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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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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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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亿万年前的一天,当源于天庭的浩大赞美声,再次震动了堕落天使们所居住的混沌界时,那名为撒旦的,就是从前上帝最宠爱的天使长,现在的万魔之王,气急败坏地叫道:

  “别西卜,好兄弟,请你过来,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在所有跟随他叛乱的天使中,别西卜的地位仅次于他,是他最为倚重的魔神、最重要的伙伴。

  “暂时屈身黑暗深渊的大君啊,照你的吩咐,别西卜出去打探消息了。”

  侍立一旁的扈从,这样提醒他。

  他在无边的暗黑中,再次忆起了天上的荣耀——尽管在他的潜意识中,回忆,永是耻辱。

  在创造宇宙万物之前,上帝首先创造了众多完美的灵体,就是在天上服役的大能天使。

  他,是第一个被造、也是地位最高的天使之一,属于圣光六翼炽天使。作为光之守护者、受膏遮掩约柜的基路伯,他拥有无以复加的荣耀:陪侍于上帝的右侧。

  他智慧充足,全然美丽;他像启明星那样光辉耀眼,又在发光如火的宝石中间往来。

  自受造之日起,他所行的都完全。他用诚实和心灵敬拜上帝,又竭尽忠悃,完成上帝交托的一切事工。他所做的,无不蒙上帝的喜悦,他本身也备受恩宠。

  亿万年之后,当上帝造人、人类遍布全地、地上有了君臣主仆之分时,有些做臣子和仆人的,闲来无事,就会把君王或主人细细地揣摩研究一番。他们起初这么做,或许是不经意的,比如说是一种业余爱好,但天长日久,就像腐肉产生虫蛆一样,他们原本忠良笃实的心就败坏了。往手心吐口唾沫,又嘟囔一声后,就动手了。

  起初人们并不适应;但后来……后来能动手而不动的,反而要被见怪。于是君王或主人只好睁眼睡觉,严加防范;却又常常防错了人,因为人家都把儿子蒸给你吃了,都为你尝粪察病了,你心中若说:“防他!”良心就会责备道:“不可!”

  这揣测君王或主人、犯上作乱的始作俑者,就是这全然美丽的。

  有一天,他侍立于上帝面前时,心中突然跳出了个恶念:“他,岂是至美至善的吗?”

  他被它吓了一跳。

  他竭力赶走它;因为理智告诉他,他必须一如既往敬拜上帝——爱他也为他所爱的上帝。

  然而不久后,坏念头又跳出来了:“我与他,岂不是同等的吗?”

  他战栗恐惊。

  他深知这个念头,对自己、对上帝、对天庭……意味着什么。

  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阻遏住这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恶念。

  然而,他失败了。

  因为更为可怕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呼喊起来了:“荣耀的宝座,难道只能属于他?”

  他几乎崩溃了。

  光辉耀眼、全然美丽的他,因受了这心灵的重创,几乎无法在造他的上帝面前站立了。

  上帝既已觉察出他的不义,就现出了忧伤。时至今日,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段日子里,上帝比以任何时候都更加关注他:他的眼中,充满了慈爱,仿佛在轻声责备他:“无知的受造者啊: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对上帝的敬拜、赞美更虔诚了,事奉也更殷勤了。因为他只有这样,心中才会好受一些。

  然而,每当那地动山摇般的敬拜赞美声,在浩瀚无垠的天庭久久回荡时,他心中的仇恨,又莫名地发动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嫉妒、忌恨上帝了。

  创造他的天父上帝,已成为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我和他相仿,凭什么,我得天天敬拜他?”

  “我的唇舌,为什么非得发出赞美,来讨他的欢心?”

  他心中的嫉恨,熊熊燃烧。

  “我不想再披戴荣耀之枷、终生为奴了!”

  “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上帝的众星之上!”

  “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天上的赞美,要归于我!”

  嫉妒和忿恨,攫住了他的整个身心。

  不久天庭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亿万年后,弥尔顿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有一天,天庭里的上帝一声令下,所有的天使军顷刻间集结在上帝的宝座前。军队纵成行横成伍,军容整齐威武,千军万马层层叠叠地簇拥着坐在宝座上的上帝。放眼望去,标志着不同阶级的各式各样的旌旗在行伍之间迎风飘扬。这时上帝开口说道:‘天上的居民们,请看!站在我右边的……他是我的独子。现在我正式册立他为天庭之主,由他总揽天国政事,统领天使大军。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所有的天使都必须服从他,胆敢违抗者将会被逐出天庭,发配到那黑暗的深渊里去。’此后圣子成为天庭之主的消息,在天国里迅速传播开来。”

  撒旦心中的嫉恨,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平静之后,他就去找好兄弟别西卜,对他说道:“我们难道还要受子的统治,还要再戴上另一个枷锁?”

