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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深渊来[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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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七夜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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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苍黄的路灯下, 樱瓣显露出某种诡异的苍白, 吹雪之樱, 夜里看却像纷扬舞弄的萤虫。

  教学楼的最顶端, 好像有穿着华美的十三重单衣缓缓舞动的姝丽佳女, 手持金扇上撒满了金粉,暗夜中如妖娆的鬼蝶,吟哦小口中被拉长的古旋小调乘风传来。

  黝暗中点点鬼火, 本应漆黑的亦无所见的教学中蓦地飘零着几缕幽绿的灯芒。

  午夜已过,黎明前的最深的黑暗,逢魔之时即将来到

  百鬼,蠢蠢欲动

  荣全长长叹息一声“二宫像已经无法游戏了, 我白天的时候,在那发现了雯君的尸体”

  江浅浅说不上车, 小雪自然也不上, 荣全一见车上有成城,心里有鬼,哪里还敢轻易上车。

  留在校园里, 势必他们就要再次进行游戏

  荣全念念叨叨“肚子被人刨开了,内脏都没了, 填满了棉絮二宫像的游戏好像是什么一个人的捉迷藏哎呀,惨啊惨”。

  想来是那晚的雯君冲出去后, 虽不知怎得逃过了猫灵的追击, 却因不小心落单, 不得不独自进行了游戏

  江浅浅支着下巴“那我们能玩的游戏, 就只有传说中逢魔的十三级阶梯了”

  拉开楼道的逃生门时,楼间风吹散了江浅浅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没有多余的机会,无论如何,今晚是他们留在学校内的最后一晚

  江浅浅眼角余光不经意般睨了一眼荣全,想起顾汀州刚才说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再进行游戏的话,荣全势必会趁机除掉小雪”

  借刀杀人,会使用这招的不止鬼怪。游戏本来就有风险,使游戏玩家死于邪灵之手,并不算违反规则

  他不杀江浅浅肯定是因为相信她手里还握着线索,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千方百计,除掉其他玩家

  顾汀州“商人的习性,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荣全不是小雪的队友,那么能解释他的反常理由只有只有一种

  “浅浅,塔中最后,还有一条潜藏规则,”他缓缓的“这条规则,一般情况下,大家心照不宣的不会提起但现在,我希望你仔细听清楚这条规则”

  已经84小时了,江浅浅的意志能熬下去,顾汀州却担心她的身体不能如果荣全真的打着如他想的这般的小算盘,利用好这点,也许事态将急转之上,朝着有利江浅浅的方向

  “你知道bck shee 么”

  “我有个计划。”

  “一、二”一步步,江浅浅三人走上台阶“十三。”

  这层楼梯本来只有十二层,传说踏上第十三层楼梯的时候,就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要回头,”江浅浅阻止想要回头看一眼来路的小雪“在这里不可以回头。”

  三人呈三角形,就像走上了某种空旷的舞台,巨型的光柱舞台灯般从头顶打下。

  鬼牌。

  他们最后的游戏,是鬼牌。

  鬼牌是传说中古欧洲为了封印魔鬼举行的抓鬼仪式,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扑克游戏中的抓鬼牌,就是抽鬼。与其说是灵异游戏,不如说是小时侯谁都玩过的,打发时间增加欢笑的休闲游戏。

  玩法是首先将一套牌均分给每个玩家,随后每个人在一轮里随机选择,向自己左手边或右手边的人抽牌,抽到的牌和自己原本的的牌组合,凡组成一对的就可以丢进牌堆里,最先把手牌丢光的人,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

  参加游戏的扑克牌,一共有五十三张,除了一套四种的花色牌外,还有最后一张,最孤单而寂寞的小丑,小丑皇扭曲的微笑,即使是小孩子也会觉得哪里怪怪,因此这个游戏才会被叫做抽鬼牌。

