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杯奶茶
黎洋说情话的时候并不多，他说完这一番话还觉得有点别扭，就把脸埋进邵一肩窝。
但邵一居然也没了声。
黎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闷声道，“你说句话。”
“嗯？”邵一声音有些低，“说什么？”
“我这也算表白了啊！”黎洋抬头瞪着他，“你都没什么表示？”
邵一当然有表示，表示得还很直接，他捧着黎洋的脸就亲了过去。
很轻很轻的吻，像是怕吓到怀中人一般，落在他额头，眉心，嘴唇。
“怎么了？”黎洋声音很轻，“是不是特感动？”
“嗯。”邵一最后停在他嘴角，一下又一下地啄吻。
“感动死了。”
说也说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或许还可以发展出点什么来，但这会儿两人都不想动，只是搂着对方，在仿佛静止的时间里，就这么到地老天荒都没关系。
“你呢？”黎洋靠在邵一肩上，懒洋洋地问，“你有什么梦想吗？”
邵一顿了顿。
“有吃有喝，无病无灾。”
黎洋笑了一声，“就这样？”
邵一也笑了，“什么叫就这样，能做到这些也不容易啊。”
“那你的梦想里没有我啊？”黎洋斜眼看他，故意问。
“怎么没你，”邵一摸摸他软软的头发，“整个都是你。”
黎洋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凑过去在邵一唇上咬了一下。
“这么会说话。”
邵一摸了摸他咬的地方，无奈：“那你下嘴还这么重。”
黎洋眯着眼笑，突然想到一个他思考力许久的问题，此时气氛正好，聊也聊到这儿了。
黎洋：“一哥，以后，我去读大学的时候，你……还继续在这儿吗？”
邵一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笑说：“你希望我去哪？”
黎洋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想你因为我改变方向。”
邵一收起调笑，和他抵着额头，说得认真：“不是因为你改变方向，而且我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黎洋看着他，“……嗯。”
邵一笑了笑，“到时候，我就在W大旁边再开一家奶茶店，名字就叫……梦想，怎么样？”
“这名字太low，换一个。”黎洋摇头。
“不换，”邵一勾唇笑，“我要把梦想，放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
期末考过后，迎来的是学校统一大补习。
说是补习，其实就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了，和正式上课一样。
所以他们只有几天时间休息，就要返校坐在空调时有时无的教室里学习了。
夏天越来越热，奶茶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自从上次聊过梦想和未来，邵一就在为他的名叫“梦想”的奶茶店做准备。
在大学旁边开店也不容易。
一个好的地段租金也就更贵，邵一这些天不仅要开店做生意，还得抽出时间画画。而拍照的活儿已经没时间做，只能接一些帮人修图之类的工作。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之前准高三的学生有一次为期一周左右的小假期，这是高三前的最后一次放松。
而小朋友的生日就在那几天。
下午放学后，苏昂拉着胖子问黎洋的生日计划。
“我的黎黎，你马上生日了，有什么安排没有？”
黎洋的笔一直没停，他皱眉说：“等会儿，算个题。”
苏昂就和胖子在旁边等着，转头看见小张也没走，“小张不去吃饭啊？”
小张推眼镜，盯着黎洋笔下的草稿纸，“不吃，我要等学神的解答。”
黎洋抬了下头，“你先吃饭去吧，我还得过一会儿。”
小张：“不行，没有答案我吃不安心。”
苏昂：“……”
胖子：“……”
让他们情何以堪。
苏昂扒拉了一下手机，突然“诶”了一声，“小黎子，邵老板说让你去吃饭，你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黎洋闻言，看了一眼手机。还真关机了。
“嗯，没电了应该。”
他看了一眼草稿纸，然后在题目上标了几个数据，就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去吃饭。”
小张看着黎洋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欲哭无泪，学神你太不负责任了啊！
苏昂啧啧感叹：“邵老板也忒好用了。”
胖子摸下巴：“爱情的力量……”
高二的期末过后他们就算是高三了，时间也更紧了，现在下午的放学时间黎洋都去不了奶茶店了，一是因为他吃完饭就差不多到点了，二是因为奶茶店人多，邵一也很忙。
他刚一出校门，往对面看了一眼，里面果然还是有挺多人在排队。
刚收回视线，就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黎洋扭头，看到李燃吊儿郎当的站在那儿。
“走啊小朋友们，请你们吃饭。”
胖子欢呼雀跃，“燃哥真有钱。”
李燃扬眉，“那是，我是谁啊。”
黎洋走过去，有点好奇他怎么没和叶老师待在一起，“你在这儿干嘛？”
李燃叹了口气，“你一哥让我来的，看你半天没出来，打电话也关机，就让我在这儿等着，喊你吃饭。”他拍拍黎洋的肩。
黎洋：“……”
邵一怎么越来越像个老父亲。
他们随便找了家牛肉粉馆，四个人坐下后，李燃也问起黎洋生日的事。
黎洋挑了一筷子面，上边儿有几个牛肉末，“不准备办……”
