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杯奶茶
苏昂他们坚持要给黎洋办的成人礼在黎洋本人完全不主动参与的情况下开始。
且扬言要给黎爸爸一个惊喜。
黎洋：“……”
黎洋收到消息的时候邵一还在给他捏肩膀，他扭头看了邵一一眼。
“你也知道？”
邵一：“嗯？”
黎洋把手机举给他看，上面是苏昂发来的消息。
——黎哥，来奶茶店，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邵一失笑：“速度这么快。”
黎洋一骨碌爬起来，“你和他们密谋什么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你在睡觉。”邵一拍了拍他的头，“穿衣服吗？”
黎洋这才发觉自己这么半天都没穿衣服。
黎洋：“……”
日。
小朋友一脸不高兴：“你笑什么笑！”
他下床找衣服，两条细长的腿在邵一眼前一晃一晃，晃得人有些燥热。
邵一把视线挪开了点儿，怕自己兽性大发又把人给办了。
还赶着去过生日呢。
啧。
他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今天早上李燃找我拿的店里钥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密谋些什么了。”
睡了一上午，饿自然是很饿的，但是考虑到苏昂他们还等着，黎洋就只随便吃了点东西。
黎洋一出门就觉得那种隐隐的不适感更明显了。
总觉得走着走着就会顺拐。
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他停下来，深沉地叹了口气。
邵一跟着他顿住步子，“怎么了？”
黎洋看了他两眼，“……你说呢？”
“……”邵一犹豫了下，“要不回家？我们下次再……”
黎洋又叹了口气，抬起脚继续姿势别扭地往前走，“生日哪有改天过的。”
怕他摔着，邵一只得跟上他，摸了摸小孩儿的后脑。
好不容易到了奶茶店，黎洋看着紧闭的被人从里面用不知道是布还是纸遮住的玻璃门。
沉默。
连旁边玻璃窗几乎就没用过的窗帘都拉上了。
黎洋忽然不太想进去。
他转头跟邵一说：“你先进。”
邵一失笑：“为什么？”
黎洋：“……”
因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一进门肯定要被喷一头彩带或是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黎洋并不想拥有这个经历，所以果断地让男朋友开路。
邵一无奈，但还是上前去推开了店门。
黎洋抱臂淡定地站在一步开外。
绕是如此也差点被狂喷一气的彩带溅到。
黎洋：……
“生日快乐！！！！”里面错杂不一的喊声响起，大概是没排练好。
然后是胖子震惊的声音：“邵老板？！黎哥呢？”
苏昂挤上前：“我去？喷错人了？”
这是看在黎洋过生日的份上，不然谁敢在黎爸爸头上动土。
那不是活腻歪了。
好不容易能动一次居然还喷错人了……不过能喷到邵老板好像也差不多？
黎洋走过去，看了一眼满头彩带的男朋友，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邵一揉了一把小朋友的头，把自己头上粘到的彩带薅了一把下来糊到黎洋头上。
“生日快乐。”他笑着说。
苏昂他们也不管那么多，再次喊了一遍：“黎哥生日快乐！”
李燃坐在店里，扬声喊了一句：“小黎子十八岁快乐啊！”
胡飞：“进去进去外面热死了！”
胖子：“快切蛋糕切蛋糕……”
苏昂在胖子头上敲了一下，“切屁蛋糕啊！还没走完流程呢。”
邵一头上还没弄下来的彩带，他也没管。黎洋看见了，就伸手帮他摘了下来。
一群人推推嚷嚷地挤进店里，其余人吵吵闹闹，也没人注意到黎洋顺手的一个小动作，但苏昂眼尖，他跟在黎洋身后，戳了黎洋一下。
“咳咳，小黎子，收敛点。”
黎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收敛什么？”
苏昂啧了一声，他看了眼邵一，然后压低声音，“你和邵老板啊，也太不低调了你们俩。居然还戴情侣项链啊？”
黎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那根愚蠢的红绳，笑了一声：“你就说你是不是很羡慕吧。”