  七大不可思议,七种致命游戏。在这里输掉游戏却再不能像当年那般一笑而过。

  抽鬼牌游戏最大的娱乐之处,在于比的不是谁最先出尽手中的牌,而是比赛谁在最后,拿到这张小丑手牌未尽时,抽到了小丑也没有关系,只要被其他玩家尽快抽走就好了。

  游戏开始,围坐的三人中间出现了一叠扑克牌。

  江浅浅和小雪都不是擅长棋牌的人,所以荣全自告奋勇的洗牌。

  像是应和某种不存在的交响乐,纸牌刷刷翩飞,当着众人的面,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般,流畅的推倒。

  荣全伸手,风度极佳“女士优先”

  女士优先这里三个人五十三张牌,也就说持牌方式是18,18,17,先抽的两个人注定多持两张手牌。

  但江浅浅没有开口,在小雪犹豫着伸手摸完牌后,她很快也出手摸牌。

  无声中时间流淌,间或响起的只有整理扑克牌的声音。

  理清手上的牌,江浅浅皱了皱眉,看了眼荣全,又看了眼小雪,她发现小雪的面色苍白,隐隐有些不好看,而荣全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眉宇间不经意泄露出了丝丝得意。

  怪不得荣全迟到,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已经提前看过今晚的游戏内容了。二宫像旁死去的雯君,不管有没有尸体,荣全都会坚持让他们选择十三层楼梯上的,他所擅长的游戏吧。

  江浅浅看了眼她手上的牌,十八张,非常巧妙的,都是双双对对在进行游戏前,为了节约时间,玩家可以对自己手上成双的手牌进行一次自弃也就是说,如果江浅浅想,江浅浅现在就可以结束她的游戏了。

  江浅浅猜想的没错的话,鬼牌在小雪那。在江浅浅率先离开游戏后,荣全只要再看似正常的进行几次巧妙抽牌,神不知鬼不觉的,整场的游戏结束,一切都按照了他的设想发展

  没有人说话,荣全整了整牌,像模像样般放弃了三到四组。小雪的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最后选择放弃了二组手牌。

  江浅浅随手理着牌,最后放弃了四组手牌。荣全针对小雪,这件事对江浅浅有利无害,如果发生在之前的游戏里,江浅浅绝不会阻止,但现在的选项是,和荣全单独相处,还是和小雪单独相处

  小雪不是个好的,但她显然不知道江浅浅已经看穿了她的谋算,依旧努力披着伪善的皮囊。柿子捡软的捏的话,比起一个牛高马大的壮年大汉,控制一个年轻体弱的小姑娘要容易的多

  荣全诧异地看了江浅浅一样,似是不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他重新讲述了一遍规则,强调只要成双成对的手牌出尽,就可以离开。

  “你出千”小雪其实也算个相当敏锐的女孩子,荣全这几乎可以算是若有若无的一眼,竟立刻被她脑补出了真相。

  哪有这么巧,荣全洗的牌,结果好巧不巧鬼牌就刷在最没用的自己这里

  “小姑娘,有证据摆证据,没证据不要随便胡说,”荣全神色如常,示意江浅浅伸手抽牌“我想你是不知道的这鬼牌的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小丑就会现身你现在这样,是想害死全部人呢”

  江浅浅没说话,抬手从荣全那里抽了一张牌,小雪咬了咬牙,抿紧了泪水,从江浅浅那抽了一张牌。

  只有三个人,其实很容易就能将牌组对打出去,甚至说如果记牌厉害的话,早就知道彼此手上握着的是什么牌了。手上牌越来越少,小雪的表情也越发紧张。

  江浅浅的手里,只剩两张牌,她没有把牌丢出去,说明这牌不是一对。江浅浅再抬手,无视荣全的暗示,面朝了小雪。

  小雪将牌背朝江浅浅竖起,江浅浅的指尖一张一张牌略过时,她的表情也越发凝重。终于,当江浅浅的手停在一张牌上的时候,她面露希望。可惜随即,江浅浅的指尖又略了过去。荣全刚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就看见江浅浅指尖一跳,重新回去直接抽走了那张牌。

