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科举宠妻日常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36章第 36 章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丛安要面子,心里想的东西一点都没流露出来, 冲着温钧高傲地抬下巴“你到底要不要问我”

  不等温钧开口, 他想了想, 焦躁道“我最后一次问, 你好好考虑清楚,别乱说话”

  正欲开口的温钧“”

  冷着脸的少年,语气强硬, 可是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藏着的一丝期待和不安。

  显而易见, 他是一只纸老虎, 看着高傲凶蛮,真要欺负的话,简直不要太好欺负。

  温钧没打算欺负他,只是怕赵博会介意。

  游园会的情况,他已经问过了赵博,再来问赵博的死对头, 总是有些不太好。

  他在心里叹口气,看了一眼赵博, 打算参考他的想法。这一看, 却见赵博瞪着眼, 一副恐吓的样子看丛安,脚下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 一直没上前动手推搡。

  得了, 不用参考了。

  这小子心里分明也想和丛安和好,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他心里莞尔, 看向丛安道“那就麻烦你,帮我解答了。”

  丛安的双眸不明显地亮了一下,心满意足。

  赵博还要装样子,嘟囔道“温钧你干嘛找他,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去打听就行了,就算是甲班的人,我也认识好几个”

  得到温钧心知肚明的一个嫌弃眼神,声音小了下去。

  好吧,他宽宏大量,就不和丛安争这一回赵博有些心虚,知道温钧八成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努力说服自己就这一回,他才不是想要和丛安和好。

  三人就近在私塾里找了个地方说话。

  这个地方是靠近后院的一条小溪,应该本来就有的,后来先生建立私塾,在此处扩建了一二,还养上了几尾鱼,栽了两颗柳树,将这里侍弄得十分有情调。

  如今冬天到了,溪水还没上冻,但是柳树已经干巴巴没精神了。

  三人就在柳树下的大石头上,就踏雪游园会这件事好好地商讨了一下。

  先介绍了游园会的流程和地点,让温钧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丛安摆手,自信过了头,语气肯定道“今年和往年不一样,我回来了,诗作的头名肯定是我”

  他之前得过两次头名,后来离开私塾三年,头名被另外一位同窗得去了,今年他打算要抢回来,在温钧面前好好地出一下风头,也让他看明白自己的实力,以后别被赵博忽悠了去。

  赵博对此表示不屑“诗作头名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我没去过,我要是去了,投壶一定是我赢”

  丛安皱眉,却没有反驳。

  赵博的投壶技术确实惊为天人,可惜先生只带甲乙两班的人去,而赵博之前在乙班只待了半年没赶上那次的游园会,不然私塾里就能得两个头名了。

  他不想搭理赵博,让这个二傻子来劲,转头问温钧“你有什么擅长的”

  温钧挑眉“书法还算可以。”

  丛安皱眉“那你的运气还不错,要是往年没有书法这一个比赛,你只能去看看风景了。”

  这话不中听,但是温钧没有生气,反而一笑道“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要不是运气好,又怎么能在死后因缘际会来到这个世界,捡回来一条命呢。

  略过这个话题之后,他继续向丛安询问游园会的细节,得知诗作是参与游园会的学子各出一个题目,现场抓阄定的题,运气好的话,有可能抽中自己的题目,而投壶和行酒令就全靠硬实力和运气,不存在作弊的情况,更加公平,就是可惜他们私塾从未得过这两项的头名。

  不由得心里一动,提议道“既然赵博的投壶技术好,明日我和先生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他一道带去吧。新年要有新气象,说不定这一次游园会,我们私塾就要名声大振了呢”

  有高手不带去,纯粹是老先生作的。

  他自傲与学生们的才识,看不起投壶和行酒令,觉得投壶和行酒令虽然风雅,对科举却毫无帮助,就算拿了头名也算不了什么,也就压根没有因为这个而特意在私塾里选人。

  而另外两个私塾里,情况刚好相反,先生不管事,学生闹翻天,天天在私塾里投壶喝酒,练出来一等一的技术,每年的头名都拿到手软。

  要是带去一个赵博

  三家私塾并立、各拿一个头名的情况打破,那就有好戏看了。

  丛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样子,歪头想了想“好,我明日也去和先生说,我们一起说,一定将赵博带去。”

  赵博激动得不得了“真的我真的能去”

