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光
“赵吾之我觉得你现在离我越来越远，每天再不能一起玩了不说，也不能一起下课，而且你现在每天都在看书，本来话就少现在连课间你也不和我说话了，作为同桌我有点委屈，需要跟你倾诉一下，希望你能安慰一下鄙人，我这个人大方的很好哄的。”曹学文用一双故作大方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看书”
“我去，中邪了你。这都不是你了”曹学文小声嘟囔道。
“你同桌都开始弃渣归正了，你也看看书吧，就算游泳拿了很多奖牌可以顺利的被中京体校录取，你文化课不行到时候也不好过。中京体校对学生文化课很重视，是直接和国家队对接的种子学校，所以如果你希望以后一直游到中京游到国家队，最后冲击金牌，你的文化课是万万不能太差的。”这时候的江予平静的看着曹学文，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只是喜欢游泳而已，只是喜欢游泳啊，啊——愁！”
“别愁了，我可以教你文化课，只要你听话就行”江予挑着眉毛微翘着嘴角，双手抱臂说道。
“你这个时候有点恶心，我先缓缓，早上那顿早餐吃的还是很合心意的。”说着乖乖的和赵吾之一样拿出自己的习题册开始刷题。
中午赵吾之吃完饭回教室，江予的同桌因为高考的原因回老家去办理手续请假不在，曹学文坐在江予旁边的位置，江予坐在原来他同桌的位置上背靠着窗户面对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曹学文看着一本篮球杂志，他趴在一堆化学卷子和笔记上睡得比在自己床上更安心和沉。中午的太阳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晒到身上暖呼呼的超级舒服，江予手上举着的杂志刚好挡住了照到曹学文脸上的阳光，赵吾之看了江予一眼彼此眼神示意之后坐到自己位置上拿出数学习题册总结上午老师分析的几个解题思路，还随手做着笔记。
“准备考中京大！”“嗯”“现在不会晚吗？”“不会，直到考上”“已经准备好了长期作战计划？”“如果不行，最多晚一年。”“如果不行就是学弟了。”“不是体校吗？”“那也不是一届。”“……”
高中时光就像老师说过的一样：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直到高三上学期结束为止七班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赵吾之已经从班级倒数爬到了中流为止，变成一个好好学生，但是这些年的荒废也真的是荒废，起码老刘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高中以来也许更早开始赵吾之上课确实没听过任何一节课，发呆也是实实在在的发呆，没有任何杂念的在发呆，实数神奇。
变化最不明显的就是曹学文他还是每次在下游徘徊但是已经不是最后一名了，现在已经能保持在倒数五六的位置上，最先关注到这个变化的就是老刘，因为他现在和曹爸爸煲电话粥的时间没那么长了。根据他的观察他发现功臣是江予和赵吾之，因为赵吾之下课和放学都在他紧密的学习计划中度过，上课时间不怎么看黑板但是他在听讲，江予呢就时不时抓着他的软肋体校说事还有意无意的透漏杨熙想去中京上学的事，所以他有动过给他们换位置的打算，但是随后一想，如果换了以后他们发现他发现了这件事会不会幼稚的没有动力了，唉，作为一个爱岗敬业十来年的中年男老师发现自己要得纠结病了。
新城中学高三年级有一个传统就是为了提高备考生的综合素质，从每年的高三下学期开始每天早晚都会组织高三年级全体学生在校操场跑步，以班级为一单位再把每班的男生女生分开各成一队跑男生在前女生在后。无形的内在精神压力有时候比有形的外在物质压力更可怕，在这紧张的氛围当中一向身强体健的以只怕狗的女汉子著称的杨熙倒下了。
那天还是和开学以来的几个星期一样忙着复习忙着刷题，忙着背诵，忙着巩固重点，只是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寥寥无几的雪都快化完了，路上湿哒哒的让人有点压抑的不舒服，其实从下学期开学开始曹学文就发现这个邻居有点不对劲，但是平时他俩私下里说不上几句就吵吵，互相伤害，所以曹学文更不敢问她什么情况，怕这道天雷降到自己身上，变成第一个被天雷劈的外焦里嫩的蛟龙。
但是他觉得他终究会被劈，问题是现在什么情况，杨熙在下午跑步当中倒下了，一个身体素质可以和他这体育生媲美的人，在阳光远不如早上来的强烈的下午，就这么明晃晃地倒下了。当时杨熙身边没有其他男生只有体育不怎么行遥遥坠在男生队最后的赵吾之在，其他男生早已轰轰烈烈的跑着准备追上一班的脚步，而杨熙作为班长为了起带头作用每次都在女生队最前面，所以背起杨熙去医务室的重任落在了赵吾之身上，因为在女生眼里不管这个男生多单薄瘦弱他总是个男生，体力活还是不能抢得这么明显的。
把杨熙放到医务室的休息床上，女校医说是精神压力大还因为要是不规律有点气血不足等醒过来再开点药就可以回去了，叮嘱道以后要按时休息按时吃饭，考试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听完校医叮嘱的话赵吾之说：“老师我走了”“等一下，你现在这里看一会，免得就你同学一个人在，刚打电话说有一批药到了，我现在去交接一下，很快，赶晚自习之前就回来了，而且也不会那么晚，等我来了你再走可以吗？”“嗯”点头道。