  那张牌到手,江浅浅的面色也不由沉重了一瞬。荣全蹙了蹙眉,随即游戏继续,在又两轮过后,江浅浅抽牌后组队又扔掉了两组手牌,只捏了最后一张在手里。

  下一轮,是荣全抽,他看了眼江浅浅,犹豫了下,还是将手伸向了小雪的牌,如果他没记错,小雪那里有一张自己需要的梅花九。

  “怎”一声轻微的抽牌声响起,看清牌面的同时,荣全却不由一瞬面色大变。

  怎么会是小丑牌,怎么可能

  勾起唇角,江浅浅也对荣全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意,她将手牌缓缓举高,竟是直接对荣全揭露了牌面

  赫然就是荣全梦寐以求那张梅花九。

  江浅浅“纸牌游戏上,我们或许的确不擅长,但女人,天生最擅长表演。”

  小丑牌脱手,小雪很快结束了游戏,手牌散尽,她当先离开游戏场。面对面的便只剩下荣全和江浅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内心在衡量你不想我死,但游戏到了这一步,最后肯定要留下一个握着鬼牌的人,而那个人想就知道结局肯定不会好,你甚至还会在心里骂我愚蠢自己害死自己,”江浅浅捏着最后的纸牌,一字一句缓缓道“但最后幸灾乐祸的心绪还是会占据上风你想了一下,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剩下一个即孱弱又不太有脑子的小雪,很好对付,你马上就要离开这层塔里”

  “我死之后,线索也会就此中断,所以你打算放弃再纠结那什么劳什子的线索,直接走后门离开是么”

  人本来剩的就不多了,他们也在不断逼近谜底真相。

  荣全之所以在这时动手,就是心底打起了别的小算盘,想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防止寻找最后真相的过程中出现意外,江浅浅不能顺利找到佛龛和玉牌。

  这条规则,江浅浅原本是不知道的,在得知这条不能宣之于人的规则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bck shee,是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所作的短篇寓言小说,被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却是害群之马,也可以引申为第一个破坏规则的人。

  在塔里,所谓黑羊指的就是不依靠佛龛,通过后门离开塔中世界的玩家。

  塔中杀机无穷,但却又总要施舍下最后一丝仁慈。

  黑羊法则的内容就是,在佛龛没被打开的情况下,场内余且仅余一个玩家时,后门会被打开,允许最后一个玩家从此处脱离。

  “怎么,你觉得我不知道是么你既然想利用这条规则,又为何没有想过,别人也想利用这条规则呢”

  随着江浅浅缓缓落下的话音,荣全的脸色首先变紫,随即转青,最后变得苍白。

  “你以为那小丫头片子真的那么好处理掉么”,抿了抿唇,荣全的话听上去很有几分痛心疾首

  “莫得我们相争到了最后,让个丫头白的捡了便宜,”他长叹,仍试图游说“你说,你刚才配合我,让小雪替了鬼多好,这样找到了线索,拜过了佛龛,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啦,你这是干撒子嘛。”

  “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江浅浅缓缓站起身,一手执牌,另一手上的鬼玺紫玉剔透“小雪不是这塔里的人。”

  荣全一瞬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小雪,不是这塔里的人,”江浅浅轻轻重复,明明没有风,她的发梢却开始微微浮动“入塔的真实玩家早就只剩你我。”

  “你我的生死牌局,其实早就开始开始了”

  “年纪不小,自信不少”想通了前因后果后,荣全的表情一瞬龟裂。牌局走到了这步,生或死,他们中能活着离开塔的注定只有一个。

  呲紧了牙关,青筋涨起,明明只有两张牌,他手上动作却快到根本看不清

  “胜负,还没有定。”

  现在,是江浅浅的抽牌场次,一张梅花九,一张小丑,江浅浅抽到梅花九,一切结束,江浅浅抽到小丑那么一切还都有的玩。

  荣全有自信,他是牌局里的老行家了,无论江浅浅怎么选择,最后在他这里抽到,只可能是小丑

  “不,结束了。”江浅浅垂下了目光“你忘了么,参加游戏的,并不止我们三个”

