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人
通向楼上的阶梯是木制的，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踩上去还会发出很响的嘎吱声，可尽管如此它依旧没有松动的痕迹。
何晚初踩上最后一个阶梯，借着墙壁上昏暗的烛光看到了这一层的构造。
一个开阔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约有五米高的雕像，周围有四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曲折走廊。
这雕像…何晚初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六只巨大的黑色翅膀在身后张开，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雕像的眼鼻，只能看到他张开的口中尖锐的獠牙，还有额头上那双硕大弯曲的山羊角——恶魔撒旦。
他的双手握着一把逆十字架，上面缠绕了一条有翼蛇，蛇头上刻有如血一般鲜红的“666”。
何晚初:…666，怕不是把买垫子的钱都省下来建雕像了…
除此以外雕像面前还有一些盛放祭品的器皿，里面有一些剁开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尸块，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异味扑面而来。
何晚初：看这形状…好了不用说我都懂了。
这么大一座雕像绝对有一些特殊的意义，何晚初沉吟了一下，他记得原来有从一些书中看到关于撒旦的信息，作为西方最出名的恶魔，耶和华的反叛者，应该很少有人会把他的雕像立在家中像上帝一样去信奉，除非是…一些邪教。
何晚初叹了口气，想到了些什么，感叹了一声:“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还是共产主义好。
“沙…沙…”雕像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响动，何晚初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向雕像背后挪去。
在四周一片静谧之中这点声音就像被无限放大，落在耳中如同惊雷一般，他走近声源处，发现一条流血的蛇正在不停的扭动身体，三寸处一把细长的剑将它死死钉在地上，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条蛇挣扎时发出的。
不止蛇，被剑贯穿的还有一张纸条。
何晚初等蛇渐渐停止挣动时把纸条从剑上取了下来，就着烛火看清了上面的字。
“若我主真的存在，又为何弃我于不顾，叫我只得投身于恶魔手中。天明一切尘雾散尽之时，Satan将我送回人间，原来地狱竟也不要我这种人…”
何晚初：…勉强叫做通关的重要信息？
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但看样子和大厅里的雕像有关。
何晚初把纸条折叠收好，往四条走廊看去。
作为重度选择困难症，他果断用了“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的方法瞎几把选择了一条就走过去，还有好多事要干呢，怎么能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这条走廊曲折蜿蜒，何晚初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走廊的左侧是一扇扇封闭的玻璃窗和油画，右边则是许多的房间。
窗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伴随着风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呜呜”声。
何晚初试着推了第一扇门发现不能打开，只好继续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他发现走廊的挂画似乎无一例外都是人物肖像，而且正对着每一间房门。难道这对应的是每一个房间的主人？
他顶着画中人物诡异的目光仔细研究了一下，从画中人物的穿着来看他们应该都是仆人管家一类的，但是这就有一点说不通，谁家主人没事会给自家仆人画肖像画啊，与其说是肖像倒更不如说它是“遗像”。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画像里的人眨了一下眼。
何晚初：……
他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眨不眨的盯着画像…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画里的人又眨了一下眼，然后嘴角开始向脸颊两处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眶里开始涌出鲜血。
何晚初：擦这么老的套路，不过当面看还很让人恶心了…
他扭头就跑，边跑边继续尝试推门。
几乎每幅画都发生了变化，而且相对的，他们的门不仅打不开，还有从内部敲门和撞击门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出来一样。
看来这些门是不用开了。
他应该找的是墙上的油画没有变化的，与之相对应的门才有可能打开。
一条走廊很快被他跑到了头，左右两边又出现了新的廊道。而右边的走廊上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左手拖着一个人的头，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砍刀正向下砍去。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喷射出的鲜血让何晚初大脑“嗡”的一声，他看着向他的方向滚过来的头颅，那是餐桌上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男人的头。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虽然隔了有十几米，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佝偻的身影正是老管家。