  别西卜……惊讶得……张大了嘴。

  于是他就势把一句话,放进他的嘴中:

  “我观察了整个天庭,只有你才是天国副君最合适、也是天然的人选。”

  别西卜就动了心,答应和他一起发动叛乱。

  于是亘古以来最荒谬绝伦的事情发生了:作为受造者的他,居然给全地的审判者上帝,罗织了“残暴、□□、刻薄、寡恩,任人唯亲、不恤下情……”等一连串罪名。

  一切都计画好后,他们召集各自管辖的天军,盅惑他们说:

  “天国的伙伴们,朝夕相处了亿万年、因而情同手足的兄弟们、因久遭奴役而不得舒眉展目的天国的居民们:你们岂不都是美、智、权、能之辈吗?你们岂是甘心为奴、乐意天天去赞美别人的吗?都说我们是受造的,可谁能证明?谁也证明不了,包括他自己在内!既然证明不了,他凭什么凌驾于我们之上,面无愧色、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们无休无止的敬拜?天庭的居民岂不都是平等的吗?为什么这个得去拜那个?我们的权能,是历经千年万载之化育,凭借自身的特质形成的,岂是他赋予我们的吗?”

  他不愧全然美丽、有智有能,他那包藏祸心的言语,竟然赢得了在场所有天使的喝彩。

  除了亚必达以外。

  恶必达骂道:“闭嘴,你竟敢诽谤伟大的圣父!圣父创造了我们,我们作为被造者难道不该敬拜他吗?你难道要让大家来敬拜你吗?”

  他问道:“你说我们是被造的,难道你亲眼看到了?”

  叛乱的天使们哄堂大笑,一起谩骂亚必达。

  “你们等着接受那可怕的惩罚吧:天父上帝既然创造了你们,难道他不能将你们毁灭吗?”

  亚必达说完,便飞离了这些可耻的叛徒。

  叛逆者在天庭的极北处设立宝座,自立为君。

  于是天上就有了两个宝座、两个君王、两种力量了:创造的和被造的;光明的和黑暗的;亘古永恒与瞬间败亡的。

  他坐在宝座上,接受反叛天军的敬拜与赞美;可全能者却使他的面目突然扭曲变形,变得晦暗而丑陋,直到赞美结束时,才恢复原样。

  这窃取上帝荣耀、妄受颂赞之罪,后来随着始祖的堕落,也进入了世界。人们渴望赞美,热衷于窃取诸如“人民慈祥的父亲”之类的冠冕;亿万年之后,在东方某国,有个小公司的头目居然要求员工每天上班前,先得侍立在他面前,把他感谢颂赞一番。

  叛军的数量多如天上的星星,他们披坚执锐,奋然展翅,以决一死战的狂心傲气,向上帝所在的天庭圣山飞驰而去。

  他们飞翔时翅膀扇起的气流,像飓风一样可怕。他们既立新君,就确信此去必立不世奇功,彪炳史册,是以个个斗志昂扬,踌躇满志。

  原本安静的天庭,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弥漫;原本忠心善良的天使们,如今却要去讨伐创造他们的天父上帝,这是多么可悲呀!

  他,身披重甲,手执长矛,意气风发地引领叛军凌空疾驰。

  恍恍惚惚间,他突然看到上帝的慈容向他显现了。他心中一震,差点跌落下去。

  “怎么啦?”

  别西卜不安地瞅着他。

  他遂以矛指天,高喊了一句鼓舞士气的话。

  抵近上帝的圣山时,他才发现米迦勒、加百列率领的大队天军,早已摆好阵势。他们顶盔贯甲,挥戈执戟,边高声赞美上帝,边向叛军挺进。

  “恭喜呀恭喜、可惜呀可惜!”

  上帝身边的首席战士、天军最高统帅米迦勒,旋风般骤驰而至,和老同事打起了招呼。

  “恭喜什么、可惜什么?!”

  “恭喜你自设宝座、可以与全能的创造者同等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宝座,瞬间就得移位。神的旨意已然显明,你和跟随你的叛乱者,必要坠落于天外的冥荒之地,在全能者为你预备的黑暗深渊中称君作王。”

  “不管如何,我决不后悔。我不似你,眷恋奴才的宝座。”

  “叛乱者是永远理解不了忠心顺服与甘心为奴之区别的。这正是你可悲之处。”

  “可如果我成功了,那我还是叛乱者吗?那时,我岂不是可以宣称我就是自有永有者吗?”