  鬼玺慢慢浮空,散发莹润的玉光。

  那块玉玺识货的荣全一眼就此玺价值不俗,但是现在江浅浅把它拿出来,说明它的作用绝对不止是一块好看的玉

  猛地,荣全回想起,第一个晚上,玩花子的游戏时,那个个高好看后来莫名消失的叫广瑶的女人曾经莫名笑着低喃“这不一般阿”

  那时,荣全还以为,广瑶说的是江浅浅的能力不一般,现在看来,她指的根本是

  “缚居此地的幽灵,请回答我的疑问,我面前此人手持的两张牌里,哪张是小丑”

  四下无声,荣全手上的一张牌,缓缓浮空。

  “浅浅”有身影缓缓走下楼,楼梯下焦急等候的小雪匆忙扑近前。

  那声音应了一声,果然是江浅浅的“恩”

  小雪“荣全他在游戏中出千,浅浅你没事吧”

  “没,”江浅浅摇头“走吧,去找线索,我已经知道全部一切了。”

  “是么”小雪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好似不经意般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是啊,”江浅浅点头,因为背光,脸色神色俱都淹没在阴影里“我带你去找佛龛。”

  “等阿”小雪突然后退,直接跌坐在地上,指着江浅浅“浅、浅浅它它”

  江浅浅也蓦地感到了肩上一沉,像是有什么落了下来,紧接着,有毛茸茸的尾巴般的东西,扫过她的后颈

  是那只,黑猫。

  它呲开的牙,离江浅浅的脖颈,只有不到半寸之距。

  “不管什么时代,不管什么国家,总用身怀异能却不将它用在正途上的人。”江浅浅没有回头,透过地上倒映的影子,她能很清楚的看到现在究竟发生着什么

  一声极轻的吞咽声,就响起在耳边,那黑猫竖直了瞳孔,幽幽开口,明明只是巴掌大的小猫,声音却厚重嘶哑如中年男子“你狠聪明,你果然看穿了真相”

  它缓缓的,从江浅浅的一处肩膀,爬上另一处肩膀,黑色的毛尾划过她的脖颈“可惜你今晚却没有机会再离开这个校园里发生的真相,注定永远只能埋葬在校园里”

  江浅浅问“这猫是式神么”

  猫回答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御堂关白记中,记载过这样一个有趣的小故事。平安时代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往宫中参谒天皇的途径中碰到藏人少将。正好看见一只鸟飞过少将头顶时,遗下一滩鸟粪。本是平常的情形,晴明却立刻意识到那鸟是式神,少将被人施了杀死咒他将少将带回自己家中,整夜做护身之法。到了黎明时分,式神无法杀死少将,于是便将自己的主人杀死驱使式神的阴阳师遭到反噬。”

  黑猫闻言一愣。

  就是现在

  江浅浅反手,再次掏出鬼玺,盈盈的鬼玺,点亮在猫灵的面前

  “我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附身黑猫的男人阴阴一笑,笑声尖锐“没有哪个问题,能救下你的命。”

  江浅浅笑而不答,开口问道“我想知道,这猫身上,有多少根毛”

  瞪圆了瞳孔,黑猫嘶嘶警告“这怎么可能知道”

  江浅浅“数数你就知道了。”

  “走”迫于鬼玺的威力,黑猫不得已开始一根一根数自己身上的毛,江浅浅趁机,直接冲了出去。

  小雪在身后跟着“我们去找佛龛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凶手也就是那个附身黑猫的男人,叫野田次一郎,也是现任的,高二b班的班主任,什么每年参拜神社一切都是阴谋。

  “去参拜神社,听谣言玩了游戏的人,都会得到天狗同样的拜托,这拜托的内容是早就安排好的,参加游戏的学生就是他为七大不可思准备的祭品”江浅浅边往教学楼前跑边答“我甚至怀疑,那个天狗神社是不是真的都难说在东洋阴阳道上,狗灵也是一种经常被驱使的式神”

  小雪的手摸上戒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们任务,不是寻找莲实的死因真相么”