  丛安高高在上地看他一眼“傻子,以后好好听我的话,还有你的好处。”

  赵博“”又来了。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热情地凑到了温钧面前“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我能不能去游园会,就拜托你了。”

  丛安气炸了“傻子,你别忘了,如果你能去,也有我的一份力”

  赵博悻悻然撇嘴,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将人赶走。

  认这么一个兄弟,他真是贱得慌

  有温钧和丛安的双重推荐,孙老先生可有可无地答应了带上赵博。

  赵博美滋滋了好几天,连书都不用心了,天天就奔着下课回家练习投壶去。

  三家私塾垄断了上林县城的教育资源,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一个小比赛,其实已经在很多大户人家里上了心。

  赵家大老爷知道侄子要去参加游园会,都夸了赵博两句,由此可见这个比赛的重要性。

  就是城西私塾里从上到下都不太尽心

  今年多出两个项目,才叫这些学子们来了点兴趣,提早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起来。

  卫二郎也来找温钧,问他到时候对哪个比较有把握,得知温钧选了书法,心里一动,让温钧写了两个字看看。

  温钧神色为难地婉拒道“已经下学,我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赶着回家研墨麻烦,还是不写了,反正现在看了也无用。”

  卫二郎不答应,执意要看。

  他待人处事腼腆,在书这方面却很认真,还有一股憨气,为人处世都格外谨慎。

  温钧知道他是好意,无可奈何。

  就这样,卫二郎跟了一路,一直跟到温家,非要看看温钧的字,心里有个底。

  温钧没办法,为了打发走卫二郎,叹了口气,叫来专用小书童季明珠,细细研墨,铺开白纸。

  略一停顿,想了想,就着窗外满地白霜,写了一首小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手规整的馆阁体,秀雅却饱含风骨的独特笔锋,配合这首小诗实在相得益彰,可谓再恰当不过。

  “这字不错”

  笔到尽头,还未收起,卫二郎已经忍不住夸了出来“不过这首诗更不错。”

  看着白纸上的二十个大字,丝毫不见往日的拘束,双眼发亮,嘴里不时咀嚼重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诗啊”卫二郎再三不断地重复。

  他对这首诗爱不释手,要不是墨水还没干,恨不得扑上去摩挲这这首诗。

  温钧本就没有走心,随便写的这首诗,闻言随口解释道“诗可不是我写的,我要有这才华,也就不想着书法,而是奔着诗作头名去了。”

  卫二郎面色遗憾,很久才惋惜地点头,表示理解。

  他听先生提过,乙班的温钧虽然在八股上门有天赋,对着诗词一道却逊色几分。这也正常,他毕竟弃学五年,刚回来没多久。

  明年的游园会,他说不定可以和丛安有一争之力,今年就先算了吧。

  不过不看诗词,光看书法的话

  这书法好是好,只是还不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温钧听了卫二郎的喃喃,长眉一挑,有些想动笔再写几个字,看见卫二郎嘴上嫌弃,却面露赞赏,一副打算夸他半个时辰的尽心尽心的姐夫模样,顿了顿,随意道“尽力而为吧,若是不能拿头名,也没什么要紧。”

  卫二郎一愣,像是被点拨的凡尘俗人,眼睛猛地一亮,看着温钧,很是赞同这句话“没错,我们将来要走的是科举之路,又不是诗作之路,你看得比我清醒。”

  他之前还想过要不要去争诗作一道现在想明白了,也就不那么在意。

  温钧松了口气,面上淡淡地点了点头,岔开话题。

  过了一会儿,卫二郎告辞离开,温钧送人出去,等人走不见影子了,他转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厅堂。

  一旁的季明珠早就有话想问,见卫二郎走了,跟在温钧身后,仰着头看前面的青年,开口道“夫君,你这笔字,好像和你往日练习的有些不同”

  温钧随口应了声,给予肯定回答。

  自然是不同的,刚才给卫二郎看的,是用于应试的馆阁体,可其实馆阁体并不出彩,很少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他自从学会之后就没太用心练。

  这段时间,他练习的是狂草。

  说起来,和这狂草结缘甚早。温钧刚刚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夜里睡不着,随手翻了一本书用来打发时间,对那本书的作者影响十分深刻,对方是个狂生,周游五湖四海,著作有三本游记,是许多文人墨客心里最潇洒肆意的偶像。

