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竹妖因为被顾晚星把灵力吸取了一部分，原本纤长的身形缩小了数倍，变成原形以后，小小的，放置在玉石盆中，看起来像是精致的盆栽。
顾晚星伸手弹了下竹妖的叶片，弹落了几颗细碎的绿色星芒，犹如晨间露水，带着翠竹清新潮湿的气息。
熊猫妖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石盆，忧心地看着陷入沉睡中的好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呀？”
顾晚星干咳一声，不敢说是自己弄成这样的，不然招牌都要砸光了。
不过好在还有救，不然她这次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顾晚星摸着鼻子心虚道：“我已经请药师看过了，只要在这个玉石盆中静养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只是靠这个盆温养要很久的吧？”熊猫妖平平静静的两百多年里就没有遇见过这么棘手的事。
“最好的事把她带回出身地，借由天地灵气慢慢调养，这样会比在玉石盆中会好一点。当然那样的话她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家乡，只能依靠家乡的水土活着。”
顾晚星取了一块通体透亮，水头十足的碧玉出来，上面简单地雕刻着一些寓意不明的花草，鲜活灵动。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用你的灵力供养她。”顾晚星给熊猫妖示范了正确操作，“像这样把灵力输进去，置于她身边，她会自己吸取灵力的，不过一样的，如果你用灵力供养她，那么以后就不能断。”
“你也知道现在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大家都是靠着存粮度日，你若不愿也没有谁会说什么。”顾晚星把碧玉放在桌面上，“你肯为她离家万里，用五分之一灵力做交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况且竹子迁家本就难活，她成人的时间太过短暂，还没有准备好就离开家乡，想来在到达京城前就已经饱受折磨了。”顾晚星看着玉石盆里无精打采的竹妖接着道：“她本能知道这一切痛苦会发生还是愿意和那个男人离开，想来已经有了觉悟了。”
熊猫妖视线胶着在碧玉上，慵懒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郑重，“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不知道祝惜她愿不愿意回家乡，她离开之前说过她不想再回去，也不想再见到我，我那么笨，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说气话。”
“当然，这是你的私事了，你只要不要忘记付我报酬就可以了。”顾晚星拿了另外一块玉放在桌上，“你可以慢慢考虑，报酬输在这块玉里面就行。”
顾晚星说完开门出去见另外一个闹着不肯回家的孩子。
熊猫妖捧着玉石盆，犹豫半响，还是用手轻轻地触了下竹妖的叶尖，沉睡中的竹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叶片往熊猫妖这边倾斜，不安地晃了晃，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熊猫妖看着包裹住自己之间的叶片，无声地笑了笑，“这是你自己选的哦，你醒过来可不能和我生气呀。”
竹叶晃动了下，似在无声应答。
房间里一阵光芒闪过，熊猫妖看着竹妖长高不少的身量，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在她旁边睡死过去。
顾晚星在房间外面的走廊里和辛长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我说，我都看见了，快点拿出来吧，等下他在袖子里面会窒息。”
“才……才不会，这是我抓到的小鸟，虽然在你家院子里抓到，怎么就能说明是你家的？”
顾晚星有些痛苦地扶额，“我没说鸟是我的啊？再说你抓他没用啊，那么一丁点肉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我看它好看不行吗？我抓到了肯定会好好养它的。”
“你都养死多少只鸟了，尸体堆起来都可以百鸟朝凤了，你不信拉开袖子看看那只小鸟现在是不是已经晕了。”
辛长命小心地把袖子拉开一个小口，看见刚刚捉到的小鸟已经晕了过去，连忙把小鸟从袖子里掏出来，捧在手心里，着急道：“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现在怎么办啊？”
顾晚星拿着一颗由玉做成的谷粒在小鸟面前来回地晃，玉谷粒上面有肉眼察觉不出来的浓郁的生机，直直地往小鸟的鼻孔里飘。
在辛长命袖子里被臭晕过去的小鸟，伸长着小小的舌头，闻到让鸟神清气爽的味道，悠悠地醒转过来。
两只墨玉一样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水润又可怜。
