玫瑰色的贴身针织裙，上有珍珠灰的半身小斗篷。
“母亲。”布雷斯的声线仍有些僵硬。
她的身子微微一动。布雷斯的眼睛和鼻子，几乎与他母亲一模一样，凉薄至极又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她望见那张诱人的红唇轻微上扬，说：“沙菲克小姐，终于见到你了。”
她有些吃惊，但还是打起精神，礼貌回应。
“为什么不邀请她来家里坐坐呢，布雷斯？”她的左眼角下有颗小痣，微笑的时候，更显魅惑。
布雷斯的眉心微蹙，反对道：“她不会有时间——”
扎比尼夫人露出少女般困惑的神情思索片刻，打断了他，展颜笑道：“后天，我很乐意与你共进晚餐。”
平心而论，拒绝这样一位美艳至极的女士，实在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简事后细想，扎比尼夫人或许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力。布雷斯满脸不愿，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仿佛旁人的感受与她分毫不相干。
沙菲克先生没说什么，他只是吸了口烟斗，追忆道：“我上学的时候，倘若有谁能得到当年的扎比尼夫人共进晚餐的邀请，比得到学院杯还令人羡慕。”
约塞尔还在因为那天简没有告知便弃他而去的行为愤愤不平，对“扎比尼”相关的字眼格外敏感。他冷哼一声，重重地说：“单独去纯血贵族男孩家吃饭，别人知道了会如何传说，你可要想清楚。”
她对那些复杂陈旧的贵族规矩有所耳闻，但这天傍晚，她还是出现在扎比尼庄园附近某个偏僻小镇酒馆的壁炉里。
布雷斯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扭开脸，说：“你真的不该答应她。”
他走得极快，简边拍打斗篷边追，有些狼狈。她忍不住道：“我只是不想拒绝扎比尼夫人。你放心，我不想借着\'即将订婚的男女才会单独拜访\'这类愚昧的习俗，限制你的自由。”
他猛然停住，摇了摇头，又放缓了脚步继续走：“我不是这个意思，简，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来我家。但这是我母亲的邀请，她的晚餐，不会只是晚餐。”
他们来到一片空旷的绿地，夕阳虽胜，却透不进浓重的白雾，这该是巫师宅院防御麻瓜以及陌生巫师的手段。跟着布雷斯走近了，黑色的雕花铁门方才显现，她回头，背后竟没有雾气，依稀可见远处低矮的村舍。
他握着正中的圆环，铁门倏然变形洞开，现出一座看似与沙菲克庄园同等大小的小城堡。
“等着看吧。”他沉声说了句，微微侧身请她先进。
有手脚勤快的家养小精灵接过她的斗篷，随后便消失在主人的视线里。门厅内立着一个颇高的男人，向她问好。他的神色淡淡，然而简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审视。布雷斯对他的问候置若罔闻，这不禁让她多打量了男人几眼——她所了解的布雷斯，绝不会有这样无礼的表现。可那人仿佛习以为常，只是静静地回视着她。
“来。”布雷斯停下来等她，握着她的手走进小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