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九章
他重新定神,却发现布包里的东西在黑暗里蠢蠢欲动。
那钻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自旋了起来,越来越烈,银色的身躯配合着手风琴的调子似乎在黑夜里翩翩起舞。
一个高音转调,它竟然从布包里跳了出来!
尖锐的寒芒对准弗兰克不敢置信的眼睛,然后在空中宛如一个张开的弓,果断地朝弗兰克的眼眶跃了过来。
“……你……别……别过来……”
“别过来听见没?”
“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盖过了手风琴婉转的声调,穿破无数冰冷的铁栅栏,如鬼魅一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滴答,滴答,滴答。
黏稠的血液就这样铺溅到墙上,张成一张巨大的血色大网,然后在斑驳的墙壁上自重下垂,留下一道道弯曲狰狞忸怩的痕迹。
更加可怕的是,除了兄弟俩哥哥的短促的惨叫,整个牢房里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按照正常的套路,林鸥本来以为死了人至少会惊讶地叫一下或者是进行彻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没有反应。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对死亡无动于衷。
直到狱警们拿着警棍冲上来时,环境都是死寂般的沉默。
甚至狱警们在看到了这样诡异的场景时都没有过多的反应。
他们镇定自若地多叫了几个同伴来帮忙,侦查,尸检。
至于搬运尸体,清理类的杂活也都落在了某个倒霉的犯人头上。
那几个倒霉蛋把尸体拖出去的时候,甚至连白布都没盖。
血滴啪嗒嗒地滴了一路。
林鸥注意到死去的哥哥的脑袋上开了个大洞。
洞口和钻头的大小差不多吻合,从天灵盖一直到腹部。
似乎这东西就这么钻进去一路勇往直前在对方的身体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隐隐依稀还能看见拉扯出来的肠子。
“林鸥?林鸥你没事吧?”
沙一白白着脸色,不忍地把视线移开,关切地问了一句。
他把视线投到林鸥脸上。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犯人都把脑袋搁在栅栏边上看热闹,林鸥也不例外,身为邻居的沙一白可以轻易地看到林鸥的侧脸。
没有恐惧,没有恶心,没有惊慌。
她的脸上只有可怕的,和平时几无二致的平静。
那一瞬间,沙一白甚至产生了林鸥才是这个世界线理所当然的“主角”这样的想法,或者说她像是一个天生就不会对此类情感产生共鸣的机器,这种可怕的平静让他瞬间恍惚。
回过神来,发现林鸥的双颊和嘴唇都泛着不自然的苍白,仿佛刚刚的平静只是沙一白的一个错觉。
“……”林鸥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沙哑,声音都还带着一丝颤音,“我想了想,这种平静的原因。”
“可能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故事的主人潜意识里认为这是正常的,那么npc的反应应该也不会太大?
毕竟梦里的常识是由‘主人’来决定的。”
沙一白“嗯”了声,心里直发憷。
“那他们会不会搜……”
沙一白傻傻地问了一句,刚开了个口才发现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连忙收住了话头。
会不会发现准备的工具?
会不会发现已经被挖了一小块孔洞的墙壁?
如果被发现的话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知道。”
林鸥猜出了沙一白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这时候突发情况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狱警已经拿着警棍,在其他人的栅栏上敲敲打打,督促所有人回自己的床上躺好。
林鸥定定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说:“得看‘主角’怎么认为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终究是个潜意识的世界。
在人的脑海里,任何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这句话适用于狱警会不会发现。
也同样适用于这个诡异的现象为何会发生。
林鸥思考了许久,突然闷闷地冲沙一白抱怨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是个心理医生?”
沙一白:?
林鸥无辜道:“潜意识啊梦啊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心理医生擅长的领域吗?为什么陈南锋非要给我安个程序员过来?”
沙一白顿了下,皮笑肉不笑地皮了一句:“你知道我英文名字叫什么吗?”
“什么?”
“弗洛伊德。”
林鸥:“……”
她懒得理这个外表禁欲实际闷骚的神经病。
林鸥躺在床上默默把身体转过去,面对着斑驳的墙壁,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