苏昂切了一声：“我羡慕什么我羡慕……我都是为你好……”他说的苦口婆心，奈何任性的黎爸爸毫不在意。
“知道了儿子。”黎洋拍了拍苏昂的肩。
他当然知道苏昂是什么意思。
虽然苏昂胖子李燃都知道他和邵一的事儿，但是毕竟其他人不清楚。
不过黎洋对这个没什么所谓，如果看出来就看出来吧，不是必要的话他懒得遮遮掩掩。
光明正大谈的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昂他们把礼物全部堆在吧台上，一眼看过去还挺能唬人的。
“小黎子，感不感动！”
黎洋勾唇笑了笑，“感动。”
胖子捂了一下胸口：“哇塞！难得啊！”
李燃好奇：“难得什么？”
胡飞：“黎哥这么冷酷居然也会感动！”
李燃：“……”
本来是想让黎洋许愿的，但黎洋敷衍地闭了闭眼睛就算许完了。
苏昂他们买的蛋糕倒是没有爷爷买的那个大，不过也够了。
他们几个也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都只尝了几口。
吃完了蛋糕他们就提议去唱歌。
黎洋瘫在邵一的躺椅上，不太想动。
“你们为什么热衷于唱歌？”
“没办法，歌喉太过美妙，忍不住想展示一下。”
“……”
虽然一般来说寿星是老大，但到了黎爸爸这儿反而好像还反了过来。
十八岁生日一辈子也就一次，苏昂他们都兴致昂扬，并且有胆子无视他们黎哥的意见了。
胡飞率先冲出去：“说走咱就走哇！”
胖子紧随其后：“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黎洋：“……”
他抬眼看着男朋友：“怎么办，不想动啊一哥。”
邵一笑了笑，顺了顺毛：“你不想去就不去，他们拉你去就把他们揍一顿。”
黎洋龇牙：“你揍吗？”
邵一点头，还扬了扬拳头，“对。”
黎洋笑了两声，然后在邵一胳膊上借了把力坐起来，“走吧，去感受一下他们美妙的歌喉。”
邵一也笑了笑，凑近了在他耳边低声问：“还能行吗？”
黎洋一本正经：“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邵一回头看了一眼，一群小孩儿早就出去了，李燃之前看了他俩一眼也挑了挑眉先走了。
现在店里没别人了，门窗还遮得挺严，邵一就亲了亲他。
“不舒服就告诉我。”
“知道了，啰里吧嗦。”黎洋默默嘀咕了一句。
邵一扬眉，又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啰里吧嗦？”
黎洋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又没那么娇贵。”
邵一啧了一声：“还得夸你厉害是吧？”
黎洋看他：“哪能怪谁？昨天晚上……”
“——黎哥你们怎么这么慢？”胡飞咋咋呼呼又推门探了个脑袋进来。
黎洋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瞥了邵一一眼就往外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KTV包房，还兴致勃勃想要点酒，被黎洋明令禁止了才不情不愿作罢。
黎洋的想法很简单。
喝酒干什么？喝酒误事！
要是让他们敞开了喝不知道又要醉倒几个，上次被苏昂和胖子两个醉鬼折磨的那半个晚上他还记着呢。
苏昂先给黎洋来了一首好日子。
反正这儿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丢人。在外人面前矜持得不得了的苏校草今天也放开了嗓子，嚎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等苏昂胖子胡飞轮流唱了一遍，他们突然又开始玩转盘，转到谁谁唱。
第一个被转到的是李燃。
他本来瘫在沙发上一边看一群小孩儿吵吵闹闹一边和他家叶老师发消息，这会儿被指到说要唱歌还一脸懵。
知道了他们在干嘛之后他叹了口气，对着手机发了条语音：“等会儿，唱歌给你听。”
苏昂好奇地探头：“你女朋友啊？”
李燃高深莫测的摇了下头，想说是你们老师，但转念又想到这可能对叶喻不好，就只折中了一下：“男的。”
苏昂：“……”
为什么他身边这么多基佬？？
感觉很惊恐啊！？
李燃点了一首粤语歌。
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点了录音。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他咬字挺标准，唱得不知道为什么还一脸深情。