  “你凭什么夸口?便是你将要去的混沌界,也是全能者为你创造预备的。你必要在黑暗与耻辱中,长久地追思如今被你厌弃的天上的荣耀与光明。你必要失败,因为只有失败,才能告诉你什么是虚妄的胜利、什么叫做痴心梦想。”

  天军两面包抄,向叛军发动了凌厉的攻势。叛军尽管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他们并不气馁,因为虚妄的信心,使他们士气高涨。

  曾经何时,双方情同手足,同心敬拜全能的父神。但这时,忠心的天军,决意维护上帝的尊严和天庭的秩序,严惩叛逆;叛乱的天军则竭力拥戴新君,一心改朝换代。一时间,呐喊声、刀枪碰击迸发出的铿锵声、战车疾驶时发出的轰鸣声、天军吹响的号角声……响彻天庭。金色的盾牌熠熠闪光,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烈焰,基路伯发射出威力巨大的火箭。成千上万大能的天使,在无垠的空间中搏杀。他们无一例外地对自己拥有的能力感到震惊,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力量。他们释放出的巨大的能量,让整个天庭为之震颤,唯有全能者的宝座,巍然不动。

  叛逆者屹立在灿烂的战车上,在基路伯天使的侧护下,高举长矛,在天军阵中左右冲突。光辉耀眼、身着宝石盔甲的米迦勒,挥动威力无穷的宝剑,划出一圈电火之光,把他拦住。这两个大能的天使,拥有仅次于上帝的力量,他们手中的盾牌,仿佛两个太阳在彼此对射。一个是刚刚拥立的新君,不立首功,如何服众?一个是上帝身边的首席战士,岂肯辜负平生之美名?双方在电光火石中,各自逞能;于创造者和无数的天使军面前,各显手段。终于,米迦勒挥剑刺中了对方的右肋。叛逆者原以为自己的铠甲能够挡住这一剑,却不料宝剑在出征之前,被全能者赋予了特殊的力量。于是刹那间,红艳艳的鲜血迸溅而出,染红了光辉的盔甲,也染红了大半个交战的区域!

  啊,鲜血、天使的鲜血、大能天使的鲜血,溅射出来了;谁的心,在隐隐作痛?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遥想从前、遥想从前,造他、赋他予美丽与智慧,可他的心、他的心,却不满足、不满足!他的荣光,败坏了他的智慧。他的骄傲,让他的心变得丑陋。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的剧痛。

  天使都是不死之身,因为他们都被上帝赋予灵质,又食用了生命树上的果子。

  尽管他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痛苦还是使他暂时失去了战力,他不得不在天使的掩护下,撤离了战场。

  在米迦勒与叛逆者对决的同时,骁勇的加百列和大能的拉斐尔带领天军在两翼作战,击败了各自的劲敌摩洛和巴力。摩洛扬言要把加百列挑在枪尖转圈儿,又辱骂全能者上帝,最后却被加百列打碎了金刚石盔甲,吐血而逃;巴力也被拉斐尔用烈火烧坏了脸面,抱头鼠窜。

  尽管米迦勒的一剑,让叛逆者信心大挫,但他岂肯偃旗息鼓?第二天,叛军和天军再次激战……此后一连数日,天军虽占优势,却不能完全取胜。全能者不愿再看到自己所造的灵体互相残杀,尤其是不忍心看到忠心的天使遭受创伤,于是他留下圣子守护圣山,亲率天军出征了。

  全能者的战车车轮一动,就生出炽烈的火焰、发出呼啸的风声。战车本身是有灵性的活物,可感应上帝之心意,或前后左右上下、或快或慢自由行驶。四个基路伯四面护卫着战车,他们的身体和翅膀上,布满了星星般的眼睛。车上设置着一个饰以五彩钻石的宝座,顶上悬浮着一片流动的、却不坠流而下的水晶海。

  上帝的战车一出,天庭瞬间就恢复了宁静,空中现出了云彩。赞美的歌声从云彩中发出,轻盈的音符上下翻飞。

  战车,缓缓地驶至阵前。

  惊雷和闪电,从战车中发出。

  上帝面貌如烈日放光,眼目如火焰。当上帝的光辉照彻整个战场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叛乱的天军,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纷纷扔下兵器,跪拜下去。忠心的天使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之后才醒悟过来——于是曾经亲如兄弟、而今反目成仇的他们,最后一次一起跪拜在创造他们的上帝面前,同声赞美永恒的天父。啊,这一幕,多么感人,又多么令人怅惘。即便是永恒的上帝,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黯然神伤。

