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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与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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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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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苔去了大牢,拿了钱贿赂狱卒,见到了岑顺。

  岑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碧苔,救我!”

  岑顺的身上尽是伤痕,和他在一间牢房的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见到碧苔的美貌,那群人色心早起,垂涎地调戏,说着一些污言秽语。

  碧苔不理那群人,她见到岑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就是:“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

  碧苔陷入了一个无底洞,她从这个无底洞中出生,一辈子也挣不脱这个无底洞了。

  贩卖私盐这样的事情,在尹继文眼里根本不是什么事情,于碧苔一家而言,是了不得的大事。

  为了让岑顺长点记性,碧苔隔了四天才去找了尹继文,尹继文仍旧迷恋碧苔的容颜,他说几句话,岑顺就从牢狱里出来了。

  但是,出来的时候,岑顺半昏半醒。

  易天给岑顺看了病,开了药方,但岑顺没有好。次日的下午,岑顺死了。

  “是你!你咒死了你哥哥!不孝女!”岑顺的棺木前,岑父指着碧苔怒骂,一个脆生生的巴掌落在了碧苔苍白的脸上,映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岑父体弱,使出的力气却那么大,把碧苔打在了地上。

  岑家一时场面混乱,小蝶的哭声、岑母的哀嚎、岑父的指责,这些喧闹充斥着碧苔的耳朵。

  岑母瘫坐在地上,也没有去扶碧苔,她一边抹着眼泪鼻涕,一边心痛说道:“你若是能够早点将你哥哥弄出来,他也不会死!”

  岑母挪动身体到碧苔身边,干枯的双手摇着碧苔:“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啊!”

  是谁的过错?岑顺出了牢,死了。

  这是谁的过错?是碧苔救太晚,是牢狱中的人太凶残,还是岑顺自作孽?

  “对不起。”

  碧苔闭上了眼睛,疲倦而痛苦。

  “你为什么不替他死了!”岑母一下一下拍在碧苔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哀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哥哥!”

  碧苔猛地睁眼:“什么?你说,要我替哥哥死了?”

  岑父早已气的坐在了地上,虚弱的他如今形容枯槁,只有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哀痛和愤恨:“不孝女!不孝女!我岑家就此绝后了!”

  绝后......他们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岑顺,这么多年,自己究竟算什么?

  “我算什么?”碧苔喃喃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宋子期将卓冰照送去了霜城,自己前往了星都。一切静悄悄,易蝉溪没有送他。

  自从岑顺去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的岑母,心情郁结,不能消散,卧病在床,有气无力。

  “嫂子你好好休息,莫过于伤心。”易天诊完脉,对岑母说道。

  岑母叹了口气,想着想着便又要掉下泪:“易大夫,我怎么能不伤心?”

  易天也不知如何劝慰,他说道:“嫂子节哀。药待会儿蝉溪会送过来。”

  “易大夫,你真是好人。”岑母泪眼望着易天说道。

  “都是邻居,本该互相帮助,我们刚来的时候,碧苔姑娘不也是诸多照顾蝉溪吗?”易天收拾好东西,道,“那嫂子,我先走了。”

  “易大夫慢走,小蝶呀,快送送易大夫。”

  “嗯!”

  易天回到百草堂,坐下开方子。李江不免抱怨道:“你那么关照岑家人做什么?他们那一家人 ,就是一个麻烦!”

  “没事,蝉溪初来雁城时,不爱说话,也不适应,多亏了他家的碧苔。现在我多帮助帮助他们也是应该的。”易天笑着说道。

  “你过几日也要离开了,你也帮不了他们几日。”

  “能一日算一日。”易天写好了方子,唤道,“蝉溪,蝉溪!”

  蝉溪听见易天的呼唤,走来问道:“爹,什么事?”

  “你拿着方子抓药,抓好了给岑家婶婶送去。”

  蝉溪拿着易天的药方,细细一看:“嗯,好!”

  很快,她便抓好了药,从后门往岑家的小院走去。没想到此刻岑家竟有客人来访,还带了些礼物,这人其实只是一小厮。

  岑母整理了衣裳头发,端端正正地出来了,倒着茶水给那小厮,道:“小兄弟,辛苦了,喝口茶水。”

  那小厮推着,还是把茶水接过:“哟,大娘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这些呀,都是公子的意思。公子心疼碧苔姑娘,所以送了这些东西来。”

  岑母笑道:“小兄弟替我转声谢,难为公子对碧苔和我们家那么关照。”

  岑母见蝉溪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几包药,走过去接过那药,道:“蝉溪来了,快里面坐吧!”

  蝉溪见那小厮坐在里边,她看着那小厮,那小厮也看着蝉溪。蝉溪转移目光,对岑母说道:“不了,婶婶,这药您要早点煎了吃。”

  “好嘞。这儿多少钱,我这儿给你。”

  “不用了,婶婶好生休养,不瞒婶婶,过几日我们便要到星都去了,也不能再给您看诊了。”

  岑母听了问道:“呀,怎么就到星都去了?”