  后来他需要找一些字帖用来练字,翻出来不少字帖,无意中发现其中一本狂草的字帖署名,竟然和游记上的一样,于是就顺手看了一眼,一直念念不忘。

  对方的狂气,来源于才华,有才华才能如此高傲癫狂,却被天下文人奉为大家。

  他的狂草别具一格,比走游龙,狂放肆意。

  温钧没忍住,在学会馆阁体之后,在私底下临摹了这本狂草字帖,不一小心入了迷。

  所以,他这半年来一直在练习的,其实并不是馆阁体,而是狂草。

  只是这狂草对于科举来说,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就算是写到极致,也只有一个大家的名号,不能换来官位和功名。孙老先生向来不允许学生走偏道,要是发现,肯定会十分痛心疾首,所以温钧不好在私塾里说,也只有常常帮他研墨的季明珠知道他在练习狂草。

  或许是因为心态相同,如今他的狂草,已经有了那位狂生的五六分意境。

  这才是他敢于觊觎书法头名的底气。

  他会两种字体,一种应试,一种比试,将来也打算继续走这个路线,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

  至于刚才用馆阁体,其实并不是刻意蒙骗卫二郎,只是他脑子里浮现的那首古诗,天然带着一股温馨恬静之意,用狂草写不太符合意境,就换用了馆阁体。

  后来卫二郎觉得馆阁体不够出彩,他也想过要不要再写一笔字,但是卫二郎这个姐夫太称职了,夸了他半天,他怕再写一笔狂草,又得听上半个时辰的夸赞,及时收住了想法,也顺利免除了耳朵的荼毒。

  这事做得不尽如人心,但温钧很满意。

  他最怕重复不断的唠叨。

  而季明珠听了温钧的话,眼睛一亮,也不觉得夫君的行为过分,反而生出了满腔激动,瞪大一双清澈好奇的眼“夫君,你这个,是不是就叫做藏拙”

  温钧回她扫了她一眼,见她样子可爱,表情纯真好奇,会心一笑“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

  季明珠不高兴,瞪着他道“你别岔开话题,你快告诉我,你这是不是藏拙”

  “小丫头片子,惯你几日,你都敢凶我了。”温钧抬手揉乱了季明珠的头发,略施惩戒,口气听着凶,其实眼底满含笑意。

  所以季明珠压根不怕他,抓住他的袖子就开始撒娇“是不是,是不是嘛”

  “唉。”温钧叹气,举手投降,“我交代,对对对,就是藏拙。”

  季明珠眼睛更亮,亮得和星星没什么差别“那你游园会那日,是不是要好好地威风一把”

  什么威风不威风的,温钧觉得他已经老了,完全听不懂季明珠的意思。

  他不一定能出风头

  这个时代教学资源苛刻,能够出头的,都是真天才少年,不说远的,就说甲班都还卧虎藏龙,他就算拿了书房头名,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用。

  温钧负手身后,走进厅堂,收拾自己的书袋,打算回书房去。

  温钧的练字方法独树一帜。

  他在现代的时候,听说有大师为了练腕力,会一边写字一边在手腕上帮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着重物,并且持续增加重物的重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书法大成,写出来的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温钧也是照着这个路数练习的。

  不过他没有大师那种恒心,也不打算靠书法吃饭,并没有吊绳子,而是直接在手腕上绑了小沙袋,既能增加重力,又不会导致手腕变形。

  吃的苦吃苦,方为人上人。

  温钧敢于下狠心折腾自己,进步飞快。可是那些不注重此道的同窗们,还真不敢像他这样拼命,也就没有他这样的进步。

  他进了书房,在手腕上绑上沙袋,铺开白纸。

  季明珠刚刚研墨的墨水还在,他捏着一只大小合适的毛笔,继续练字。

  游园会在城外的仙鹤山山脚下的庄子里举办。

  经过这半个月的缓冲,私塾里同窗的斗意不降反增,一大早就来了城门口,等先生一到,就齐齐出发去山庄。

  山庄是赵家的,本来只是一个荒废的庄子,但是赵大夫人喜欢山间野趣,就将这废弃的庄子改了改,修缮一二,种满了各种树木,专门用来度假玩。

  到了冬日,其他的树木都凋零了,只有庄子前面种的梅花树,熠熠生辉,梅花如同宝石般绽放着。

  加上昨天突然开始下的初雪,山庄美的不像话。

  众人到了山庄,另外两家私塾已经先到了,在园子里闲逛,不时地吟几首狗屁不通的酸诗。

  见城西私塾的人也到了,交换了一个眼色,隐晦地沟通。

  他们竟然在暗地里达成了不知名的合作

  老先生是个有些粗枝大叶的人,没注意到这些,干咳一声,冲着两个先生打招呼,然后就一挥手,示意大家进去。

  温钧却注意到了。

  不知他,赵博也看到了,低声嘀咕“有些不好弄啊。”

