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互换
锦觅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那时,润玉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他面色有些憔悴,也不知是不是这三日都未休息。
见锦觅醒来,润玉将锦觅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边,手中化出一个琉璃碗,里面盛着半碗棕褐色的汤药。
锦觅看着润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虚弱的唤了一声,“小鱼仙倌!”
润玉双手一顿,汤勺落回琉璃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见润玉失神,锦觅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鱼仙倌,你怎么了?”
润玉回过神来,迟钝地笑了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觅儿方才唤我什么?”
见润玉这般,锦觅嘴角上扬,从润玉手接过汤药,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再拉过润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我唤你啊,小-鱼-仙-倌!”
说罢,锦觅便歪着头,用一双紫葡萄般的眼睛看着润玉。
“为什么?”润玉这般问道,他按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激动,希望锦觅能告诉他为什么?
锦觅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扑入润玉怀中,紧紧的抱着润玉,“小鱼仙倌,我回来了。”只是原谅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等我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润玉缓缓将手放在锦觅背上,感受到那股真实的触感,不自觉得笑了起来。
回来了就好。
——
凤凰树的枝叶,在阳光下越发郁郁葱葱,只是那灰色的花朵,却显得这棵树与这温暖的阳光,格格不入。
锦觅蹲在凤凰树下,将冰色的花瓣,与断成几节的寰谛凤翎轻轻的放入挖好的小坑之中,再用土一层一层的盖上。
稀稀落落的阳光洒在小小的土堆上,锦觅用手将这个土堆压实,小脸上皆是认真与虔诚。
‘谢谢!’脑海里传来霜花的声音。
‘不用,不过是祭奠你死去的爱情罢了。’
‘呵,你嘴倒是硬,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刺激一下我的心。’
锦觅勾起唇角笑了笑,‘是啊,毕竟我现在很讨厌你。’
霜花闷闷的回道,‘我更讨厌你。’
锦觅站起来,看着树上的凤凰花,不由得想到她这沉睡的三日。
[冰色的天地里,霜花独自站着,全身萦绕着一种几乎可见的悲伤,她轻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眼里是无尽的空。
锦觅走到霜花身旁,方才之事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凤凰的恨,应是她来承受,可凤凰也不曾想到,受伤的,却是深爱他之人。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凤凰,杀他的人人不是你,而是我,或许这样,他就不会恨你了。”
锦觅如此说道,霜花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睫毛轻颤了一下。
锦觅绕到霜花跟前,了然的笑了笑,“不,你不敢这般说,因为你害怕,凤凰她心里爱的,是我,而不是你,对不对?”
这句话似是击中了霜花的内心,她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眼睛里重新聚起了焦点,她将视线放在锦觅脸上,就这样平淡的看着锦觅。
锦觅便这样任霜花盯着,脸上也毫无波澜,她强争,未必争的过霜花,但以凤凰的性格原谅一个杀了他的人,太难,而霜花也未必会将她们的事说予凤凰听,所以她只需等凤凰让霜花自己死心,如今,便是一个机会,但愿,她没有赌错。
过了稍许,霜花才收回视线,自嘲的笑了一下,“没错,我害怕,我害怕凤凰爱的不是我,我害怕我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我的位置,若是凤凰爱我,我甘愿以一缕薄冰赴火,可是如今,我根本不需要纠结他爱谁了,他现在爱的是穗禾,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他们还要成婚了,所以,锦觅,你赌对了,我死心了。”
见霜花猜中她的心思,锦觅也并不惊讶,毕竟若是她们都不了解彼此,还有谁能了解她们呢?
“只不过啊,锦觅,你现在也学会了忘恩负义,踩着别人的伤口来成全自己了吗?”方是自嘲,此刻,霜花又嘲讽的看着锦觅。
锦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低头笑了笑,“忘恩负义?我承认杀了凤凰我错了,可是我发现其实我并不后悔,特别是我知道是穗禾杀了我爹爹之后,我与凤凰之间的恩仇,本来就是一根解不开的线,我杀了他,而他如今重生了,等于我与他的线基本就被斩断,若是他有一天真能杀了我,那也不过是将我与他之间最后的一段因果了结了,所以我不会再怨我爹爹因他而死,我也不认为我欠他的,至于踩着别人的伤口,我倒认为,我怎么比得过你呢?”
“润玉?”霜花询问的看着锦觅,但见锦觅没说话便已知她说对了,“我不过,是想为自己而活,想让他死心罢了,怎料他这般死心眼呢!”
死心眼?是啊,若是小鱼仙官没有这般死心眼,也就不用因为她而受伤了。
脑海中闪过凤凰绝情的话语,霜花将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锦觅,别将我告诉任何人,甚至是润玉!”
听到霜花所言,锦觅心中一喜,但是回头一想却皱了皱眉,不认同的说到,“这对小鱼仙倌不公平?”