苏昂敲了一下碗，“那不成啊小黎子，十八岁啊！成人礼啊？！”
胖子也附和：“对啊，象征着你不在是个小孩，即将向着成年人的世界……”
李燃插话：“还可以做成年人能做小孩不能做的事情……”
胖子单纯地问：“什么事啊？”
李燃慈爱的摸了摸胖子的头，“等你长大就懂了。”
胖子：“……”
苏昂扭头看着黎洋，“你真不打算过十八岁生日？而且你生日那天正好放假。”
黎洋生日在八月二号，正式开学之前会放五天左右的假。
“过，”黎洋想了想，“不过我爷爷打电话说要给我过生日。”
苏昂思索了一会儿，“那要不你生日那天你爷爷给你过，你回来了我们再办一个？”
黎洋不太在意：“随便。”
对于十八岁生日这个于其他人而言很重要很神圣的日子不一样，黎洋从小到大并不热衷于过生日。
也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也没人给他过过生日，所以他对这些倒是并不太在意。而回想自己这十八年的人生，好像……也没什么能让人觉得记忆深刻的东西。
除了那些怒骂，争吵，空荡荡的房子，那些一切完全不美好的回忆，唯一让人眼前一亮觉得好像天地都明朗起来的，就只有十七岁的那个暑假，他遇到的那个酷酷的大帅哥。
叫邵一的那个大帅哥。
邵一在得知黎洋的生日要去爷爷家过的时候有点儿遗憾，还没来得及感叹不能陪小朋友度过十八岁，就听小朋友轻描淡写的说：“我爷爷答应你跟我一起回去了。”
绕是向来淡定自若好像天塌了都不算大事的他一哥，此时也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你跟爷爷说什么了？”邵一挑眉问，“什么叫答应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先乍一听还以为黎洋出柜了，但仔细想想应该不会。黎洋说过他家里的情况，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黎洋就算是要出柜肯定不可能这么突然。
“我就问他能不能带个朋友回去一起过生日啊，还能说什么？”黎洋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说带男朋友吗？”
邵一笑了笑，“这么早就见家长。”
黎洋挑眉，“我比你更早。”
邵一叹气，“哪敢跟您比。”
……
八月二十八那天早上，黎洋就和邵一坐车去了爷爷家。
他没提前给爷爷打电话说什么时候到，怕老人又像上回似的跑车站去接，本来腿脚就不好，安心待在家里多安生。
下了动车，黎洋熟门熟路的拉着邵一去坐公交，对这里的路线倒是很熟悉。
“我小时候放寒假暑假都在爷爷这边住的，”黎洋在路上和邵一说起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人和事，“那时候奶奶也还在，做的菜特别好吃，我爷爷就不行了。
“不过后来，我奶奶去世之后，我爷爷做菜却做得越来越好了。”
他指着窗外的一个小门面，“看，那儿原来是个幼儿园的门，特别小一个幼儿园，好像就几十个小孩儿，但里面有好多滑梯之类的，我就老让我爷爷带我来这儿玩。
“上次说过的那个隔壁马叔的儿子，我喊他小马哥的，他那时候领着我们整条街的孩子去那个幼儿园抢滑梯，幼儿园里有个胖子，贼凶，把我们街上一跑得最慢的小孩儿揍了一顿……”
黎洋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里有笑意，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坐在旁边的邵一却看的很清楚。
黎洋的爷爷奶奶一定都是很好的人，这个城市也一定是个可爱的地方，才能在他的小朋友不那么美好的童年里留下这么多美好的回忆。
离爷爷家还有两站路的时候，车上又上来了一个人。
舒慧提着好几大包东西，看到黎洋和邵一愣了一下，然后提着东西坐在了他们前面。
黎洋也挺惊讶的，毕竟不过年不过节的，舒慧却出现在这里。
舒慧回头和他们打招呼，笑了笑，“你们……该不是要见家长吧？”
黎洋：“……”
黎洋：“不是，就是回来过个生日。”
“过生日？”舒慧想到黎洋的年龄，有些惊讶，“十八岁生日啊？”
黎洋点头。
“噢，”舒慧笑了笑，“现在和家里人一起过十八岁的小孩儿不多了啊。”
她感慨完又自己解释，指了指地上的大包小包，“伯母前阵子做了个小手术，我回来看看，刚才去农贸帮马华买东西，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们。”
“马婶儿生病了？”
“对呀，”舒慧叹了口气，“不过没大事儿，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黎洋点点头。
到了爷爷家，黎洋看到院子外有一个大土坑，大概是爷爷不知道准备干嘛结果忘了，最后留个坑在这儿。
原本来之前邵一要去给爷爷买东西来着，不过黎洋拦下来了。
爷爷向来不喜欢那些礼品什么的，平常也就爱听听戏喝喝茶，然后和几个牌搭子打几圈麻将，兴致来了喝点儿小酒，连烟都不抽。
不过奶奶在世时爷爷其实还是抽烟的，只是后来奶奶不在了，没人日日念叨，爷爷反而不抽烟了。
一进门，入耳先是一段颇有韵味的戏词。
“许娘娘——许娘娘敬酒渐台上，忽然见狂风吹灭烛光——”
爷爷闭着眼睛睡在摇椅上，嘴里在跟着收音机哼唱，一边哼一边摇头晃脑，手里拿了把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黎洋出声：“爷爷！”
爷爷下意识“诶”了一声，然后顿了顿，才猛地一睁眼，“哎小洋！来了！”
黎洋笑着把邵一拉过去。
“爷爷，这是我说的那个朋友，他叫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