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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我们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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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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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蓝心自然而然地托着腮,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阿玉是还在怪哥哥吗?”

  白玉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不禁颤了颤,听到莫蓝心的话,尤其是“哥哥”二字,让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她不应,莫蓝心便继续说着话。

  “阿玉不要怪他了,这些年他过得也挺难,他对你其实很好的,只不过有些事他必须去做而已,小音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过得挺难?心病?迫不得已?

  白玉暗暗默念了一句,自嘲地想,谁还没有个心病了,谁还不是迫不得已了?说他对她好也行,不好也行,反正对她而言都不是很重要了,她曾经把严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她以为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到头来不过是在自我欺骗罢了,以前想得多天真,现在就有多痛苦。

  “他不是我哥哥。”

  白玉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便会错过,但莫蓝心显然是听到了,却还是意会不到她真实的意思。

  “他还是很疼你的,不然也不会接你回家了。”

  是吗?

  白玉将头扭向车窗,语调很平静。

  “他只是想让我不好过罢了,他只是……”

  “阿玉……”

  莫蓝心见她抵触得厉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白玉实在是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了,试问,如果真的疼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亲手将她推向深渊,当她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却又乐不思蜀地又补上一脚?天底下哪有哥哥这样子对待妹妹的?

  当一个怀着刻意的目地去接近一个人,就别妄想着别人会真心相待。

  她趴在窗口,任风吹乱她的长发,思绪却比往常都要来得清楚,她试图赶走脑海浮现出来的一些记忆,可那些画面越是想忘却越是清淅。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了,具体是哪一年白玉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两个笑得欢喜的脸是她怎么忘都忘不了的。

  冬天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感觉惬意极了,这是白玉最喜欢的时刻,她喜欢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去花园里采花,然后把各种各样的花儿处理好放在干燥的地方,再等上几天,便是另外一份美丽了,每次她采花,严熠总会陪着她,陪她制作,陪她嘻闹,那个时候的白玉,十几岁的模样,美好的不像话,而她的熠哥哥也是温柔得像那一缕阳光,将她心底最深最暗的那个地方照亮。

  只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平凡的日子更多,哪有那么多的美好时刻。

  莫蓝心回去了,白玉没有跟着,她是在半路下的车,路过酒吧的时候,她本想进去看看,当看到欧阳云意的车子停在外面的时候,她便做罢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愿进去了。

  说来也怪,这些天欧阳云意似乎一直呆在酒吧里,之前她一直缠着江易,一周下来有时候连公寓都没有回去一次,自从她搬回严宅,她就很少见到江易了,欧阳云意在她面前也不提他了。

  莫不是两人吵架了?她不是没有问过欧阳云意,但每次她都不应,久了白玉也就不理了,现在想想,还真的是有点奇怪。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其它,所以,当蒋欣的车子在她身旁停下的时候,白玉被吓了一跳,当车窗摇下来的一瞬间,她眉头一跳,就看到面无表情的蒋欣了。

  相对而坐,蒋欣保养得很好,一身很整洁的套裙,黑发梳得一丝不苟,从上到下说不出来的强势气质,她看白玉的眼神很飘,倒是少了一些凌厉。她给白玉做了自我介绍:韩墨的母亲。

  这点跟欧阳云意说的也算是对上了,虽然韩墨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也不喜欢他,但至少也没有为难他。

  相对无言,白玉在等她开口。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蒋欣先说明了这一点,之后再慢慢地说道:“韩墨跟韩信因为你打架的事情我知道了,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可以不理,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当看不到,你应该知道韩墨与温家的婚事吧?”

  白玉抿了抿嘴,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想为难你,只要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温瑶是韩墨唯一的准新娘,这不单单只是两个人的婚姻,更是温韩两家的事业整合,出不得一点差错……”蒋欣怕她不明白,特意停了一下,可她说得这么直白,谁又会听不明白呢。

  “我不会阻止你继续跟韩墨在一起,但你不可以影响到他,还有一点你需要知道,不管怎样,你永远不可能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就算他认可你,韩家也是不会认可你的,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让你自己委屈,还是说你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只能藏在地底下的人?”

