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十四杯奶茶
他睁开眼睛，抬头看，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温柔的眼睛。
邵一笑着说：
“小朋友，十八岁快乐。”
小孩子们也一齐喊：“大哥哥生日快乐！”
喊生日快乐倒是很整齐，跟念课文似的一字一句。
多了十来个小孩儿，这蛋糕就分得很快了。而且小孩子似乎天生就对生日蛋糕很感兴趣，吃完一份还能再继续。
最后还有一小半，黎洋给马叔家送了过去。
马叔在家里煲汤，准备给还在住院马婶儿送去，见到黎洋先是惊讶，然后笑问：“怎么这会儿来你爷爷家了？”
黎洋笑了笑，“来过生日。”
他把蛋糕放到桌子上，“我的生日蛋糕，给您家送点来。”
“哎，真客气，这都十八岁了吧？是大人了，叔最后给你发一次红包……”马叔说着就要掏口袋。
黎洋赶紧拦住，“不用了叔。”
马叔摆摆手，一定要给黎洋包红包，但最后还是没坳过黎洋。
“这吃了你的生日蛋糕，不送礼物怎么行？”马叔还在坚持。
黎洋笑了笑，“没事儿叔，您多照看着我爷爷我就行了。”
“还是你懂事啊，”马叔摇了摇头，叹口气。
黎洋回去之后，那些小孩儿竟也没还走，一个个都围成一堆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干嘛呢？”
爷爷坐在摇椅上笑呵呵地摇扇子，“他们看稀奇呢。”
黎洋走过去，看到被小孩儿堆围起来的邵一。
黎洋：“……”
邵一坐在一个很矮的小板凳上，拿着他的相机，在给小孩儿们看。
“看到没，按这个，就能拍照了。”邵一现在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老子很牛”的气息，几个小孩都一脸崇拜。
“来你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他指挥一个长得最可爱的小孩儿站到一边，然后对焦。
黎洋在一边抱臂站着，看他一哥如何在一群屁大点儿的小孩儿面前秀操作。
爷爷探过身子低声跟他闲聊。
“小邵还会玩这个呢？”
黎洋点头，莫名有种自豪感，“拍得很好看，他还会画画。”
爷爷啧啧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多才多艺啊。”
“等会儿让他给您拍一张，肯定比街上那家照相馆拍得好。”
五岁的时候他在街心那家照相馆拍了一次照，技术实在一般，以他当年一个小孩子的眼光来看都觉得丑。
“哪家照相馆？”爷爷摇着扇子疑惑。
“就我五岁时候您和奶奶带我去的，咱仨拍了一张，我自己单独拍了几张的那家。”
“那家啊……”爷爷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想起来，“那家早好几年就倒闭了。”
黎洋：“……”也是。
邵一随便给几个小孩儿拍了照，一群孩子眼睛里崇拜都要堆满了。
黎洋看得想笑。
“行了，拍完了，”邵一拍了拍最后一个小孩儿头，“都回家去吧。”
小孩儿们依依不舍，但还是走了。
黎洋看着邵一：“啧啧啧。”
邵一笑了笑，“怎么？”
“没啊，”黎洋走到他身边，“感慨一下，一哥居然这么招小孩子喜欢，太不容易了。”
想当初乐乐那么皮实一小孩儿第一次见到邵一，都怂唧唧的。
“你给我爷爷拍张照呗？”他在相机上敲了敲。
“那当然行。”邵一调了一下亮度，对爷爷说道：“我拍了啊爷爷？”
爷爷一看这就要拍了，挥挥扇子喊停，“哎哎，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爷爷从摇椅上下来，慢悠悠走进房间。
“爷爷该不是还要收拾收拾？”黎洋看向邵一。
邵一笑了笑，还没说话，爷爷就已经抱着一个相框出来了。
相框是背着的，但黎洋知道那正面一定是他奶奶。
果然。
“你奶奶年轻时没拍过几张照片，临走前都还在念叨……今天正好，给我俩一起拍一张。”爷爷把相框正过来，那是一张老照片了。
照片的边角早已泛黄，照片中的人也有些模糊，那是眉眼带笑的一位年轻女子。她身上是明艳的红色新娘服，头发被盘起，手里似乎拿着一朵花，神情温和而恬静。
“这是你奶奶年轻的时候，”爷爷低头抚摸那张照片，“那时候她刚嫁给我，我带她去拍了婚纱照……”
爷爷此刻眉目中尽是对过往的怀念，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冲走心头的朱砂。
邵一在这一瞬间按下了快门。
黎洋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也陌生又熟悉，眉眼中依稀能看到后来那个慈眉善目老人的样子。
邵一把相机递给他看。
一哥的技术一如既往的好，镜头里的老人轻抚着一个木相框，眉眼带着怀念。
爷爷把相框正过来，微笑，“来，给我和他奶奶拍一张吧。”
相机定格住时间的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拍完照，爷爷抱着奶奶的相框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
黎洋看到爷爷这样，也很想念记忆中温和的奶奶。
他低头叹了口气。
爷爷拍了拍黎洋的肩，“大过生日的，行了！走，看看爷爷给你的礼物。”
“您还给我买了礼物？”
“那可不……”
爷孙俩一起往门外走，邵一慢吞吞跟在后面。
……看到小孩儿刚才似乎有些小难过的模样，他克制着自己才没过去抱抱他。
爷爷领着两人去了院子里，递给黎洋和邵一一人一把铁锹。
黎洋有点茫然，“……这是要干嘛？”
爷爷从旁边地上拎起一棵树苗，“栽树。”
黎洋：“……”
爷爷往院子外走，“我坑都给你挖好了，你自个儿往里栽就成。”
黎洋想起了来的时候进门看到的那个土坑……原来是给他准备的。
到土坑旁边，爷爷就开始指挥他俩栽树。
“先放进去放进去，弄直……”
