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孟泽成
干她们这行的,大多对家乡人宣称自己在外打工,具体打什么工,不会实说。
趁着年轻拼命喝酒陪睡,攒够一笔钱,就回老家找个老实人结婚生子。
林露露看着我,笑着笑着,眼里泛起泪光,“我给你戴上吧。”
她绕到我身后,帮我戴上这条项链,拉着我走到路灯下,点头称赞,“好看,跟你姐戴着一样好看。”
“可是我从来没见我姐戴过。”
我低头,看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吊坠。
水晶鞋很小,但做工很精细,鞋头镶着几颗钻。
应该是水钻,我姐没什么钱的。
“拉倒吧,是你自己没注意。我天天跟她住一块,又一起上班,除了睡觉洗澡,她都戴着。”
这就怪了,我正要开口,林露露突然挥了挥手,冲着前面娇声喊“孟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小天堂门口的三个男人停住脚步。
其中一个转过身,看向林露露,笑得一脸痞气,“春风。”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我脸上。
路灯昏黄的光笼罩着我,似乎将我围在了一个透明的封闭空间。
我的喉咙就像被扼住,耳朵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
旋即,被另一种躁动,模糊,杂乱的声音代替。
像有什么东西在耳朵里上蹿下跳,想要穿透耳膜冲出去。
孟泽成朝我们走来。
他和林露露聊了几句,我什么也没听清,脑子一片空白,耳里只有奇怪的嗡嗡声。
时隔六年,孟泽成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路灯昏暗,但却把他照得很清晰。
跟六年前比起来,他变化不大。
笑起来依然有两个酒窝。
歪着脑袋的时候,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挑衅的表情。
今天穿的还是件深色衬衫,领口还是吊儿郎当敞开着,锁骨线条明朗健劲。
孟泽成眼睛看向我,问林露露,“你朋友啊”
他看我的眼神很随意,问得也漫不经心。
好像压根就不认识我。
但我知道,他已经认出来了。
他这人城府极深,又会装得很。
“温欣妹妹。”林露露大大咧咧介绍起我,“人家可是作家,有文化”
林露露夸得我心虚。
要说文化,如果当年我姐能继续读书,肯定比我有文化得多。
我读的是三本,大二辍学,之后就开始了笔下多情,心中无爱的码字生涯。
听林露露这么说,孟泽成之前和温欣是有交集的。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来深城,是因为温欣在这,而温欣来这,是因为孟泽成
那么,温欣的死,会跟他有关吗
林露露夸我这话,孟泽成没接。
他的目光,好像停在了我脖子附近。
我穿了条黑底碎花连衣裙,领口较低,露出了锁骨。
忽然间,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在盯着我的锁骨看。
当一个男人盯着女人的锁骨时,大概只有纯洁如白纸的孩子才会相信,他没起半分邪念。
不过,他很快将目光移到别处,跟林露露说了句“里边儿等你”,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