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到异界祸端生2
“你当真要如此吗?”意识中,总是像个局外人的道无晴收起了他那事不关己的姿态,“除了他们身上的诅咒,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知道。”
“呵。”苏长悠似满不在意道:“嗯,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道无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冷声道:“那你还……”
未等他说完,苏长悠便截了他的话:“可是我真的想救他们,我要救他们。”
他很固执,可这份固执虽不可多得,却终究只是固执己见,结果遥遥无期。
在自己看来,这是对的。
在别人眼里,这是胡闹。
“……”道无晴合眼不语,面上的表情几许无奈,几许失神——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先生不可!”戏笙慌忙阻止。
混迹在学生中的道云溪也慌了神:“哥!……”
苏长悠抬手止了众人的话,又接着若无其事地道:“我也是有条件的。”他负手而立着,“首先呢你们要听我的话。”说着又放下了手,“然后……”
“你们不能放弃!”他字字铿锵,眼中也尽是坚定:“要不然,我就得陪你们——共—赴—黄—泉了。”
“……”堂下一阵鸦雀无声,再无人质疑,再无人阻拦。片刻,众学生又纷纷无奈地笑着、叹息着。
堂后,八九岁的男孩默默地望着,他有些怕,像受了惊的猫只颤抖着那双孩童浅色的双眸注视着“敌人”,不敢吱声。
他时不时皱皱眉头,总觉得嘴里有股苦味,久久不散的那种。看见堂上之人余光扫到自己,又匆匆地回了房钻进了被窝。
“今天的课程取消,明日开始。”话罢,便去了男孩的房间。
门开了,屋外暖暖的阳光照进屋中。苏长悠搁了药,又开了窗。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男孩感到不适,他哼哼一阵用手挡在眼前,没有做声。
明知他醒着,苏长悠却也轻声唤了唤:“小萤儿,醒了吗?”
长悠不禁咧嘴,隐隐抖了一下,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算了。
男孩儿猛地从床上惊起,皱眉怒目而视。
苏长悠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铃,在男孩面前晃了晃,道:“铃铛上有你的名字,给你——流萤。”
银色的铃铛细细地镌刻各类花纹,线条流畅温润却又不失刚劲。隐隐似月的银光伴着淡淡金色的阳光,华贵中更多的是清幽古色。
银铃正中,“流萤”二字更为苍劲有力,处处笔锋到位,镌刻者的良苦用心由此可见一斑。
流萤夺过银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长悠端起药碗递到流萤面前,男孩不假思索地接过,一口焖了。瞬息过后,他脸上线条挤作一团——苦!!!
苏长悠在一旁憋着笑,而此刻流萤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愣了会儿,捏着雪白的袖口轻轻拭掉了男孩眼角的泪水。“哼”,竟还是没忍住,失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两眼弯弯,似一潭沉静多年的清水陡然间布满星光,泛起涟漪。
他好像——有许久未曾真真正正地笑过了……
……………………
月色入水,水映孤亭。
“阁下。”亭外之人恭敬地叫了声。
亭中立着一个孤影,被晚风摇动着。那男子视端容寂,望着水中月,道:“都安排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亭外的人迟疑片刻,又问道:“阁下当真要亲自出手?”
男子拂袖转身,“有何不可?”原本分明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得极为狂狷。
……………………
“流萤!流萤……”院子中一片嘈杂。
行完课后,流萤便不见了身踪影,众人寻遍了各处,也未觅得一丝踪迹。
苏长悠找了一圈,又绕回了院中。
风簌簌地吹,槐花纷纷地落。自成一派风景。
苏长悠抬头望去,树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此刻,流萤正坐树上看星星——此刻,正是晚上。
“小萤儿,你在这儿啊!可急死大家了。来,快下来吧。”苏长悠说着伸出了手,举得高高的,等着流萤跳下来。
男孩儿挪动身子,却并未跳下,而是——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气氛一度尴尬着。
苏长悠眸色微沉,有去摸流萤的头。但被他那么一瞪,便又收回了,沉声补了句:“天色也不早了,休息吧……”
已是深夜,流萤再次从梦中惊醒。此时的他,眼中全然是怒火在灼烧。他恨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刻骨铭心。他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意竟让这个孩子稚嫩可爱的面容多了几分刚烈。
“先生,先生!不好啦!”门外传来戏笙和孟榆歌的喊叫声。
流萤循声而出,只听见他俩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附近……附近的镇子突然闹……闹瘟疫了!”
被吵醒的苏长悠还在犯迷糊,朦胧着双眼,瞧着有几分似醉非醉的样儿。闻言,清醒了大半。
众学生还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回过神来,见自家先生已经拿了东西要出发,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整个院子霎时空无一人。
“你们两怎知附近情况?”苏长悠心生疑惑。
“这个……”戏笙支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即使他们不说,苏长悠也能猜到几分,只摇头叹息:“怕是榆歌带你溜出去的吧?”