“哎对，旁边儿又土，往上铲……”
爷爷指着另一边的两棵树，“你大姑和你爸成年的时候也给栽了树，现在就到你了。”
听到爷爷这么说，黎洋莫名有一种仪式感。
他一边挖土一边跟邵一低声说话，“一哥，你觉不觉得我爷爷马上就能说出茁壮成长这种话？”
邵一严肃点头。
黎洋压着笑意听他爷爷继续讲：“你大姑和你爸的树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你的这棵爷爷自作主张选了杨树。希望你能像杨树代表的勇敢一样，今后的人生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勇敢的面对……”
黎洋看了一眼阳光下的邵一，笑着对爷爷点点头，“嗯！”
种完树，时间也差不多了，黎洋毕竟是个即将高三的学生，只有两三天就开学了，爷爷再舍不得也不能留他住。
只是临行前不停地叮嘱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知道了爷爷，”黎洋挥手，“您别送了，我到了给您打电话。”
“好好。”爷爷站在原地背着手，看着黎洋和邵一并行远去。
回到诚宜市已经是晚上了。
时间倒是还早，不过黎洋困得不行，闭着眼睛往床上一扑，脸埋进软和被子里，全身的筋骨都放松了下来。
在家待了一天没人管的毛蛋委屈巴巴地跑到床边呜呜汪，扯黎洋的裤腿想把他拽起来。
邵一放好东西，一进门就看到小朋友半死不活的倒在床上，有些好笑。
他走过去把毛蛋抱开，给倒了狗粮之后又去喂鱼，把家里毛字辈的都安顿好。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黎洋的发顶，“累了？”
黎洋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我给你放热水去洗澡？”
“嗯。”
过了一会儿，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突然听到邵一在叫他，黎洋费力坐起来，闭着眼睛放空了一会儿才下床。
邵一看他眼睛都像是要睁不开了，不由得有些好笑，“还能自己洗澡吗？”
黎洋看了他一眼，“不然你帮我洗啊？”
邵一淡定地点了下头，“也不是不行。”
“不行，流氓。”黎洋摔上了门。
洗完澡，本来困得不行的黎洋又清醒了，在邵一去洗澡的间隙，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今天一天没怎么看手机，这会儿一打开，提示音响个不停。
微信QQ短信全都是消息。
陈琬：十八岁了，儿子生日快乐！
黎志明：以后就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一定要……[链接：成人世界的三大准则……]
苏昂：黎黎！！生日快乐！！成年快乐！！[微信红包]
胖子：黎哥，今天的你：不再是昨天的你，明天的你也将是一个崭新的你，辉煌的未来就在你面前缓缓展开……
李燃：生日快乐小学霸，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链接：如何避免性生活时的……]
胡飞：生日快乐黎哥，黎哥么么哒＾3＾
……
连中国移动都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不过黎爸爸向来懒得回复这类消息，就只随便扒拉了一下。
他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他的礼物邵一还没给呢！
想到这里黎洋立刻坐起来，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没找到疑似生日礼物的东西。
邵一刚出浴室，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额头。
他看着把手比成手枪的小朋友，挑眉，“嗯？”
黎洋眯了眯眼，“交出礼物，饶你不死。”
邵一笑了笑，把他戳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握在手里，把人拉进怀里亲了亲。然后牵着他走进房间。
黎洋看邵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封订着的硬壳本子。
看起来还挺厚。
黎洋心中突然有些预感，他站在原地没动，看邵一把本子递到他手里，才愣愣的问了一句，“这是……”
邵一有些歉意地笑笑，“本来想再做个包装，但没来得及，你看看。”
黎洋低下头，轻轻翻看那个本子。
果然——
里面是一张张的画。
每张画上都只有一个人。
眯眼笑着的他，皱眉不语的他，面无表情的他，还有睡着的他，吃东西的他……很多很多个他。
每一张画都很精细，只一眼就能看出用心。
下笔之人必是用了十分的精力，和十二分的柔情。
黎洋一张一张地看着，翻得很慢。
邵一轻声问，“喜欢吗？”
黎洋没回答，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纸张，只是问，“你画了多久啊？”
邵一笑了笑，“有空就画了。”
黎洋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阳光下走来的他，是那天考完试时他朝树下的邵一走去时邵一抓拍的照片，邵一把照片画成了画。画的旁边有一行字：
他向我而来。
黎洋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容易感动了，不然为什么现在鼻子会有点酸？
他把脸埋进邵一肩膀。
“喜欢。”
邵一搂住他，在他耳侧落下一个吻，“喜欢谁？”
“你。”黎洋声音发闷。
“喜欢你。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