  上帝的战车,缓缓而行。

  叛军迅速起立,倒拖着兵器,在叛逆者的带领下,缓缓向天庭的边沿退去、退去……

  上帝的战车,缓缓而行。

  全能者的目光,既仁慈又威严,这使得他看起来像年迈的父亲在送别远行的孩子;又宛若公义的法官,目送超越了自由界标的罪犯,锒铛入狱。

  这时,有悲歌如泣如诉,如风如雾,飘漫于悲凉的天庭:

  “是谁,创造了你?

  是谁,赋你以能力、美丽和智慧?

  是谁,让你明亮如辰星?

  是谁,篡改了你的心?

  是谁,让你厌弃我,

  走上不归路?

  是谁,分开你和我,

  永隔黑暗与光明?

  你是我杰作,

  岂忍你蒙尘?

  仍留你光明之身,

  好作我纪念永恒。”

  终于,叛军退到水晶围墙边了。

  这里,是天庭的尽头。

  一声巨响之后,天墙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他们从这豁口中,全部跌掉了下去。之后天墙闭合、复原。

  接纳他们的地方并非位于地球中心,而是一个离天庭极远的混沌之处。

  他们的坠跌,持续了九天九夜。直到第十天早晨,叛逆者才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上帝不忍心让自己的杰作蒙尘,仍保留了叛逆者光辉的有翼形象、光明之躯,并使他在黑暗中仍能放光。

  从此,他被称为撒旦,世代相传,直到如今。撒旦是希伯来文“敌对者”的意思。撒旦是邪恶、黑暗之源。

  “尊敬的美丽之子、阴间之君,你又气恼啦?来自天庭的浩大赞美声,虽然可恶、总是把我们震动,可我仍要恭恭敬敬地奉劝你,不要因此懊恼!我们和他,还是相安无事的好一一至少暂时应该这样。”

  撒旦睁眼一看,原来是别西卜回来了。

  他盯着别西卜,仿佛在问他:“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恕我直言,当初你鼓动我们叛乱时,你曾说:‘论能力,我们和他相仿。’但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谁才是天庭的老大。尽管他把你创造得如此美丽,又赋予你充足的智慧、极大的能力,但反攻天庭显然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再说天庭原本就是人家的地盘,这荣耀不属于我们。反叛固然可以,宝座岂可强夺?”

  “照你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完全相反。无论如何,我们非得让胜利者坐在宝座上发愁不可,”别西卜说到这里,现出了诡秘的神情,“刚才我在外面的空间探寻时,打听到了一个秘密……”

  叛军从天上跌落时,深渊张开了大口,把他们一口吞下。那时整个宇宙还是一片混沌,可供居住的空间,除了光辉的天庭外,就是这暗黑深渊了。禁锢对他们而言,并无意义,所以上帝也不介意他们自由出入。这样,别西卜就可以定期在混沌空间以外那一片无限广阔的空间中,自由飞翔,打探消息。

  此时他们已经与天庭完全隔绝了;所谓的“打探”,不过像后世的空间探测器通过收集信号来获取信息一样,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来预判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别西卜所说的秘密,撒旦当初在天庭时,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它是上帝创造的巅峰和杰作,它再次显明唯有上帝才是无庸置疑的万有的源头与主裁,是宇宙的创造者。

  “这回,我们既不动刀、也不动枪,就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看他老人家还能稳坐宝座、天天心安理得地接受赞美?”

  “但我们无论如何得承认一件事:他是完全美善的,而我们已蜕变成了罪恶与黑暗的化身。”

  别西卜紧盯着撒旦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重新定义了自己的属性。

  “啊哈啊哈,老弟,何尝不是呢。我们既然无法像全能者那样,成就极致的美善,就只能另辟蹊径了。从前他是一,我们在一里面,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一;现在我们也是一,加上他的就是二个一,但归结起来仍是一个一。这个一,大过先前的那个一。彰显我们存在价值与意义的日子,快要到来了。从前,只有一个王,我们在他里面;现在我们也是王,但加起来仍是一个王。这个王大过先前的王。显明我们作为的世代,快要到来了。”

  撒旦的高论,再次让别西卜惊讶得嘴巴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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