戏笙沉了头,脸颊开始泛起微微红晕。
苏长悠说着看了看孟榆歌:“榆歌你看看,戏笙这么好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这些话孟榆歌听了不下百遍,也只当是耳旁风,随口应付着:“是~是~”
听起来毫无诚意。
长悠听着,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想过多纠缠,此事就当是不了了之了。
安岚镇,一个繁华而又热闹的城镇,即使到了晚上,也是映了满眼的人间烟火色。可如今,因为一场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真假的瘟疫,寂静得有几分可怕。
医馆中人满为患,因此丧命的人不在少数。众人行至医馆,只听见一片嘈杂,只见病患痛苦。
“先生!以在下的能力连是何种瘟疫都不能诊断,又怎能施以救人呐!素问先生医术高明,还望先生相助啊!”
医馆大夫见了苏长悠,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说二话便求他救人。若非自己无能,又岂会……又岂会如此!
“您先别急。”戏笙一边安抚着大夫,又一边扭头看着苏长悠。
苏长悠站在一旁埋头思虑,却并不是在犹豫,“原来如此!”长悠像是明白了什么,“这并非瘟疫!”
“先生此话何解?”不光是医馆大夫,底下众学生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长悠侧身对着馆内摊了摊手,泰然道:“你们看,这些人虽然症状一样,但瘟疫一般传播性极大,这些人也并未隔离,但他们身边的人却无任何染病的迹象。”
他说着扶了扶衣袖,伸手去把脉,没有丝毫的忌讳。
片刻,苏长悠又接道:“再者,这脉象并不像是瘟疫,硬要说的话……倒像是——中毒!”
接下来这几日,苏长悠一行人一面暗中调查此事,一面翻阅典籍。他也不想,但引蛇出洞之类的他是真心不会。
窗外清洒的月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纸,在凌乱的桌面上洒下斑斑月华。而桌边却是空无一人。
人呢?在哪儿?
——窗边的角落里——月亮她看不到的一角,一个身影蜷缩着。
苏长悠就坐在那儿,竖着两膝,看着书页。
洁白的衣裙落在地上,在烛光中泛黄。脚边的孤烛阵阵摇曳,昏暗的烛光落在早已在岁月中泛黄的书页上,跃在字里行间。
苏长悠借着这具身体浏览着上面的信息,不免暗自庆幸。其实就他自己也能看懂个大概——他好歹也算个学霸——虽不乐学却擅学。
别人眼中的他永远是那样遥不可及,孤芳自赏。
但那却只是别人眼中。真实的自己早已被他自己亲手埋葬——埋葬在那清冷的皮囊之下。
“为何要坐在这儿看?”
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苏长悠浑浑噩噩地抬眸望去,眼前是一张稚嫩却也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面孔——虽未长开却也依旧透着几分俊气。
“嗯?”他发了会儿呆,应声道:“哦,习惯了。”又埋头看书去。
流萤把晚饭放在一边,低声道:“先吃饭吧。”
苏长悠又抬头看了看:“戏笙他们呢?”
“去调查了。”
“哦,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一个本该天真浪漫的孩子面无表情地漠看人情世故。
一个本该年少轻狂的少年万分熟稔地隐藏心中情绪。
几日来,众人一无所获,只能勉强吊着患者的命,心中的焦躁又不能发泄,心情难免有些低沉。
苏长悠鼓着腮帮子,一手托着腮,一手食指在桌上打点儿,他悠悠然灌了口茶,百无聊赖,听着邻桌的人闲聊。
猎人:“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个山洞闹鬼了!”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不知是谁问了句:“真的?”
“那还能有假不成?!”
“对对对对……”一旁正在猛灌茶水的柴夫放下茶杯,咽下了口中的茶,咽得有些急了,又猛地咳了几声,急忙道:“那……咳……那日我上山砍柴,就听见那山洞里有人在说话,骇人得很。”他唏嘘一阵,又道:“我连柴都不要了,直接跑回了家。”
“那是你胆儿小!”便是一阵哗笑。
邻桌的一位女子悄然垂泪。
“不是啊不是啊!”那柴夫有些急了,“那声音说是人吧却又不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挠后脑勺,“反正就是……就是有……”
“停!”
孟榆歌已经听起了鸡皮疙瘩,急忙止了那人的话:“万……万一只是有人在说话呢?说得那么肯定。”
“没有的没有的。”依旧是柴夫,“那山洞从来都没有人去的。”
“你……你别说得像冤魂索命好吗?”孟榆歌是真的怕。
“诶~还不信了。”那人开始不满了。
“……”
“好了。”苏长悠拦住了欲言的榆歌,又转向邻桌,和颜道:“刚才失礼了,不知各位所言是否属实?”
“那当然了!”
苏长悠觉得有必要去这一趟,因为此事可能与毒案有关,这其中也有好奇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