  江浅浅“去查档案,会发现现在的野田老师,就是当年莲实的同班同学十年过去,同学也早已长大,据花边小报的消息,他当年好像一度深深迷恋莲实,可是数次表白都被拒绝了他家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使他有了远异常人的能力没想到的是,他却用来作恶。”

  在教学楼前站定,轻喘了口气,她继续将话说完“我推测的真相,大概就是这样。”

  扑近前来的动作顿在一半,小雪重复“推测”

  “是,”江浅浅点头“真相无法再验证,余下的,便也只有推测了。”

  小雪皱紧了眉头,只觉得周围安静的诡异,但她开始扯开一个微笑,和平常别无二致般问道“浅、浅,佛龛呢,这什么都没有阿”

  跟着江浅浅一顿猛冲,小雪却发现她们回到第一天集合的地方。

  江浅浅“它就在这里,你没看到么”她现在脚下踩着的,就像地窖口般的老式木板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就是一切的结束。后门的位置,就在他们每次进塔的位置上。

  但后门的存在,只能被塔中玩家看见。

  小雪“没、没有”

  江浅浅不说话了。

  小雪一个激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蓦地就想扑近前来“你、你不能,你不可以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在塔里”

  “你、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白皙亲善的面庞撕裂,终于露出了原有的狰狞。

  江浅浅“你伪装的很好之前撞我进塔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你,我第一天不过随便看了你一眼,其实并没有认出你,第二天你就特意改变了发型非常谨慎,你的伪装也足够和善”如果没有顾汀州在塔外的示警,江浅浅对待小雪可能就像对待之前的小英,不亲近,但能帮会帮也许一个不慎,就会被她抓到动手的时机

  似乎是突然醒悟过来愤怒没有作用,小雪转而开始哀哀哭泣“求你、求你我真的不想害你,在之前,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是他们,是他们和我说,只要进了塔,什么愿望都可以被实现我、我没有想过害人,但是,我做不到看喜欢的人娶别人”

  “你有喜欢的人对不对,你能理解我对不对”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是最冷的,从黑暗走廊的深处,小雪仿佛看见再次走近的那对暗绿猫瞳它尖利的指爪伸展

  三弦琴,蓦的崩断。

  将升起的晓光,却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枯褐的枝干,飘零的血樱

  江浅浅沉默着,张开双手说是后门,其实不过是一条幽深的,如通向地狱般的暗道。

  地窖门打开时,她只能感受到身体在无限下坠就像要一直被扯进地底最深处。

  “啊”挥之不去,好像仍有一道凄厉的女子尖叫,徘徊在耳边。

  “姑娘,你怎么了”人声蓦地鼎沸,有车水马龙的声音。

  江浅浅猛地睁眼,发现她正站在熟悉的人力资源办公室前。

  “我”她想开口,却感受到一阵突然袭来的天昏地暗。

  “姑娘哎”

  “小姐这位江小姐”

  她好像听见救护车的声音,然后有人拿手电照着她的眼睛,江浅浅听见有人叫她,却疲惫的根本张不开口。

  “你好,我们是这位江浅浅小姐的家属”

  终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汀州。

  江浅浅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对话

  顾汀州“果然是在手上是么”

  药施施“是的,创口非常非常小,隐蔽性极佳,受害者本人可能完全没有察觉,然而氰化提取物,却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顾汀州“这可不像是,一般的组织。”

  再后面,江浅浅就听不清了,等到她睁眼,却是回到了她在同光的房间里,晴光大好,整个房间里都撒满了光线。

  “早安,浅浅”有人笑着迎上来

  江浅浅也笑“早安,顾汀州。”

  “医生说你只是太累,没什么其他事情,”顾汀州在江浅浅的床边坐下“第一次走后门的感觉怎么样”

  江浅浅的笑意敛了敛,垂下长长的鸦羽“想起神曲中,但丁漫游地狱时,看见的刻在地狱门上的那段话”

  “从我,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

  从我,进入永恒痛苦的居所,

  从我,走进永劫的人群。”

  顾汀州轻轻拉住江浅浅的手,额头轻碰着她的额头

  “地狱与我们同在。”

  “无限暗影里,愿你是光,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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