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簌离
八
鲤儿早已疼的昏睡过去，鲜血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流淌，一层又一层的染在衣衫之上，最后结成一层厚厚的血痂，染血的鳞片散落在地上，仿佛红梅掉落在雪地上。
锦觅颤抖着将手伸向鲤儿，想要抱住他，却根本抱不实，只能用手臂环抱着他，嘴里轻轻的呜咽，眼里却尽是心疼，却是没有一滴泪水。
“好冷，好冷。”低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锦觅看向鲤儿，却见他颤抖着身体，缓缓将身体缩在一起，嘴唇和脸都变得惨白，睫毛上挂着一层霜花，“好冷，娘亲，我好冷。”
“鲤儿，鲤儿，你怎么了，告诉姐姐好不好。”锦觅紧张的看着鲤儿。
“好热，热。”鲤儿本来惨白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全身仿佛要融化了一样。
“鲤儿，醒一醒好不好，告诉姐姐该怎么做好不好。”
鲤儿抬了抬眼皮，然后睁开双眼，虚弱的看着锦觅，嘴唇轻轻的颤动，“神，神仙姐姐。”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神仙，我根本就救不了你，根本就救不了你。”锦觅哭着不停的摇头。
“我知道啊。”鲤儿突然笑了笑，“你这么笨，怎么可能是厉害的神仙。”
锦觅愣愣的看着鲤儿，却不知说些什么，他的脸色忽白忽红，双手紧握着，痛苦的挣扎了半天，才稍微镇定些。“姐姐，你说，我还会有朋友吗？”
“一定会的，鲤儿以后会有很多朋友的。”锦觅换了一个表情，哭丧的脸上挂着笑容，有些丑。
“真的会吗？”鲤儿弯起眉眼，眼睛里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锦觅想到小鱼仙官这么多年来总是一个人，确实没有什么朋友，但她也知道这肯定不能是直接说的，只能笑着对他说:“真的，你会有一只非常可爱的小鹿，对了，它叫做魇兽，以别人的梦境为食，只不过就是脾气不太好，还有，你还有一个弟弟，很厉害，但是脾气也不太好。”锦觅看着鲤儿有些呆呆的看着她，突然意识自己说的好像不太对，“呃，那个，但是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哈哈，最重要的是，我们俩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还有，我们还定下了婚约。”
“定下婚约？”
锦觅心道小时候的小鱼仙官一定不知道什么是婚约，于是说道“意思就是我们会成亲，也就是说我们会待在一起很长很长的时间。”
“真的吗？啊，好疼，好冷，好冷，热，好热。”鲤儿突然又痛苦□□起来，他十指紧紧的抓着地，全身的青筋都迸了出来，刚结痂的伤口又重新开始流血。
锦觅环抱着他，期盼能减轻他的痛苦，哪怕她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姐姐，神仙姐姐，你给我唱首歌吧。”
“好，你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
“我想，只要是你唱的，我都会喜欢吧，我好累啊，如果能和姐姐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姐姐你真的好温暖。”鲤儿半睁着双眼，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鲤儿，别睡，我们以后会成为夫妻，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我给你唱歌，我给你唱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
伴着锦觅实在不算好听的歌声，鲤儿的双手松了松，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锦觅看了看鲤儿，得知他只是睡了过去，才停下了歌声。
眼前的一切再一次消失，再次出现在锦觅眼前的正是润玉和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
“小鱼仙官，你……”锦觅欣喜的走向润玉，却发现，两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红衣女子
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抽泣，然后再将手指向一边，“你走，你走，你走啊。”
鲤儿的母亲？不对，鲤儿的母亲脸上并没有伤疤，可是也就是鲤儿的母亲，或者说，就是小鱼仙官的母亲，也是那画中人，簌离。
润玉听到女子的话，缓缓的转过身，行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抬了抬头，撇了一眼女子，“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全拜生母所赐，今日再拜，以还生母养育之恩。”
说罢，再次转向簌离，提起衣衫，直直的跪了下去，衣袖甩开，手扶在额前，连续拜了三拜。
簌离的泪珠不断落下，成为一颗颗小小的珍珠，她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指向纱幔之外，将头便向一旁，不愿看着润玉，“我不是你娘，你走啊，快走啊。”
润玉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便转身掀开纱幔离去。
“鲤儿”
润玉顿住离去的步伐，闭了闭双眼，才不愿留恋的迈出了步伐。
守在门口的邝露看见走出的润玉，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锦觅看着负手在前面行走的润玉，背影竟显得如此单薄，想到之前鲤儿鲜血淋漓的样子，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滴疑似水珠的东西从她脑门穿过，她这样的灵魂，都感觉到了它的冰凉。
小鱼仙官，他是哭了吗？
小鱼仙官曾经的笑颜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突然有些害怕，为什么会觉得小鱼仙官再也不会真心的笑了呢？锦觅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感到一片湿润，她这是哭了？原来她这种奇怪的形态，也是会哭的吗？
锦觅站在原地，连邝露早已走过了也不知。
“鲤儿，鲤儿。”
是小鱼仙官他娘亲的声音，锦觅转过身，便看到扑倒在地痛苦的簌离，她想，小鱼仙官他娘亲，应该是爱着小鱼仙官的吧，就像我即使从未见过花神娘亲，也知花神娘亲爱我一样，天下的娘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吧。
锦觅感受着拉扯的力量将她拉回小鱼仙官身边，随后便进入了人鱼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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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鲜血不断的向着男孩涌去，最后只剩下男孩绝望的双眼。
“啊～”锦觅咻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羌活提着灯从屋外走进来，“锦觅，你怎么了。”
锦觅捂着自己的胸口，向着羌活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对了，羌活，你怎么还不睡。”
羌活捏着自己的衣角，“锦觅，我有些睡不着，锦觅，对不起。”
锦觅笑了笑，“没事，你只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我早就知道爱上熠王会是这样的后果了。”
“锦觅～，我……”
“好了，羌活，去睡吧。”
等羌活回去后，锦觅便下了床，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竟是熟人，不，熟仙。
“润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