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蛰
“哥！鬼呢？你骗我！”蒋明辉蹲在地上，眼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不满地控诉他。
“呵呵，”何晚初冷笑一声，“再不把你叫起来我看你一觉能睡到晚上，到时候鬼出来我可不管你了。”
“别啊！”蒋明辉哀嚎一声，“哥我不敢了……”
何晚初问他道：“你昨天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记得当时哥你就在我前面突然消失了，”蒋明辉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现出夸张的惊讶，“你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对吧，我就想到肯定是这间教室有问题。”
“我就四处找啊，结果看到一张刻满字的桌子。”
“刻着什么字？陈洁去死吗？”何晚初准确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连忙追问。
“对……诶不对！”蒋明辉点头又摇头，“是有'去死'，那俩字还特大，但是前面名字不对，是'李萝去死'。”
“李萝……那你把她的名字念出来了是吗？”何晚初问。
“是啊，我觉着这名字肯定有问题，不然不可能刻这么明显，就念叨了一下，然后就来到这里了，刚来就被一堆'人'追。”蒋明辉挠挠头。
“看来你还不傻。”何晚初拍拍他的脑袋，道：“走吧，这个游戏的线索就是这两个名字，找到它们的相关信息就可以了。”
“啊？啊好！”蒋明辉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此时也知道跟着何晚初走就对了，抱住大腿啥都不怕。
他们两人做好防备，做贼似的出了厕所。
清晨，和煦而明朗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进整个校园，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偶尔有几只叽叽喳喳的飞鸟掠过，更为这里平添一丝生机，平和而又让人赏心悦目。
“要不是有那些怪物，这个学校还挺好看的。”蒋明辉嘀咕了一句，看到走廊的怪物都消失了，才敢走得闲庭信步。
“那你想在这里学习吗？”何晚初随口问道。
“在这学习？！别了吧哥，吓都吓死了，”蒋明辉连连摆手，又叹气道：“高三学习本来就苦，晚上都不让我好好睡觉还要跑来这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来放松的，直到看到那些东西……”
也算苦了这孩子了。
“哎，哥，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有人说是梦，但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啊，可你要说不是梦，我白天又在自己床上起来，也没有走动过的痕迹……”蒋明辉像个话匣子一样，一感觉到周围没有危险了，嘴就说个不停。
“我也想知道……”何晚初喃喃道。能来到这里，是不是和他的体质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什么状况，顺利地到达了高三9班。
教室的门紧闭，从门外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静谧的让人有些心慌。
何晚初主动走在蒋明辉前面，推开了教室门。
教室里每张课桌上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学生”，当然，除了最后一排——
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正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连带椅子向后仰，颀长的双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双手自然交握放于腹部。
他穿着和何晚初他们同样的校服，只不过领带扯的歪向一边，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隐约可见里面精致的锁骨。两臂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小截白净的手臂。他不但上衣穿得极不规整，就连裤腿也是一边卷高，另一边放下，给人的感觉像是个不良。
那少年阖着双眼，又长又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俊美而初显棱角的脸侧向背光的地方，应该是在小憩。
蒋明辉见他用这种姿势睡觉居然都不会摔，还睡得这么香，想起自己昨晚憋屈的睡了一夜，早上又被吓醒，顿时心中的不平衡感就上头了。
他不爽地走过去就要敲少年的桌子把他叫醒。
何晚初还未来得及拦住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就看到他用力“咚”地一下捶到少年的桌子上……
何晚初：“……”你都不搞清楚这是人是鬼吗？
那少年被蒋明辉一拳震醒，却没有从椅子上跌下去，让蒋明辉有意使坏的小心思落空，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嗯……怎么了？”少年抬起眼皮睡眼惺忪地看着蒋明辉，由于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低沉。
蒋明辉看向何晚初。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何晚初走上前问道。
“啊……”少年打了个哈欠，把腿从桌子上移下来，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抬手揉了揉蓬松有光泽的黑发，一撮毛从头顶叛逆地翘起来，“我啊……”
“叫萧惊蛰。”
他眼中朦胧的水汽尽褪，彻底清醒后的凤眼明澈透亮，望向何晚初他们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你们又是谁？”
“啊？”蒋明辉掏了掏耳朵，觉得这少年真是装逼得很，但偏偏又因为帅有这个资本，舔柠檬道：“大家不都一样是这里的玩家嘛，怕不是傻。”
何晚初没有认同蒋明辉，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表情严肃地再次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身份是什么？”
叫萧惊蛰的少年听到蒋明辉说到他们是“玩家”时，眼里闪过一丝暗芒，绯红的舌头舔过唇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我说了我叫萧惊蛰啊，和你们一样，也是这里的……”
“玩家。”
何晚初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也知道再追问下去还是无果，于是点点头道：“余晚。”
“喂喂，哥，这个人来路不明你就这么信他了？”蒋明辉急得跳脚。
何晚初：“……”知道来路不明你还一开始就把他叫起来告诉他自己是玩家？！
萧惊蛰没有理会一旁的蒋明辉，眼睛只紧紧盯着何晚初，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余晚……？”
