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个人
两个人：足够美好，
就没有彼此。
活着无须多余的响动，
就呼吸到彼此的氧气。
看到这四句诗，顾东升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宋鹤柏，没别的原因，宋鹤柏老爱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他没少分享他的氧气。
“小东？”旁边有几个小孩坐在地上安静的看书，宋鹤柏压低了声音喊他。
顾东升合上书，宋鹤柏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什么书？”他被封面吸引，手臂绕过顾东升去拿书，摸到书脊，捏着顾东升的手臂把书正过来，看到名字，原来是一本诗集，叫《月色》。
顾东升对爱情诗不怎么感冒，宋鹤柏随便翻了几页，问他要不要买，顾东升说不买。
走出书店的时候，两人手里各自抱着厚厚一摞书，宋鹤柏那一摞的最上面一本是刚才的诗集《月色》。
顾东升笑他，“看的懂吗？”
宋鹤柏回答的十分正经，“看不懂可以问你。”
如果顾东升知道宋鹤柏以后每天都要变相读情诗给自己听，他是万万不会让他买这本书的。
两人把书放在后座，顾东升拿起一本坐在副驾驶看书，宋鹤柏开车，他等会儿还要去参加酒会，说好要把顾东升送回家的，结果等顾东升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迷…路了？”顾东升从书里抬头，从车窗里看四周的街景，十分陌生。
他说出这句话是有依据的，宋鹤柏一向是个路痴。曾经有一次两人去本城的一个景点玩，那是宋鹤柏路痴属性初见端倪的时候，在他的带领下，明明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延长了一个小时。
结果先委屈的也是他，“地图上明明是这样写的啊。”还推卸责任：“高德地图一到短距离就变成了智障。”
后来顾东升就很注意他这点了，发现这人找不到地铁口和公交站是常事。
“当然没迷路”这一次的宋鹤柏相当自信，他替顾东升解开安全带，帮他合上手里的书，“下车吧。”
顾东升去开车门，宋鹤柏再次喊住他，“书拿上啊，还是要换一本？我怕你无聊。”
顾东升下了车，此时他们的车子正停在某大酒店门口，几位穿着绅士的迎宾已经在向这里走来了。
顾东升这才意识到宋鹤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想让我和你一起进去？”
宋鹤柏很惊喜：“可以吗……那我们走。”
“诶嘿……你干嘛？我不去，我拒绝。”顾东升的反抗十分激烈，先不论他是否喜欢这种场合，就是今天的装扮也很不合体统啊。
宋鹤柏手指微曲弹他脑门，眼里笑意未消，“就知道你不愿意，对面有个咖啡厅，你进去边看书边等我好吗？”他为顾东升指了指。
咖啡厅的装潢十分复古，吧台旁边放了一架钢琴，顾东升坐下没多久，有人弹起了《卡农》。
他被宋鹤柏要求坐在大大的玻璃窗边，美名其曰可以更容易看到他。
如今已到傍晚时分，顾东升不路痴，他可以靠导航或者直接打个车回家，但是宋鹤柏让他等他，并且承诺很快就出来，他同意了。
时隔四年，现在两人的相处倒是很像在热恋期，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五小时腻在一起，虽然他偶尔会嫌弃宋鹤柏的骚扰，可是每当宋鹤柏把手伸到他的面前，他总忍不住要牵着。
他挺纵容他的，他觉得。
顾东升暗骂自己是神经病，虽然手里拿着书，却要时不时抬头望一望对面的酒店大门，就怕错过正在门口望自己的宋鹤柏。
这么看了好几次，怎么都不见人影，他突然没了兴趣，打算低头看书，结果翻了两页，才发现匆忙之间，宋鹤柏给他塞错了书，这竟然是那本叫《月色》的诗集。
顾东升翻着满篇酸诗，实在没兴致读下去，忍不住望了眼窗外，发现对面酒店门口似乎多了道白色的人影，他记起来宋鹤柏今天穿的西装是银灰色的。
顾东升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和激动，举起手挥了两下，那道身影也立刻抬了抬手，似乎还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觉得特别有意思。
顾东升一直看着那个人影在门口消失，夕阳西下，天光暗了下来。
手无意识的翻着书，又到了那一页，“活着无需多余的响动……”
怎么“无需响动”了？顾东升想，明明还要挥挥手的。
酸诗哦。
他确实没什么心思看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微信有新消息。
叶清源给他发了张图片，拍的很模糊，但是隐约可以看见宋鹤柏正在搀扶一位即将跌倒的女士。
