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既来之,则安之
我直接笑抽:“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吗?”
君临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轻勾浅唇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化作一缕白光,溜到魂镜镜面上,亮起一丁白点,消失了。
一切回归平静。
跟君临的这次见面,如梦似幻。
也许你会问我,看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不害怕吗。
我想说,不怕,毕竟我也是个灵魂,我待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知道有魂界、鬼界的存在,而且,小泉姐这么好,君临看上去也并不像坏人,那么帅,还会保护我。
有时,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毕业考了。
我这几天每天手机不离手,每天看着群文件背题。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努力认真。
有时看着看着就会打瞌睡,于是念出来,果然朗读便于记忆,我的效率大大提高。
终于,即使题目再晦涩、再长,我也能记住八.九成了。毕业考的要求是要能及格,照这样看,我应该不成问题了。
到了考试那一天,樊云姐的妈妈说送我。我不是路痴,就这样记住了去学校的路线。
魂镜基本成了我的随身物品,自然被我带在身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有让樊云姐的爸爸妈妈知道魂镜的存在。
进学校前,樊云姐妈妈叮嘱我好好考,她是那么的慈爱,笑起来的皱纹,若隐若现的白发都透着母亲的和蔼温柔。
她朝我挥手,让我快去吧,我看着她,一阵恍惚,想起自己的妈妈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这样的神情,甚至,没送过我上学。
我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家长会,来的是妈妈。老师点名表扬了一些同学,直到念完名字,都没有我。
妈妈觉得丢人,被表扬的名单里竟然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觉得所有被表扬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在嘲笑她,她从教室出来后指着我鼻子开始骂,又喊又吼,面目狰狞,口水喷了我一脸,从学校一直骂到家。
从学校到家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有同学,有同学的家长,甚至商店的老板娘。妈妈无视这些目光,只顾着吼,只顾着骂。我则一路低着头。
其实,那时大家也是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更别说嘲笑了。可妈妈固执地认为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一年级下学期,也就是第二次家长会,妈妈说没脸来,于是叫我爸来。
爸爸整个家长会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老师叫举个手他也没反应,发下来的通知他也不看,只盯着桌子发呆。
以后的家长会,妈妈都不可能来了,叫爸爸来,他想方设法地逃。
近七年的家长会,我的位置几乎是空着的。
我的眼里迅速积满泪水,担心被樊云姐妈妈看见,我也朝她挥手,迅速转身,走进学校。
待会儿就要考试了,我摇摇头,想把杂念甩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心态。
突然听到一声“啊 —— ”,是个男声。我看过去,他待在花圃旁,正双手捂着腹部以下的位置满脸痛苦,我没放在心上,继续走。
我按安排走进考场。这个考场全是樊云姐班上的同学。
路上也没有人跟我打招呼,估计樊云姐在这里也是个低调沉默的存在。
同学们聊天的聊天,挽手的挽手,我则安静地看题。
路过我身边的同学偶尔会小声说一句“学霸”,还有一个同学在聊天的时候笑着朝我这边说了句“樊云是个沉默的学霸”。
我大窘,不知所措,只好用视而不见和更投入地看题对抗。
考试很顺利,涂的是答题卡,全是选择题,全是我背过的题,一模一样。
我这个完全没碰过医学的人竟然也能做出这里的题,这考试,真是一言难尽……
试当天就考完了。晚饭过后,我回房间看书。群里通知说的,毕业考结束之后就安排实习,让大家等通知。我一看,吓一跳,我什么都不会啊,怎么实习?
所以趁这段时间,我抓紧时间看樊云姐学过的内容。
很多,有些地方很难,基本靠死磕。但是不管了,能看多少是多少,我就抱着问题来了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的心态看书。
说实话,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努力地看书。可能是因为过着别人的人生,责任心不允许我懈怠。若是我自己的人生,估计我会比较随便……
“樊云。”君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头,他冷不防这么一叫,我被吓一跳。
我回过头,便对上他那张英俊的脸。他嘴角含笑,煞是倾城。
“我在看书呢,吓我一跳。”我说。
“我今天又帮了你一次哦。”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帮我什么?”我好奇心被大大勾起,一连三问。
“今天你在学校,是不是听到一个男生惨叫?”
