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科举宠妻日常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38章第 38 章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孙老先生看周放点头, 脸色激动, 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多亏温钧及时扶住他, 他深呼吸十几口, 平息心跳, 这才没有倒在偶像面前,只是不能自抑,连说话都带着颤抖“这, 这可真是”

  他磕巴半天“这可真是奇迹, 周大家, 您,您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来上林县这样的小县城”

  周放没有理会,依旧盯着温钧。

  孙老先生回过神,脸色徒变“周大家, 小孩子不懂事,临摹不到家, 您大人有大量”

  周放是个霸道嚣张的性子,曾经因为某位官员为了交好他,特地请人临摹他的字体, 邀他赴宴一起赏看。却因为其中一个字不太像, 惹恼了他,他恼怒地掀翻桌椅, 扬长而去, 让这名官员成了一个笑话。

  连官员都敢说翻脸就翻脸, 温钧只是白身,毫无功名,这可怎么办

  孙老先生十分紧张,想要为温钧辩护。

  周放打断他“我觉得临摹的很好”

  孙老先生“啊”

  周放扫了温钧一眼,转过头,继续去看那一副字,面露几分欣赏“英雄出少年,这笔字,极好”

  什么

  孙老先生和徐县令都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周放,他怎么可能会夸人

  周放发现了他们的震惊,脸上多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周放虽然狂妄,却也知道好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以前不夸人,只是遇不到好的。现在遇到了,自然也不会吝啬一句夸赞。”

  两人并没有被这句话说服,反而更加疑惑。

  徐县令心道,连丛安都没有让你多看一眼,这个以前甚至都没听说过的温钧,能有多好

  而孙老先生是温钧的蒙师,了解温钧,也同样不解,温钧是挺好,可是还不到让周放说好的地步吧

  周放看出两人的不信,冷笑一声,点着第一句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

  他卡住了。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嘴里念念有词。

  他倒吸一口凉气“天纵奇才,天纵奇才”

  一旁的温钧皱了皱眉,觉得不妙。

  难道周放误会了什么,以为这首诗是他写的

  他心里一紧,连忙拱手道“周大家误会了,这首诗只是我偶尔窥见,觉得很符合狂草意境,才会在这里写出来,并不是我作的诗。”

  周放皱眉,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失望,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追问道“是谁”

  温钧没想到他会追问,一时迟疑。

  周放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温钧的手臂“我想见见这首诗的主人,小少年,你帮我引荐,我收你为弟子怎么样”

  温钧心里怦怦地跳动了起来。

  孙老先生曾经偶尔说过一次,如果温钧明年过了院试,他的水平不足以再教导温钧。让温钧另外相反设法,找一位举人身份以上的人拜师,将来才能继续前进。

  从那之后,温钧一直在谋划拜入上林县的哪位举人名下。

  现在,周放出现在他面前能够成为周放的弟子,即便周放不能教导他什么,只是周放弟子这个名声,就能为他铺开康庄大道。

  温钧可耻地动心了。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就算动心,也没用。

  因为写这首诗的人,是另一个时空的李太白,他就算想要介绍这个人给周放,也介绍不了。

  希冀的机会摆在面前,唾手可得,却要推出去,让温钧有点郁闷,低声道“学生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这首诗你哪里看来的总知道吧”周放打断他,神色有些狐疑。

  温钧打起精神,继续编造道“是先父留下的遗物里偶然窥见的,我就记了下来,但是并不知道是谁写的。”

  “没有题名”

  温钧摇头“没有。”

  周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皱眉思考。

  边上的孙老先生愣了愣,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是你爹自己写的,所以没有题名”

  不然怎么可能平白多出一首诗呢

  温钧哭笑不得“先生,你在想什么呢,我爹又不擅长”

  话说到一半,在孙老先生疑惑的目光里,温钧猛地惊醒,糟了,温承贺他是个大名鼎鼎的才子,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写诗啊

  看见其他人投来的钦佩目光,温钧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可是这误会不解开也不行,他摇头,坚定摆手道“不可能是我爹写的,他以前的诗作,各位也看过,应该知道其中相差甚大。”

  孙老先生皱眉“写诗本来就靠机缘,灵光一现,写出这首诗来,也不是不可能。”

  温钧“一首有可能,两首有可能,三首四首也有可能,可要是几十首,几百首呢”

  周放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温钧“”说错话了。

  接下来的比试,潦草收场。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周放身上,而周放发关注点全在温钧身上,这一场,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温钧赢。城西私塾赢了三场,还有一个被周放夸奖的学子,再比下去,也不会有城西私塾出的风头大了。

  另外两句私塾收紧了身上的皮肉,趁着周放纠缠温钧的时机,悄悄地和徐县令告辞,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而这边,周放一路跟着温钧回了城西私塾。

  “周大家,我信口胡说的,没有几十首几百首,你别再问我了。”温钧很无奈,他虽然记得几十首几百首诗,可是默写出来,并不能将周放甩开,只会让他更加感兴趣。

  周放冷笑“如果没有几十首几百首,我就默认刚才那首诗,就是你父亲写的。”

  温钧自暴自弃道“随你怎么想吧,你觉得是那就是。”