  “百草堂要在星都开。”

  “这可不得了,我这辈子都没去过星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岑母羡慕地说道。

  蝉溪见那小厮仍在等待,不欲久留,道:“婶婶,那我先走了。”

  “慢走啊。”

  那小厮见易蝉溪走了,便拿起包药,道:“大娘,我帮您去煎个药吧,您休息着。”

  “哎呦,这哪成?你坐着,我自个儿去煎药。”岑母和那小厮争着那包药,但小厮年轻力大,岑母怎么抢得过他。

  “大娘,公子让我来,就是关照您,您就歇着吧。”

  “哎呀,那就辛苦小兄弟你了。”

  “没事儿。”

  蝉溪自岑家离开,心想自己不日便要离开,还未曾与碧苔好好地告别。可惜碧苔身在陆府,要见到她并不容易。陆府之中还有尹继文,若是自己和尹继文碰上了,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蝉溪想想,估计着碧苔这几日应该会回来,岑顺去世,岑父岑母如今身子皆不好,她会回来看看的。那便等她回来了,再去找她吧。

  别离总是哀伤。曾有人说,别离是为了再一次相遇。易蝉溪望向宋府方向,暗想: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

  她想起了那一夜雁城郊外的萤火,她想起了柔波荡漾中的画舫,还有街道上闪烁的灯火。

  黄昏夕阳下,蝉溪拿起了那只玉笛,吹起了一首曲子。

  今夜无月,星影点点。

  蝉溪见到了碧苔,可是,岑母死了。听说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是中毒而死。官兵很快来到了岑家,往日不与岑家亲密的邻人也到了岑家,将岑家那个破落小院围绕地水泄不通。

  “走开走开,别看了。”官兵驱赶着围观的百姓,又问跟随来的医师,“医师,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医师花白胡子,拿着药罐中的残渣又看又嗅,却嗅不出什么味道,他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插入残渣之中,银针迅速变成了暗黑色。

  “若我所料不错,她是中了□□之毒。”医师又将剩下几包药打开,发现里面的药材中混杂着一点点的白色粉末,那白色粉末虽然少,但还是能够看见。

  岑父听见医师如此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那官兵哭诉:“大人,这些药都是易天开的!小人一家与他无冤无仇,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陷害我们!大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啊!”

  易天自看见银针变黑,便惊得不行:“大人,小人没有!我开的药明明是补身体的啊!”

  医师道:“这些药确是补身体的,但药中含有□□也是事实!”

  易天不可置信,他行医半生,从没有开错药方,用错药材!

  “大人,我和岑家嫂子无冤无仇,没有要害她的理由啊!”易天着急地说道,“大人明察!”

  蝉溪就站在易天的身旁,她亲眼看见了岑母是七窍流血而死,也亲眼看见了药里的□□,但这怎么可能是易天做的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易天!易蝉溪慌了。

  “大人,我爹的药里真的没有□□!”士兵上来欲抓起易天,蝉溪将士兵推开,大声说道,“这个药是我抓的!这里面真的没有□□!我爹冤枉啊!”

  “你说,这个药是你抓的?”那领头的官兵问道。

  “是,我爹开的药方之中并无□□。请大人试想,我爹若是真心杀害岑家婶婶,何至于用如此明显的手段?□□一下,婶婶一死,众人岂不是都会知道这是我爹的药有问题?我爹何至于如此?”

  官兵冷笑,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怎不知就是你爹利用了这点!以为因为事实太过明显,便让人觉得此事不可能是他所为?”

  “我们一家来到雁城数月,向来与人和睦相处,从无争执,我爹的为人邻里皆知,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周围的百姓还未散去,接头交耳地说道:“是啊,易大夫不是坏人啊!”

  易天此刻也说道:“大人明察,此事真的与小人无关!”

  官兵见百姓议论纷纷,感觉脸上无光,心中愤怒无比:“药方是你开的,药材是你抓的!来人,把他们父女给我抓起来!”

  有士兵上前抓住易蝉溪的手,易蝉溪挣扎着:“放开,凭什么抓我们,药方是我们的便是我们杀她了吗?”

  领头官兵不耐烦:“少啰嗦,把他们抓起来!”

  易蝉溪还在挣扎着,易天道:“你们抓我,不要抓我女儿!”

  易蝉溪道:“爹,又不是你杀了岑家婶婶,为什么要抓你!你们放开我!”

  士兵用力地抓着易蝉溪的手,想把她带走,易蝉溪一怒用力地甩开了那士兵的手,顿时眼眸幽蓝的光芒闪烁,士兵被易蝉溪甩到了几米开外。

  “我说了不是我们!拿开你的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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