我仔细回想,确实是看到花圃旁边有个男生,不知为什么捂着腹部以下的位置,满脸痛苦,“是啊,花圃那儿,怎么?”
我奇了,难道那男生叫还跟我有关系吗?我问:“难道是你干的不成?”
“没错,我干的。”他爽快承认,“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从你进学校后,他就一直看着你,你走到哪他看到哪,目不转睛,还穿粗气,口水都要流了。他对着花圃,想象成你,做了很不雅的动作。”
我惊,还有这种事?
“我就是看不惯我要保护的人受这份侮辱,过去一脚,给了他个教训。”他说到这,脸色微敛,神情坚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做得对。”
他听了,脸色柔和下来,看着我笑,像欣赏一件精贵的艺术品。
“你为什么不站起来?”我率先打破沉默,“你好像很喜欢靠床头。”
他仰头,慢腾腾地眯起眼:“累,休息。”
“一个男人就这么累。”我很没营养地回一句。
又聊了一会儿,君临再次化作一缕白光,溜入魂镜。
房间再次只剩我一个人。
因为考试涂的是答题卡又是机改,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每一科都不低于94分,顺利通过。
全是背背就能过的题,但还是有不少不及格的人。
紧接着实习分配安排发出来了。有叫苦抱怨不满意分配的同学,有打酱油做事不关己样的同学,还有扯一堆有的没的的废话的同学。群消息很快99+。
我发现,群里一有人说话,就会有很多人跟着发言,很快将重要的通知刷得无影无踪,要往上翻好久才能找到。
我看了一下,我,也就是樊云姐,被分配到了K院,一家不知道在哪里的医院。
班上一起去K院的还有一个叫杨珍的人。
我心想要从一个大班级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K院,同行的只有杨珍,那杨珍可是个珍贵的存在了啊。
不知道杨珍平时跟樊云姐的关系怎样,这次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会不会相互照应呢……
唉,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只能先找找K院在哪个位置。
选了一个晴好的天气,我带着樊云姐的手机,骑着樊云姐的自行车,看着手机的地图找。
一边看一边问人,路上一些人一直看着我,舍不得移开眼,看得我一阵尴尬,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终于找到K院了!大门还写着×市K院几个大字,感觉成就感满满。
我一面骑自行车一面回家,看看医院到家需要多长时间。我骑得不快不慢,到小区门口需要三十五分钟。
我将消息告诉樊云姐的爸爸妈妈,樊妈妈担心地问:“小云,你真的可以吗?一切真的能一个人搞定吗?”
我安慰道:“妈妈,请相信,我可以的,总有一天我也是要独立的呀。”
“以前的事你都记起来了吗?”樊爸爸也担心地问。
我诚惶诚恐,决定小小地撒谎:“嗯,”还补充:“我还记得我们有个表婶,爱拿我们家东西从来不还呢。”
“这孩子!”樊妈妈佯装嗔怪,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樊云姐”还记得以前的事。
出发前一天,在樊爸樊妈的帮助下,我将实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因为要求在医院住,所以比较繁琐。
席子、被子、枕头、洗漱用品、换洗衣物,样样俱全。
临行前,樊云姐妈妈还在嘱咐注意事项,说医院什么致病菌都有,一定要注意防护,并塞了床蚊帐,说医院的蚊虫什么病人都咬过,蚊帐一定要挂……
我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为我做这做那,叮嘱我这叮嘱我那。
记得我第一次离家是初中军训,因为没有经验,到的时候才发现东西少这少那,爸妈也完全不过问。
夜里我被冻醒,听到呼呼的风声,冷得我以为有人开空调了。抬眼望去,每个同学身上都盖有被子毯子,睡得香甜。
我没带任何可以盖的东西,寒冷侵袭着我,脚已经起了萝卜,只能缩成一团,强迫自己睡。
但实在太冷了,根本睡不着,只能受冻熬到天明……
我回头抱住樊云姐的妈妈:“妈妈!”
樊云姐已经比妈妈高了。
“哎。”她也抱住我。
“我爱您。”我忍着哭腔。
她点头,笑得慈祥:“妈妈也爱你。”
我打心底要爱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樊云姐已经不在了,以后就让我来替樊云姐孝顺她的爸爸妈妈吧!
毕竟……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