“怎么？”何晚初心中警铃大作，蹙了蹙眉。
萧惊蛰比他高出一个头，站在何晚初面前投下的阴影直接把他罩住，然后紧接着做了一个让何晚初和蒋明辉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把头埋在了何晚初的肩上。
“余晚……”萧惊蛰又轻唤了他一声，语调既暧昧而带着些说不清的情绪。
何晚初：“……”？？？
他肩上的人唇角上扬，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余晚……鱼丸……哈哈哈小鱼丸。”说完又抬头捧腹笑起来：“哈哈哈我最爱吃小鱼丸了。”
何晚初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被耍了，有些恼羞成怒，熊孩子啊！
萧惊蛰眉眼弯弯，食指指腹抹掉笑出来的眼泪，道：“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何晚初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
蒋明辉看到何晚初生气，为兄弟打抱不平的义气促使他走到萧惊蛰面前，想拿出气势来严厉指责他。
然而当他发现萧惊蛰比自己还高出许多，身材也……虽然匀称中还略显瘦，但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于是高涨的士气又瞬间被扑灭，弱弱道：“你……你干嘛惹余哥生气？”
“我没啊。”萧惊蛰眼睛一直黏在何晚初身上，见他出了教室，也迈步跟过去。
“对了，你是叫'陈洁'来这的还是叫'李萝'来这的？”蒋明辉追上他问道。
“陈……”萧惊蛰的脚步顿了一下，又步履如初，头也不回道：“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的？”
“啊？”
何晚初不欲在教室里陪两个熊孩子浪费时间，出了教室站在走廊里思考怎么才能找到关于名字的线索。
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蒋明辉，说道：“走吧明辉，我们去找找看这座学校哪里能得到'陈洁'和'李萝'的信息。”
“我知道哪里能得到关于这两个名字的信息哦。”
非预想中的声音传来，何晚初转过身，看到萧惊蛰走出教室，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试探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有真正的玩家才会知道来到这里的方法。
“嗯……”萧惊蛰望天作思考状，“好像是叫'陈洁'的名字过来的呢。”
看来这个叫萧惊蛰的确实是玩家。何晚初这才放下心中的戒备，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当然他不知道早在教室里，另一位熊孩子就又把一切抖了个干净。
“你刚刚说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信息？”何晚初疑惑道。
“是啊，”萧惊蛰抬手指向图书馆，“那里。”
于是三人一起去往图书馆。一路上何晚初走在萧惊蛰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带领他们进入图书馆大门，忍不住道：“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啊，是的呢，”萧惊蛰的回答里没有丝毫心虚和慌张，接着道：“我昨晚就在这里躲着的。”
怪不得他和蒋明辉之前一直都没看到萧惊蛰，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何晚初不再有疑。
萧惊蛰带着他们走进昏暗的图书馆一楼大厅，指了指电梯和旁边的楼梯，问道：“电梯还是楼梯？”
何晚初和蒋明辉双双沉默下来。其实论见鬼频率，电梯要更多一些，而且无处可逃，但是经过昨晚一役，他们实在对楼梯没有什么好感。
“电梯！！”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萧惊蛰：“……”你们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们被鬼逮了去？
“好吧，”他摊摊手，第一个走进电梯里。何晚初和蒋明辉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图书馆挺大的，有七层，顶楼是档案室，里面应该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萧惊蛰手指点在七的按键上，“电梯里有点脏东西，不过不用怕。”
“脏东西？！”蒋明辉一听到这个词就浑身一激灵，立马想要出去，“那我们还是……”话未说完他的鼻梁撞在恰好关闭的电梯门上，疼得嗷嗷叫。
“怕什么。”萧惊蛰随意答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骨节分明的食指卷着领带玩了起来。
何晚初还算镇定，他相信萧惊蛰这个过来人都不怕，那这电梯里的脏东西也就确实不足为惧。
电梯关门后平稳的向上升，在到达四楼时突然“咯噔”一声卡住不动。
“叮”，电梯门在所有人面前缓缓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继续上升。蒋明辉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吓得腿直抖，恨不得拿手捂住眼睛，但是看到何晚初和萧惊蛰都分外淡定，也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太胆小，就强行装作不害怕的样子，直到发现没有任何事发生。
“呼”，他松了一口气，忽然眼睛瞥到了面前的不锈钢电梯门，光滑如镜面的门反射出他背后——
一个白衣女人静静的站在电梯角落，低着头背对他们，长长的黑发垂到地上。
蒋明辉这回倒是没吓得大喊大叫，他“哇”得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哭也哭得很小声，生怕惊动了背后的女人被抓去，憋屈地哼哼唧唧。
这谁顶得住啊？
那白衣女人慢慢地转过身，几乎是飘着来到蒋明辉身后，紧贴着他的后背，全程脚尖没有沾地。
蒋明辉于是闭上眼继续哭。何晚初想要帮他，然而萧惊蛰却在此时低声道：“别回头。”
电梯终于抵达了七楼，“叮”声过后门一打开何晚初就握住蒋明辉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将他拉出电梯。
萧惊蛰看着何晚初握蒋明辉的那只手眯了眯眼，回头狠狠地瞪了一下白衣女人，走出电梯。
白衣女人在他身后抖了抖，瞬间消失不见。
“别哭了，没事了啊。”何晚初有些生硬的安慰还在擦眼泪的蒋明辉。
“嘤嘤嘤哥……”蒋明辉抽抽搭搭道。
萧惊蛰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讽刺他道：“多大人了还哭，男孩子家家的也不嫌丢脸。”
“就……就你不丢脸！”蒋明辉被他这么一激也没有哭意了，吸了吸鼻子就想回怼他。
“好了，萧惊蛰你少说两句，还有你明辉，之前在教学楼里也没见你这么怕，拿点男子汉的勇气出来。”何晚初道。
萧惊蛰对他名字上的区别对待有些不满，委屈起来：“小鱼丸～我也想听你喊我'惊蛰'。”
何晚初：“……”你他妈倒是先把对我的称呼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