“……哀伤通通带走管风里是谁……”
胖子鼓掌：“燃哥唱得好！”
“黎哥转一个吧。”
黎洋下意识想拒绝。
他对转盘这类运气至上的东西真是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这个倒也没关系……他随手拨了一下，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转盘最终指向了自己。
黎洋：“……”
苏昂带头鼓掌：“黎哥这个运气真的特别给力！”
黎洋：“…………”
苏昂感叹了一下：“我好像好久没看见你唱歌了啊？来一首啊。”
邵一坐在旁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在黎洋爷爷家时听爷爷讲的黎洋小时候唱歌的事。
——还有一回，小洋看动画片呢，跟着电视里面唱歌，过了半天他马叔来敲门，问怎么孩子在哭，把我和他奶奶乐得呀……
他撑着头，在想小朋友现在唱歌会是什么样子？总不能……还是像哭一样吧。
苏昂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跳起来，跑到角落里搬了个东西过来。
——一把吉他。
胡飞：“居然有个吉他！”
苏昂笑道：“巧了，小黎子，这是老天都让你唱。”
胡飞看了一圈：“但是谁会弹？”
虽然吉他号称男生必备装×神器，但也不是你想会就能会。
比如胡飞小可怜，向家里软磨硬泡许久终于被允许学吉他，学了两个星期就放弃了。
完全没有音乐细胞，强求不来。
黎洋看着那把吉他，突然也想到——好像也是，好几年没正经唱过歌了。
刚看李燃对着手机唱歌的样子他就有点心痒了。
他还记得邵一在他们学校后门给他唱歌的样子，他现在很想也唱歌给邵一听。
于是胡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洋站起来接过了吉他。
然后一脸自然的坐下试了试音。
邵一也很惊讶。
因为他记得小朋友曾说过自己五音不全……但现在居然要弹吉他唱歌？
所有人对于黎洋居然会弹吉他而且还要弹唱是感到震惊的。
震惊完了就开始热烈起哄。
因为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他们黎哥有这个技能啊？！
只有苏昂老神在在。
毕竟是发小，知道的事情多点儿也正常。
想当初黎洋学吉他的时候他也跟着学了几天，不过和胡飞一样，小星星都没弹会就放弃了。
因为施展不开，黎洋就坐到了点歌台旁边的椅子上。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或许是因为灯光，或许是因为黎洋慢慢弹出的缓慢旋律，邵一忽然觉得小朋友的气质都变了些。
——在唱歌的时候，他好像收起了棱角。
这是一个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小朋友。
黎洋好几年没碰过吉他了，此刻蓦地摸到琴弦还是会手生。他试了几分钟后才找好旋律。
他已经想好要唱什么了。
他开口的一瞬间，邵一就知道了所谓的五音不全绝对是乱扯。
谁家五音不全会这么好听？
“忽然想起，那年夏天，弹琴在路边，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
天色已晚，你从人群中，发现了我。
就这样，安静的听着。
过了很久，我的生活，仍有你在左右。
聊过夜深，也曾想你到白昼。
……
也许你也忐忑
也许你也失落
也许你也背着我喝了一杯酒
也许你也困惑
也许你也不懂
可是最美不过那夜和你看过的星空
……
黎洋确实很久不曾正经的唱过一首歌了，就算是从前弹吉他时也很少唱。
他音色偏冷，但唱着这歌时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合适。
让人联想到夏日的傍晚，秋季的早晨，斑驳的阳光，任何温暖而美丽的事物。
到了最后，黎洋抬头看向邵一。
他眼中有笑意，嘴角轻轻勾起。
“……如果你也相信
如果你也坚定
如果你也不在意流言与蜚语
如果你也愿意
如果你也可以
等我们老了以后
就定居在这里。”
如果你愿意——我想要一个一起变老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