叶清源：我觉的这个女人在借机吃豆腐，他盯着宋鹤柏很久了。
顾东升：你也在酒会？
顾东升：我在酒店对面。
叶清源：你搞监视……？
顾东升:[微笑]宋鹤柏让我等他。
叶清源：哦……
叶清源：你要不要来捉奸！
顾东升：……你看着捉吧，我都行。
叶清源：？？？哥哥你说真的？
“圆圆，干什么呢？”高大的男人摸摸叶清源的脑袋，顺势坐在沙发扶手上，“啊，哥！”叶清源望向程深，“我有件重要的事做。”
他凑到程深耳边，向他讲刚才的事，以及他的捉奸计划，程深哭笑不得的点他鼻子，“我看看，顾东升真让你捉？”趁叶清源弯腰去拿手机，他皱着眉微微向身后偏了偏头。
沙发的背后，一位打扮俏丽的火辣女郎嗤笑一声，嘴上感叹：“原来是基啊。”转身离开了。
咖啡厅里，顾东升仔细想了想，还是正经回复到：你别管，没事。
桌上的咖啡早都凉了，他拿起来抿了一口，原本就没宋鹤柏办公室的手磨咖啡好喝，加上现在又放凉成这样，简直难喝到极点。
他猛的放下杯子，力道有些大，咖啡被撒了出来。操，宋鹤柏见谁都一副春风万里的样子，指不定被谁看上了。
夜色里，顾东升出了咖啡厅，给自己的理由是回去换本书，走近却发现车子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酒店的玻璃转门中透出晕黄的灯光，从他的位置看去，隐约可以窥到一盏奢华的水晶大吊灯，舞乐的声音朦朦胧胧，衣香鬓影的靡丽模糊浮现在眼前。
没什么事做，他沿着旁边的马路走了两圈，后来就专心等宋鹤柏出来。
宋鹤柏出了酒店，望见站在路灯下的顾东升，知道他在等他，他简直快乐到极点，走近才发现顾东升正在倚着灯杆吸烟。
“怎么又抽上了。”他皱着眉替他把烟掐掉。顾东升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自觉，还眯着眼向他吐了口烟圈，宋鹤柏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他喜欢现在的顾东升给自己的感觉。
诱惑又狡猾。
宋鹤柏在烟雾消失的那一刻，挺动情的去亲顾东升。
顾东升扯着宋鹤柏的领带，稍稍把人拉开一些，在接）吻的间隙解释。“等的无聊……差点以为你出不来了。”
“对不起啊，小东……一股烟味。”
顾东升听他这语气，心想要真嫌弃的话别亲这么狠啊，嘴都要给吸烂了。
“宋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试探的男声。
顾东升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和宋鹤柏分开，两人都没有立即看向来人，宋鹤柏抹抹顾东升的嘴角，有点被打扰后的不愉快，顾东升则是尴尬居多。
那人丝毫没有正在打搅别人好事的自觉，他的双手搓了搓，谦卑的近乎献媚，“很抱歉叨扰宋总。”
顾东升听着声音皱眉，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了，禁不住扭头看过去，见到一位好久不见的熟人—赵晋。
宋鹤柏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他往身后揽了揽，但是依旧挡不住赵晋探究的目光，顾东升冷冷的和赵晋对视。
“怎么，赵总认识内子吗？”宋鹤柏淡笑着问，语气难辨喜怒。
赵晋连忙收回目光，仿佛很吃惊：“鄙人可没有那个荣幸。”接着，仿佛从未和顾东升接触过一样，他泰然自若的和宋鹤柏谈起了其他事情。
“鄙人明天在薄荷园设了饭局，不知道宋总是否赏脸？”
宋鹤柏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没有直接拒绝：“赵总费心了，赵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吗？现在说也可以。”
赵晋客气的摆手，“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可谈，只是在下实在仰慕宋总，想小聚一番罢了。”
“这样啊”宋鹤柏右手无意识的抚摸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赵晋有些泄气，笑容都僵滞在脸上了，还是没能等来宋鹤柏的回答。
“没关系，宋总要是实在没时间……”
“我去。”宋鹤柏突然开口。
不止赵晋，连顾东升也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宋鹤柏笑的无害又友好，在顾东升费解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赵总的诚邀，我当然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