老人转过身，伸手在地上摸索着寻找刚刚掉落的头，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抬起了头——
“哟…原来这还有一只‘小羊羔’啊…”,明明是瞎子，但那恶鬼般凶残嗜血的目光却直接对上何晚初的眼睛。
就是现在！何晚初迈腿朝左边的走廊跑去。
身后的老人似乎没有立刻追上去的意思，不紧不慢地拎起砍刀望着何晚初逃跑的方向，“桀桀…”，嘶哑的笑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刺穿何晚初的耳膜。
“There was a man, a very untidy man…”
拖沓的脚步伴着古怪的调子，老人的哼唱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但是在何晚初又拐了一个弯之后，前面已经快要没有路了…
他扫过墙上的挂画，忽然眼前一亮，有一幅没有变化！他飞快地打开对应的房间门就冲进去。
“谁？谁进来了!”一个慌张的男声响起，同时还有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顾不得许多何晚初直接把门反锁上，然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小哑巴？怎么是你？”
“啊？什么？”说完他立刻捂住了嘴巴，哦豁，怎么是那个头巾男…完了完了马甲掉了。
“哟呵原来不是哑巴啊…”头巾男恶毒的笑了声，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推搡了何晚初一下，压低声音,“闭嘴!”
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头巾男死死盯着门把手，嘴里还无声的念着“保佑，保佑…”
何晚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这种中世纪风格的木门居然有一个小锁眼。
从锁眼处透进来的光渐渐消失。老人就在这扇门外!
“看来是两只调皮的‘小羊’…今晚倒是收获不少…按规定‘安全屋’可不能停留两个人，十二时以后要是还没人出来…桀桀…”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完，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耽误了给撒旦大人寻找祭品的事，于是拖着砍刀走开。
等到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头巾男低下头透过小孔向外张望，愤恨道：“居然是该死的老瞎子…这里就数他最难搞…”
何晚初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冷色，从身后抽出匕首架在头巾男脖子上，整套动作不超过三秒钟，流利的让头巾男傻了眼。
“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没必要动…动刀的…”
“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就现在。”比起受制于人，不妨主动一点更好，何况原本这人就想要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刚刚那人说的‘安全屋’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躲避怪物的最安全的地方，怪物从外面进不来…但是你也听到了，安全屋不能呆两个人，一间屋子只能收留一人，如果同时呆两人以上到十二点，那任何鬼怪都可以从外面进来…”说到这他看向何晚初的眼神变得毒辣，他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何晚初给丢到外面的，没想到…
“那晚宴呢，晚宴上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正常人嘛？”何晚初终于把最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之前虽然从洪磊那里有了解但是并不全面。
“老子当然是正常人！来这里的人，之前可都是正常人，只不过…”
头巾男冷哼一声“都tm被怪物杀了，但是又有规定说那个该死的饭桌上不能缺客，就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替代，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剩四五个人了。”
何晚初低头想了一下，又问道:“你之前故意引我讲话是为了勾起他们的注意，让我当你的挡箭牌？”
头巾男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何晚初:…我看起来很沙雕？
“呵，你可知道那些玩意也是游戏的狩猎者，它们最喜欢你这样刚到什么规则都不了解的新人，如果能让你成为他们的目标，我们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何晚初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种推别人出去送死的做法勾起了他原本压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回忆，他恨不得…
头巾男看着他的沉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双手握住何晚初拿刀的手腕使劲一扭，把他按在地上。
“嘶…”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没忍住松开了匕首，糟了失算了…
“哼，孙子，还想拿刀指着我”，头巾男啐了一口，夺下他的匕首，“这玩意还不错我就先收下了，至于你，滚去外面喂怪物吧!”
说完打开门，一脚把何晚初踹了出去。
何晚初眼睁睁看着木门在眼前“砰”的合上，然后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攥紧了拳头。
如果过了今晚他还活着，他绝对，会让头巾男重头再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