  周放沉默,打量温钧,低声道“节哀。”

  温钧“”

  周放流露出几丝悲哀“我早年周游天下,求不到一位知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唉。”

  温钧心情复杂,正想要安慰一下这名大名鼎鼎的狂生。

  周放转过头“所以令尊还留有其他诗作吗”

  温钧“我不记得了,得回去翻翻。”

  他之前写的那一首白居易的问刘十九,虽然只有季明珠和卫二郎知道,但是难保不会流传出来。为了有个解释的余地,温钧没有一口按死。

  周放点头“好,我等你。”

  “虽然不和温兄成为知己,让我十分遗憾,不过我答应你的东西不会变。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做我入室弟子”

  温钧心里一动,看着周放恢复了高傲的脸色,负手身后,等着回答,毫不犹豫地叩首“学生拜见老师。”

  周放面露满意“好徒儿,我会在县衙里住几日,你明天记得带上你爹的诗作过来。”

  温钧犹豫,试探道“其实真的不是我爹写”

  “好好好,不是你爹写的。”周放嫌弃地摆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和你争。”

  温钧放弃了解释。

  送走周放,私塾里一众好奇的人围了上来。

  “温钧,这人真的是周放周大家”

  不等温钧回答,有人不耐烦道“肯定是周大家了,没看到县令大人都在一旁陪同吗”

  对方有点悻悻然“我就是太震惊了,没转过神来。”

  温钧点头“应该是周大家。先生说,徐县令年轻的时候,在白鹿书院求学,而周大家也是出自白鹿学院,相比是两人有旧交,所以徐县令才会陪同周大家出门寻梅。”

  “有道理。”这人点点头,好奇问,“你和周大家说了这么久,他和你说什么了”

  温钧眉心微拧,不知道如何说

  又有人发问“温钧,游园会的那首诗,真是你爹写的你爹是温承贺温先生,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

  “是啊是啊,没听你提起过,我家在城南,我就是温先生开蒙的”说到最后,声音消失,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温先生出事后,我才来了城西。”

  温钧没想到温承贺走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他。

  他心里同样有些难受,为那个风华正茂却英年早逝的人。他想要岔开话题,可是同窗们的好奇心空前的强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将他留在了原地。

  到最后,还是从先生那里过来的赵博和丛安解救了他。

  “让让放学了,赶紧回家,围着他想打架啊。”

  赵博粗声粗气地吼,手上也使了劲,将温钧救出包围圈,和丛安一起,带着他跑出私塾。

  温钧正松了口气,丛安凑上来,半信半疑地打量温钧“你爹真的是温承贺”

  温钧“”

  又接受了一场盘问,总算安抚好两位同窗,温钧才获得回家的机会。

  回到家,他独自在书房里做了许久,眉心挤出一个褶子,研墨开始写字。

  他得多抄几首古诗出来,最好风格都不一样,依次来表明,这件事真的和温承贺无关。

  “扣扣”

  季明珠在书房外面敲门“夫君,二姐夫有事来找你。”

  温钧一愣,放弃地放下笔,出门迎接又一场盘问。

  果不其然,卫二郎一见到他,立刻抓紧他的肩“温钧,你告诉我,前几天那首小诗,是不是也是岳父写的”

  “不是”

  “我当时一看就觉得这首诗太好了,你说不是你写的,我还信了,没想到竟然是岳父大人写的。”

  卫二郎压根不听温钧的辩解,激动道“我更没有想到,周大家也对岳父的诗如此赞赏,岳父真真是天纵奇才,旷古烁今,才华横溢”

  温钧忍耐地皱眉,听着卫二郎说了一大通的彩虹屁。

  终于,卫二郎口水说干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胸口“不知道岳父的其他诗作在哪里”

  温钧垂眸“明日再说吧,我今天有点累。”

  卫二郎面露惶恐,理解地点头“我懂,我懂。”

  他们虽然觉得崇拜温承贺,可是对于温钧来说,只是在他的伤口上不断撒盐而已。温承贺过世五年,少有人问津,现在诗作流传出来,名气再大也没用,人都已经去了。

  想到这里,卫二郎不由得后悔刚才的行为。

  他本来还想回去后和温蔷好好地再吹嘘一番岳父,现在想想,他一定是傻了。

  回去之后,绝对不能再提岳父的名字。

  “那个,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和你说。”卫二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身回去。

  温钧沉眸,站在原地目送卫二郎的背影。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他说什么,这些人都被周放的逻辑洗脑了,坚定认为那些诗是温承贺写的

  想要解释清楚,只能讲自身来历说明白。

  可是真的说清了,他这个异界来客,也就彻底暴露,待不下去了。

  他明天,还要继续解释吗

  温钧烦恼地想着,早知道周放这种大家会出现,他一定不会写李太白的诗,那可是李太白啊,他还是小看了诗仙的魅力。

  “夫君,二姐夫走了”

  季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好奇地贴着他,往外面探了探头。

  温钧点头“走了。”

  季明珠一笑,仰头看温钧“那你和我说说,你今天得了第几名呗。”