霜花伸出手抚向锦觅的脸,眼中带上了一丝狠厉,“锦觅,我不认为你能反驳我。”
想到霜花的实力,锦觅担忧的闭了闭眼,真的好憋屈。
霜花见此,虽知如此逼她不当,但心中却也多了一丝满意。
锦觅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却是坦然,毫不在意的说了声好。
谈判达成,这次换霜花留在了这里,没了锦觅,霜花如同卸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的倒在地上,霜花闭着双眼,眼角一滴晶莹沿着脸庞划过,划入发丝之间。
我们四个人,有三个人能幸福,也够了吧。]
锦觅从凤凰花上收回视线,转过身打算离开栖梧宫,视线却撞入一双幽深的双眼中。
润玉一身白衣,负手而立,看着锦觅的双眼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出心思。
他相比以前的清冷,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厉,与那冰冷的银冠,倒更是相衬,或是因为高处不胜寒,或是因为她让他寒了心。
见此锦觅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记忆中的小鱼仙官很爱笑,很温暖,可那时却不知他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
想到此,锦觅弯起眉眼,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也不管这样莫名其妙的朝着别人笑是否奇怪,只是开心的笑着。
见锦觅突然朝着他笑,润玉心中的万千思绪尽数消去,只是愣愣的看着锦觅,回过神来,才发现锦觅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
“小鱼仙倌,我以后不会再去魔界了。”锦觅这样说到。
“为何?”
“魔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了,我便留在天界陪着你,好吗?”
是因为旭凤要成婚了,还是……,润玉这般想着,嘴上却应了一声好。
“对了,我想先回花界看看。”毕竟扑哧君和流霜如今都受了伤,她得去看看。
“不行!”锦觅话音方落,润玉便直接拒绝了她,原本温和下来的气息又变得狂躁起来。
锦觅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只是转眼一想,却明白了润玉的顾虑,“我是想和小鱼仙倌,一起去。”
见润玉的气息重新温和下来,锦觅便知自己是猜对了,便乘胜追击的说到,“我去花界,是想去见见流霜和扑哧君,还不知扑哧君他们的伤如何了。”
不管如何,最终润玉还是同意了她。
——
两人来到花界,先行见过众位芳主,长芳主一如既往的不待见润玉,但是润玉毕竟是天帝,而且又有锦觅在此,自然不会发作,只是表达了挽留锦觅之意,而锦觅则是在润玉说话之前便婉拒了长芳主,引得长芳主直叹息。
接着锦觅便辞谢长芳主与润玉一同前往葡萄小屋,刚行至小屋门前,便见连翘气呼呼的跑了出来。
连翘被彦佑弄得颇为生气,却不想一出来便见到了自己的好友,先是一愣,随后有开心的跑到锦觅眼前。
“锦觅,锦觅,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有没有事啊。”
说着,便拉这锦觅左看看、右看看。
见连翘担忧的小模样,锦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弹了一下连翘的额头,“放心,有小鱼仙官,我没事!”
这时,连翘方注意到润玉的存在,退了几步连忙向润玉行礼,行完礼还偷偷瞄了锦觅一眼。
润玉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拂手示意连翘起身,说道,“不必多礼!”
“谢,谢谢天帝陛下!”润玉此举反而令连翘更加畏惧,前几日天帝来花界之时,可真是冷冰冰的啊。
看到这一幕的锦觅反而有些吃味了,毕竟自她醒来,小鱼仙倌总是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还没怎么对着她笑过。
“是美人儿来看我了吗?”
小屋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锦觅的思绪,锦觅看了一眼连翘,便见连翘小脸一鼓,绕过锦觅跑向屋外的林子中。
看着离开的连翘,锦觅摊了摊手,走进葡萄小屋中,便见彦佑十分潇洒地坐在她的床上,一手扶着窗沿,一手从盘子中拿颗葡萄放入嘴中,其中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腿上,轻轻的抖动,而一身青衫的邝露则站在一旁,两人谁也不看谁。
难怪不见邝露在小鱼仙倌身边,原来是被派来照顾扑哧君了。
邝露见到锦觅,先是点头行礼,便也走出了葡萄小屋。
锦觅走到床前,看了看彦佑精神十足的样子,调侃地笑了笑,“看来,扑哧君恢复得不错。”
“没有没有!”见锦觅这般说彦佑连忙放下手中的葡萄,将手放在胸口,做出十分痛苦的模样,“美人儿,我这里好疼,你来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真的?”
“真的!”说着,彦佑无辜的眨了眨眼。
锦觅笑了笑,手中化出冰刃,抵到彦佑胸前,“扑哧君,我这样帮你摸摸可好?”
彦佑顺势抓住锦觅的手,委屈的说到,“美人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亲夫?”冷飕飕的声音从两人身旁传来,吓得彦佑一个激灵。
锦觅摸了摸自己早在润玉进来之前便抽脱的手,连忙站到润玉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