  是啊,有些不好弄了。

  本来三个头名,三家私塾各得其一刚刚好,大家各自为政,也不勾结。现在头名变成了五个,而且后面的两个,还是明显靠近舞文弄墨那方面的,一看就知道城西私塾有优势。

  为了不输的太难看,另外两家私塾只能联合起来,暗地里扯城西私塾的后腿。

  偏偏老先生还是个心大之人,丝毫不在乎这些

  温钧眯了眯眼,心道这些人最好靠实力说话,要是敢搞什么阴谋诡计,害得他错失了书法头名,他一定好好教这些人怎么做人。

  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季明珠可是十分期待,殷勤地送他到了村口才回去。

  “孙先生,你来晚了。”

  往里走,院子里,城东私塾年轻的郑秀才先生皮笑肉不笑,丝毫没有尊敬长辈的意思,坐在石桌前,慢吞吞地喝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温酒。

  城北的张先生老迈一些,甚至比孙老先生还老迈,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可不是吗,下次可要来早一点,别让我们这么多人等。”

  孙老先生皱眉“这才辰时三刻,哪里晚了以前哪一年不是到了已时才开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来早了,还能在院子里赏雪,可是都五六年了,这园子早就看腻了,怎么赏”

  孙老先生寸步不让“你不赏,还有新学生要赏。难道说你私塾已经落魄到没有新生入学”

  “自,自然不是。”张先生被一句话噎住,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只是新生还没到来参加这次游园会的资格而已,我们这些旧人,也就看腻歪了。”

  孙老先生眯了眯那一双小眼睛,猛地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比试完今年的,明年就不要再比了”

  “凭什么”张先生跳脚。

  “你嫌弃赵家的园子,传出去赵大夫人听见,收回园子,我们还比个屁”老先生第一次爆粗口,气势甚大。

  压迫得张先生一时呐呐,不服气道“哪里就那么容易传出去。”

  “张先生,我叫你一句先生,是尊重你,也希望你有点良心”

  张先生的话音落地,孙老先生眼底就闪过一丝狡猾,将赵博扯了出去。赵博愣了愣,很快镇定下来“我大伯母好心好意,可不是为了被人嫌弃的。”

  张先生老迈的脸上有点迟疑,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博“你是”

  “学生不才赵博,赵家三房独子,和大伯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张先生当场愣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彻底没了嚣张气焰,脸色难看地躲到了郑秀才身后。

  郑秀才镇定一点。

  赵家三房的独子又如何,他这里可是有赵家四房的少爷就。据说赵家老太太偏爱四房,就算是大房在老太太心里,也没有四房来得重要。

  他就不信,一个区区三房,还能将他城东私塾怎么了。

  赵博也知道城东的事情,皱了皱眉,和孙老先生打了个招呼,退回了人群里,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到底没有再追着一直追究了。

  三方人马穿过漫长的抄手游廊,到了正院。

  正院极大,院子里还摆了好几张大石桌,往年他们都是在这里比试的,今年也不例外。

  每个来这里的学子都带了各自的笔墨纸砚,三位先生一声令下,各自找好了地方坐下。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以前是三个私塾各自为站,泾渭分明。

  而今年,另外两家私塾联合,于是纷纷坐在了一起。

  反倒是城西私塾,显得孤零零起来。

  温钧在人群里轻微地皱了下眉,这可不好,大家的气势被压制住了,对比试可是非常的不友好。

  孙老先生也一样,他虽然粗心眼,却不是缺心眼,如此明显的压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却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座位,本就是按照各自的意愿来的。

  郑秀才和张先生见状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的场景,非常满意。

  就不信来赢不了城西私塾

  “等等”从抄手游廊跑来一个人,举着手道,“等一下开始,徐大人说等一下,他马上就到”

  徐大人

  县令徐大人

  众人对视,心里一震,他怎么来了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