  蒋欣见她缄默不语,脸白了几度,便也不逼她太紧了,她本身也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她将一张支票放在白玉面前,却见她连看一眼都没有。

  “想好了可以填个数字,我没有别的意思,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给你,我相信你也是需要它的,也许韩墨对你是真心的,不过只要他一天姓韩,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离开他只会是对他好,当然了对你也是好的。”

  蒋欣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离开了,等她的车走了,白玉终于看了眼桌上的支票,不过也就一眼她便不看了,她出乎意料地很平静,除了心脏跳动得快了些,她跟平时没什么大的不同。

  尽管她心里清明如镜,但凭她一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所有人都是家大业大,唯独除了她,在这些人的眼里,她怕只当得上是一个小丑。

  她仍然坐着,安安静静地将已经冷了的咖啡给喝光了,然后,她很理智地拿起支票,放在随身包包的最隐蔽处,最后才慢慢地离开了,起身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她又去了一次超市,买了一些应季水果,准备去看看白若心,上次白玉走得及,也没有跟她解释缘由,怕是白若心又要担心了,她走得挺快,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只是似乎变天了,黑压压的一片云慢慢地聚了聚,这雨说不好要下便下了,空气让人闷得慌,就像白玉一天下来的心情,她低着头走着,在门口的时候,她随意地拢了拢额前的发丝,又深深地吁了口气,将沉郁的气息都压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藏好了才准备去开门。

  只是,她刚要用钥匙插孔,便发现了没有关紧的大门,铁门,里间的门,都没有关紧,白玉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是白若心出去散心了回来没有关好,下一秒却想起来了杨阿姨不在家,那白若心便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出去。

  她也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她动作很轻地进门了。

  “我回来了。”

  她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抬头看了看,却没有在大厅里看到白若心,白玉放下水果,又去推她的房间,没锁,但里面也不见人,连着厕所,厨房,阳台也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白若心会去哪里呢?她腿脚不方便,又能去哪?

  白玉在一边坐下,心烦气燥的,外面打了几声闷雷,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她也坐不下去,心里堵着什么似的堵得她坐立不安。她起身准备下楼去找找白若心,等会要是下雨了可就不好了。

  她刚锁上门,楼梯的拐角处便传来了对话声,一男一女。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这个声音,听起来苍老极了,又低又哑,说话间还有一股讨好的意味,白玉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她把头缓缓转了过去,脸色发白。

  “你,你还是……”

  白若心的一句话在看到白玉时顿时噎住了,她的脸上一片吃惊,然后便是白玉所熟悉的愧疚之色,她还是坐着轮椅,后面有人在推她,动作迟缓艰难。

  白若心微微侧着身子,对后面的人轻声说了一句:“你放我下来,先走吧。”

  “怎么了?”

  男人喏喏地问,他一错开,便也看见了楼上的人,他破烂的帽檐下,是一张颓废至极,爬满了皱纹的黝黑的脸,见白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心里虚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将白若心的轮椅给放下了,连一眼都不敢再看楼上的人。

  他伛偻着背,往后退了退,走起来一瘸一瘸的,这样的身体,要将白若心给推上楼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他走了,白玉才慢慢地下楼,一言不发地将白若心给带回家,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平静地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白若心见她脸色泛白,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触及却是一片冷意。

  “小玉……你不舒服吗?”

  白玉略显呆滞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她将带来的水果给洗了,细心地切开,摆放得漂漂亮亮的,这才给白若心端了出去,放下水果后她立马又要钻进厨房。

  “我去做饭。”

  她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玉,别忙了,我吃过了。”

  白若心说道,闻言,白玉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下了,她默默叹息,将东西收拾好后取下身上的围裙,然后她出了厨房,见白若心看着她,她踌躇了一会才说道。

  “我先走了,早点睡。”

  “小玉,你不留下来吗?”

  白若心眼里的那份期待是那么的浓烈,可是白玉偏偏视无不见。

  “我累了,先走了。”

  她不去看白若心,径自离开了,下楼梯的时候,白玉头晕得厉害,身子发软,脚下无力,她扶着栏杆喘了好一会儿,等恢复了力气后她才继续下楼,她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眼底灰蒙蒙的像是累极了,所以她直到走远了都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那个破烂身影。

  他像一个幽灵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就那样躲着探着头看着白玉慢慢地走远了,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为止。

  这个男人,便是肖楚杰,白玉的父亲。

  其实,在楼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白玉就知道他是谁了,虽然她已经太多年没有看见他了,小时候对他的记忆也早就模糊不清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认出他来了,尽管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仪表端正的富豪了,他的相貌全然变了,俨然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模样。

  白玉不说不问,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任何一个肖家人,对于父亲,她没有什么概念,她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目光去看待肖楚杰,尤其,是在他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之后。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惹了不该惹的人,害了不该害的人,拉着肖家所有的人陪他一起赎罪。

  白玉是应该恨他的,因为他,她那几年才会过得那么绝望,那么痛苦,现在,她仍然在苦海里拼命的挣扎着,努力着。

  越想摆脱,却越是黏贴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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