小鸟长着黄色的绒毛，看起来倒像只小鸡仔，尤其是在辛长命手里一跳一跳地去够顾晚星拿着的玉谷粒时。
辛长命感受到掌心里小黄鸟跳动时的兴奋劲，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它好可爱啊。”
“可爱？”顾晚星难以想象这只万年暴躁处鸟会可爱的样子，“等到你被追的哭爹喊娘就知道他到底可不可爱了。”
顾晚星把玉谷粒丢到辛长命的手心里，小黄鸟一啄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就是辛长命的手心被啄出了一个血洞，血珠不断地往外冒。
罪魁祸首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梳理着羽毛，完了还在辛长命的手心里抖了抖身子，抖下一堆的灰尘，然后才满意地跳跃到了顾晚星的肩膀上，蹲在上面打盹。
辛长命含着两包眼泪看着手心里冒出来的血珠，“它怎么……怎么这样啊？”
“他怎么就不能这样了？”顾晚星伸手戳戳小黄鸟肥硕的小肚子，差点被啄到，“看见没有，他想啄就啄了，管你是谁，你把他关在你脏兮兮的袖子里那么久把他熏晕了，这事放在在以前他非得要把你脑袋上的毛扒光才会罢休，现在才啄破了你的手心已经很仁慈了。”
辛长命默默地捧着手不说话，眼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顾晚星最怕见到小崽子们这个可怜样，总是心会软得一塌糊涂。
摸了摸辛长命结在一起的乱发，顾晚星低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别哭了，不就是被小鸟啄了一下嘛没事的，他不像其他鸟那样，身上不会带着什么脏东西，不会一见血就传染的。”
辛长命原本也不全是因为被鸟啄了才伤心，一听顾晚星这话更加难过了，连鸟都比他厉害，见血就染病，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当个饭桶吗？
辛长命放开了嗓子扯着嚎，一瞬间只觉得狼生艰难，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你怎么还嚎上了啊？嚎什么呀？”顾晚星有些无奈地给辛长命擦了擦眼泪，见他一副不肯停下来的架势，头也大了。
静静地卖惨的孩子可怜，可是大嗓门卖惨的就叫人可恨了。
顾晚星把辛长命提溜起来扔到浴室，丢给他一套应尘的衣服。
辛长命依旧在里面狼哭鬼嚎的，不过等他洗好出来，已经嚎够了，眼眶红红的，嗓子也哑哑的。
顾晚星坐在廊檐下翻看着情报，见辛长命披头散发地出来，带出了一路的水渍。
“你水鬼转世啊？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再出来，这么急着出来是要帮我跪着擦地板吗？”顾晚星把看了差不多的情报收起，敲了敲辛长命的脑袋：“小脾气还挺倔的嘛，等下我送你回去，让你爹来管你。”
辛长命瞬间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顾晚星，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垂着脑袋不吭声。
“怎么不想见你爹吗？”
辛长命语气沉沉道：“不想，一点都不想。”
“啧。”顾晚星有些为难地按了按额头，“行吧，你可以在这里多躲几日，看着你的老父亲为你的失踪焦头烂额，等他意识到你有多重要的时候再去见他。说不定这样以后他还会事事迁就着你，一想到你差点以为他的疏忽而被坏人抓走虐待，他肯定会内疚不已的。这样的话你满不满意？”
辛长命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顾晚星上前两步给辛长命拉了下因为尺码过大而不太合身的衣物，语重心长道：“长命，你的父亲不欠你什么，他把他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了，你偶尔为他考虑一下好不好？”
辛长命把头偏向一边不肯说话。
顾晚星把他的头轻轻扳过来直视着辛长命的眼睛道：“上一次你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是你父亲拖着病体来找我的，在找到你之前，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却还是一直在坚持，最后还是我给他的药里加了助眠的药，他才能安安心心地睡着一次，你回家的时候只看见你父亲在埋头大睡，却没有看见你父亲眼底的青黑。”
“长命，有一个爱你的人不容易，不要轻易地把他弄丢了好吗？不是谁都会一直等着你的。”
“就像母亲一样吗？”辛长命哽咽着问道。
顾晚星直起身摇摇头，“这个世上大概只有母亲是会永远陪着你的。你父亲会因为看你不成器打骂你，教训你，让你上进，但是你母亲，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就好。”
顾晚星拨开辛长命的衣领，从里面拉出一根红线，红线上面系着一个小锦囊，“就像这个锦囊一样，明明不值钱，为什么还要一直带在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