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杯奶茶
邵一回到诚宜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床补觉了。
早晨七点多，他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李燃，“喂邵一，干嘛呢？”
邵一捏了捏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沙哑，苏得李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事儿？”
“哎我操，就不该这时候打给你。”
“你到底有什么屁能快点儿放么。”邵一闭着眼睛，“我现在特困知道吗。”
“呃……”李燃犹豫了一下，道：“那要不，你继续睡？”
“……睡不着了。”
“那正好，来水森。”
邵一起身，收拾了一下，看着镜子里胳膊上的抓痕，顿了顿，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件薄外套。
李燃站在一座名为“水族之森”的水族馆门口，见好友穿的衣服，又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发自内心地问：“你发骚啊？”
“嗯。”邵一不咸不淡应了声，绕过他往里走。
“……”不知道这哥儿们又在耍什么酷，李燃赶紧拉住他往另一边的小门走，“这边这边。最近人特多，学生们都来这儿了。”
李燃是邵一为数不多的能交心的朋友，也是他辍学以后唯一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他家生意做得大，水族之森就是他家的产业。
“最近你那奶茶店，我路过几次，怎么都没见看门？”李燃勾着邵一的肩，“暑假生意不好？”
“生意……有一个小顾客。没开门是前几天接到新海那边的电话，过去了一趟，昨天刚回。”
李燃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云姨……没事儿吧？”
邵一笑了笑，“没多大事儿，我去了她就好了。”
李燃皱了下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突然止住脚步，把邵一胳膊扯过来一把撸起了袖子。
他皱眉道：“她打你了？”
邵一无奈，把李燃的爪子从胳膊上扒拉下去，“没事儿。”
他说起了别的：“你找我来是杂志社那边有信儿了？”
李燃目光敬佩：“我去你读心啊！这么准呢？”
他感叹道：“我哥出马，就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妥妥的！”
李燃是家中老二，他大哥李铭继承了他爸全部的商业头脑，如今还在读大四，但已经有一个商人的模样了。然而到了他这儿，就只剩下一个颜值基因还过得去。但因为有一个十项全能的哥哥，李燃从小就是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反正怎么也比不过他哥，而他家里也挺惯着这个小儿子。
邵一：“行，替我谢谢你哥。”
李燃摆摆手，“用不着，反正我哥有时间。”
“今天主要就是杂志社那个刘老板想见见你，说特喜欢你那幅画，要请你吃顿饭。我看那个人被我哥三言两语的就能让条件，不像有脑子的人，你要是不想去，我替你吃也行。”
“吃呗，反正有人请客。”邵一笑道，“再说了，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李燃拍他的肩：“你跟我瞎瘠薄客气不着。”
邵一见到那个刘老板以后，发现李燃说的没什么脑子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哎呀，我当时一看那幅画儿，我就说了，我一定得见见这画儿的作者。”刘老板举着杯，十分诚恳，“太有深意了！”
刘老板笑看邵一，目光满是欣赏：“我就觉得你这样儿的小年轻，肯定得有前途！”
李燃在一边憋笑。
神他妈有深意，这刘老板狂放彩虹屁也不怕闪了舌头。
邵一寄到杂志社的那幅画是他看着画完的，因为画的是他哥的两个宝贝。一只叫米奇的鹦鹉和一只叫米妮的美短。李燃有一度特别不理解他哥的脑回路，为什么要给一只鸟和一只猫取俩老鼠的名字。
那天邵一画画，他就坐在旁边看着。因为想上厕所就站了起来。
可没想到米奇被他突然起身动作吓了一跳，从架子上扑棱着翅膀飞下来，一爪子踩进了颜料盘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跳到了画板上。
李燃几乎被这个蛇皮走位的小破鹦鹉搞懵圈了，“……我就是，上个厕所？”
邵一没什么反应，把鹦鹉挪开后看着画面沉思了几秒，又把米妮也抱过来摁了猫爪印。然后重新涂了一遍底色。
李燃蹙眉问他：“就这样？”
邵一风轻云淡：“嗯，就这样。懒得再重新画了。”
这样一幅画，懂行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但这个刘老板显然是个不懂的。
邵一面不改色地和他碰杯，“我就是知道您是懂画的人，才投了您的杂志社。”
刘老板被邵一这个毫不走心的吹捧搞得飘飘然：“是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特别有眼光。”
李燃觉得，刘老板看着邵一的目光热切的简直跟看未来女婿似的。
想不到刘老板下一刻就转了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小邵这么年轻，还没有女朋友吧？”
哦哟？还真是想说媒？
李燃挑眉看着邵一，果不其然听见好友特别淡定的一声：“有。”
刘老板有点失望：“这么早就谈对象了啊？”他唏嘘道：“哎呀，这个处对象还是要慎重啊，您说是吧小李先生？”他转头询问李燃的意见。
但李燃听见他那个称呼就一阵膈应，李先生就李先生，还非得加个小？
于是他敷衍地一笑，“也不一定，慎不慎重的两说吧，处对象也不一定就结婚。”
刘老板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他还是不死心：“我有个侄女儿，长得特别好……”
居然是看未来侄女婿，失敬了。
李燃笑眯眯打断他：“那肯定很多人追吧？应该不缺男朋友？”
刘老板愣了一下，干巴巴地接话：“还行，还行……”
因为李燃在一边一直不动声色地拆台，邵一本人又不怎么接茬儿，刘老板一颗想做媒的心终是缓了下来。
一顿饭吃下来，邵一也发现了，这个刘老板其实就是个作风浮夸情商不高的小商人，肯定是知道直接和他洽谈的李铭是谁家儿子，所以才对他这么殷勤。然而又不知为什么就看上了他，绞尽脑汁地说媒。
当然不可能真是因为那幅画。
最后，刘老板叫人抬了个东西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底下是一个——
大鱼缸。
里面游着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
李燃：“……”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刘老板把鱼缸推到邵一面前，“小邵啊，这就当做是见面礼了！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这锦鲤虽然不是名贵品种，但是是我特意送去普度寺开过光的，可灵验了！听说小邵还有家奶茶店？把这锦鲤放在店里，绝对的时来运转财源滚滚啊！”
刘老板送的锦鲤确实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邵一就直接接了：“承您吉言。”
刘老板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死心：“不过就是这有四条鱼，不太吉利这个数字，普度寺大师说了，送一条给朋友消灾。我侄女儿最近……”
李燃揽上邵一的肩膀，笑道：“那这肯定得送女朋友，是吧邵儿。”
邵一笑了笑，“嗯。”
刘老板强忍着失望离开了。
李燃快乐死了，因为刘老板坚强的表情。
之后李燃问邵一：“真不打算找一个？”
邵一不太在意：“找一个做什么。”
李燃啧了一声，“俩人待一块儿傻乐呵不也好过啥事儿都一个人？”
“我能上哪儿找。”
李燃翻白眼：“就你长这样儿，往那一站，男的女的都得往上扑。”
邵一似笑非笑：“然后跟你似的，几天换一个？”
李燃：“那你跟我也不一样啊，我这不是也没找到真爱呢吗。”
邵一淡淡的，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就别耽误人了。”
“再说了，也没真碰上那个让我连耽误都舍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