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旧的老楼里,空气中弥漫着年老腐朽的味道,墙角有斑斑点点青苔,混合着渗透墙壁的潮湿。
候佩齐拖着沉重的步子踩上楼梯,脚底立刻沾上了煤灰,烟灰。
候佩齐抓着锈迹斑驳的扶手支撑自己的身体,手心的冷汗融进铁锈里,像血的气味,令人窒息。
候佩齐候佩齐在这里长大。
着上身的假牙老太太,浑身烟气酒气的中年大腹男,因为丈夫不做事骂骂咧咧的怨妇,顶着鸡窝头黑眼圈沉迷游戏的丧志青年
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她已经熟悉到了反胃的地步。这栋老楼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堆,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堆积久了,腐化变质,散发恶臭。
她痛恨这个地方,痛恨她无能的父母,痛恨自己无法逃离这里。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候佩齐的左脸,肌肉要被撕碎的痛。“你这个野种又回来干嘛还吞安眠药,这招是和你妈那个狗贱人学的吧老子供你吃穿,还被叫到学校挨训,找家长找你亲爹去啊让你妈那个活死人去啊”
左脸已经麻了,候佩齐无所谓地昂起头,毫不避讳地直视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的男人。
男人更愤怒了,一脚踹到她肚子上,候佩齐一个踉跄,后背和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门板上。“你再瞪一下试试”
候佩齐开始止不住的恶心,她只好低着头咬紧下唇来缓解。可那种感觉还在继续,她的眼前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下坠,下坠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了。
头钝钝的疼,低头看一眼自己,又扫了一眼周围。她在房间里。应该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把她从客厅拖回来的。
旁边躺着一位骨瘦嶙峋的女人,这是候佩齐的妈妈。她睡了十年,那男人骂了十年,候佩齐照顾了她十年。
“妈,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啊”这个问题候佩齐问了无数遍,但女人一直闭着眼,一次也没有回答过。
她把女人的手覆在自己眼睛上,哭的不能自已。
天堂日日有花开,可身处泥沼的黑藤,想要冲破污泥,向阳而生,又谈何容易呢昨天是候佩齐的生日,是她最讨厌的日子。
但她还是选择和平常不一样,午饭给自己加了一份小炒。但这顿饭实在太不愉快。她坐在角落,有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毫不掩饰,盯得她再没什么胃口了,无知无觉地扒饭,收拾餐桌,起身离开。
“你看她那个做作的样子哦,我都没什么胃口了。”
“丑人多作怪呗”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她们干脆撕破了脸,直接当面骂,怎么难听怎么来。
回教室的路上经过文科班,候佩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当时被同学包围着参观满分作文的高暄全无察觉,窗外的人,眼神就这样暗下去。
一颗,两颗安眠药吞到第十颗,她停下了。把剩下的药放回抽屉,枕着胳膊,闭上双眼。睡一觉,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候佩齐没想死,她苦苦挣扎,笨拙了这么多年想要逃离那个不见光的地方,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她只是撑太久了,有点累。
再回到学校,周围的人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大部分人当她软弱可欺,她走哪儿都要背后嘲讽几句。现在大家看她的眼神仍有厌恶,但还带了点儿畏惧。八成被当成精神病患了吧。
自嘲地笑笑,心头忽而生出一股悲凉。不管是嫌弃,还是躲避,都无所谓的。她以前那么努力地迎合,并没换来什么好结果,也该换种活法了。昨天那个男人下手前所未有的重,真的让她清醒了不少。
疼痛不光能带来眼泪,还能让人释放。
文化艺术节晚会快到了,准备晚会的学生会主席缠了高暄一早晨,要她做主持人,大山也在一旁施压,说咱班就一个节目还是尿点,你去主持也算为班级争光了。推脱不了高暄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从今天开始,她要整理节目单,写主持稿,和搭档对词,还要偷空复习备战期末考,忙得紧。
李昭阳拿着作文到二班找高暄的时候,她的座位是空的,只有徐赟在一旁和前排的男生侃大山。
“哈喽,昭阳兄”徐赟这人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不记仇,昨天被李昭阳溜得惨兮兮,睡一觉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高暄呢”提到高暄徐赟严肃,“你找小暄干嘛”
好吧好吧,为了省些麻烦,再撒一次谎,李昭阳摇了摇手中的笔记本,“主任让我记录一下今天有没有学生旷课,马上就上课了,高暄去哪儿了”
“高暄不是旷课,下节课自习,她去报告厅看节目排练了,因为要写主持稿。”徐赟一听要查旷课就急了,高暄昨天自习就没来,今天可不能再被抓了。
“恩,那没事,我知道了。”李昭阳心虚地点头,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