  少女的声音清甜,鼻音信赖,目光也是毫无保留的纯粹,很好地安慰了身心俱疲的温钧。

  温钧忘了那些烦心的事,整颗心都暖融融的,揽过少女的腰,低头看她“你的夫君,自然得的是第一名。”

  “真的”季明珠睁大眼,惊喜地差点跳起来,“那我要和娘分享这个好消息”

  温钧揽着她没放,埋首在她肩头“先不急,先让夫君抱一抱。”

  季明珠微愣,脸颊悄然红了,却也乖巧地不动,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温钧抱着。

  过了一会儿,温常氏出来提水,不小心瞥见两人的姿态,踢到了水桶。

  季明珠蹭地回过头“娘”

  温常氏转过头,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到。”

  季明珠咬着下唇,脸红得像苹果,嗫嗫地不好意思说话。

  温钧无奈,不就是拥抱了一下,为什么她们的反应,都好像他在院子里白日宣淫一般

  想想这个时代的禁锢,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刚刚松快了一点的心情,又下降了些许。

  温钧转身“我回书房练字。”

  季明珠立刻追上来,兔子一样快,红着脸道“我给夫君研墨。”

  温钧脚下一顿,看了眼季明珠,心情再一次好了起来,握住少女的手,声线温柔得宛若诱哄“好,你为我研墨。”

  相处久了,季明珠仿佛也看出了温钧的心情不好。

  虽然不明白夫君得了第一为什么还心情不好,可是她却看出来他眉宇间疲倦,一句话都没问,乖巧地研墨,安静地陪伴在书房里。

  这是一天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温钧的满身疲倦都在季明珠的陪伴下消去,整个人犹如泡了温泉,心情怡然,心底暖融融。

  经过一个时辰的研究,温钧选好了八首古诗,用来充作无名诗作。

  这样一来,但凡看过温承贺以前的诗,都会知道,他不可能猛地提高到这样的高度,这八首诗都另有主人。

  当然,温钧已经有点放弃了。

  如果他们看见这八首诗,还是觉得是温承贺写的,他也懒得解释,就这样吧。

  准备好诗,温钧尽量冷静下来,继续像之前一样温书。

  完书,照旧用晚饭,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起码连温常氏都没看出来温钧的心情不对。

  一家人各自到了安,转身回屋。

  冬日寒冷,就算是季明珠,这时候也不敢五天沐浴一次了,只能用热水擦一擦身子,让身上轻松一些。

  温钧出门一天,出了些汗,避让出去,在耳房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零下十几度,又没有暖气,他冻得打了个寒颤,匆匆回屋。

  季明珠已经将床暖好了。

  北方的人可能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个词叫暖被窝,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江南的冬天。

  江南的冬天,是阴冷阴冷的,从皮肤一路冷到骨子里。

  夜里上床休息,甚至比不上床还要冷。两条腿接触到被单的那一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就像死去一遍又活过来。

  尤其是古代的纺织技术不到家,被面是棉布制成,不容易聚热,需要用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将被窝里面暖起来。

  当然,温钧还没有享受过这种苦,因为他有一个乖巧贴心的季明珠,会用汤婆子先温热一下被窝,再躲进去,靠自己身上散发的热力温暖被窝。

  等到温钧上床,被窝里就是暖烘烘的了。

  今天也不例外。

  季明珠躲在被子里,伸出一个小脑袋,冲着温钧笑“快关门,快上床。”

  温钧转身关上门,挡住凌冽的寒风,大步朝着床的方向走,掀开一个小小的角落,闪身上了床。

  季明珠缠过来“夫君,今天好像更冷了,你抱着我睡吧。”

  温钧一僵。

  他的手迟疑得不知道如何放置,犹豫半响,揽住了季明珠。

  身形娇小的少女,温驯地缩在他怀里,露出甜蜜的偷笑。

  温钧闭了闭眼,没说什么,心里已经知道,他必须要改变了。

  至少,要改变他以前对季明珠的看法。

  他总觉得她是个孩子,没有办法产生感情。现在,他必须要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看季明珠,不让只能让季明珠剃头担子一头热,早晚会寒了少女这颗纯净信赖的心。

  温钧昨晚想了很久,沉沉睡去。

  第二天,倚靠良好的生物钟,他又醒的很早。

  季明珠还缩在他怀里,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

  温钧看着蚊帐,犹豫了一下,没有起床。

  冬天如此寒冷,偶尔,他也想小小地赖一个床。

  这是他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赖床。赖床的感觉并不坏,虽然有点心里不安,觉得偷懒疏忽了书,可是莫名地爽。

  尤其,怀里还有一个小美人。

  温钧突然想笑,想笑,自然就笑了。

  只是这一笑,胸腔震动,让季明珠有点不开心,脑袋搁在他胸膛,嘟囔道“别吵。”

  温钧顿住,不敢再笑了。

  季明珠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醒来。

  是温钧推醒的。

  时间不早,他还得带着昨天的那八首诗,赶去私塾上课,不能迟到。

  不然,他也是不忍心推醒季明珠的。

  季明珠揉了揉眼皮,懵懂地仰头看温钧。

  愣了愣,双颊爆红。    ,,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