傍晚的风有点凉，虽然在阳光下不明显但是当你坐到一个屋子或者树荫下时就会发现天气还没彻底暖起来，但是并不影响这群在朝气宣泄的年纪肆意青春的少年少女。
赵吾之盯着窗户角一只准备爬进来的不速之客，它刚刚长到窗台边缘，但是枝叶青翠欲滴，生机盎然，红墙绿叶异常般配。它从墙角发芽盘根错节，但是目的地一直是一样的，不管绕多少弯路最终的长向都是天空。它可以吸收灰尘也能吸收噪音，但是长得越鲜艳欲滴的它反而会吸引蛇类和蚊虫，会破坏墙体，那人们种植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现在它准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入这间屋子参与这里生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什么声音，像在叫他？
“赵吾之，我喜欢你赵吾之，虽然我本来没打算在这样的环境和场景下进行这件事，但是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高三已经到下学期了，我看到你在努力的看书刷题复习，我听刘老师说你想考中京大学，但是我考中京大学可能有点难，但我想努力一把，哪怕是在这紧张的吸口气都让人焦虑的时候，我相信你可以考上中京大学的，如果你以后打算留在那边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这四年我也不想浪费，我也可以考中京那边的学校，虽然我也知道我的斗志不够去考中京大学，但是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参与你生命剩下的每一天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以考一个中京那边的学校，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然后毕业，然后我们一起拼搏，你看怎么样？”杨熙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是连接着曹学文他爸爸开的那辆车一样，有时候遇到大一点的坡的时候一直轰响着但是就是不给个了断—要么熄火要么爬坡。这种感觉异常难受，幸亏手在被子底下，否则就算是第一个喜欢的男生，杨熙也不希望被对方看出怂样。
“抱歉，我不想，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谢谢你”
“嗯,没关系。其实就是这样一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算是一种执念吧，毕竟我也是颜狗么，第一次看到你还觉得就是一个瘦瘦的男生，沉默，但是成绩能一直在一个水平线真的是一种实力呀，不管是正数第一还是倒数第一。但是后来……哎，没什么，加油，支持你，我说我相信你能考上中京大学那句话没在玩笑的，是真心”说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少年少女之间的感情来的纯粹干净，时而迷人时而酸涩。
告白事件过后，杨熙主动和赵吾之说话的时候变多了，而赵吾之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和赵吾之相处的越久她发现赵吾之在某些时候有一些莫名的小动作，比如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的时候就把手上的笔转的飞快，笔杆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看得人焦躁，而遇到会做的题的时候笔就定在草稿纸上准备随时开始解题，每每她余光看见他在转笔就会侧过头凑着去看题，遇到会的就主动和赵吾之打招呼和他讨论，只是这讨论的双方就是杨熙和看着卷子思考的赵吾之，一般赵吾之都不会发表意见。当杨熙再次转过去准备和赵吾之讨论题的时候，曹学文说：“行了你，转过去，一个班长之前还说我不遵守纪律来着，现在你是连这自习课都不放过的转过来犯花痴呀，你好歹一个班花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杨熙听到后温柔一笑对着曹学文说：“你好好看书别乱跑神，加油考到你的理想大学！”曹学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长得大大的一副完全没有缓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心里一千头草泥马飞奔而过‘什么情况，她这是被下咒了还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阵颤栗从尾椎骨一路上到达天灵盖，至此他也忘了他想趁机和杨熙讨公道这件事。
就像杨熙说的一样在那之后她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自己的学习，班级的事情，学校的事情团团转。赵吾之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看书刷题，复习到凌晨两三点，连饭量也变得比以前少了，整个人越发纤瘦。曹学文可能也被自己的周围的氛围带的沉默了许多，整个班级甚至整栋高三楼带着一种压抑、肃穆、紧张的气氛当中迎来了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