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而无憾
在惊慌中失去判断与自我保护能力的地下之城的城民们，十分顺从地从听着李漾儿一行人的安排与指挥，混乱的场面很快得到了控制。城民们的脸被挡在了树叶之后，看不见表情与容颜，香茹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言儿。
由尹勋领队、子渊压阵、其他人在队伍之中帮扶一些弱小的长长的队伍鱼贯地从石门走出。可是外面更为强烈的阳光穿透了树叶，让出了石门的人本能的往后转过头，皮肤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那长时间未经照射的身体有些不适应。
李漾儿开始有些自责起来，怪自己只顾着救人，却没有把该要想到的问题考虑得周全，以至于现在如此的手忙脚乱，看着在阳光下回避躲闪的城民们让她想到了地球上那场惨烈大地震之后，被困在废墟之中救出来的幸存者们，她又感觉到了一种剜心之痛。
“勋哥，你带几个人赶紧去先搭几个简易的棚子，棚子四周要用树叶遮挡起来，这些人在地下生活的时间太长了，还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这里先交给我。”李漾儿小跑着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跟尹勋交待道。
“嗯，”尹勋应了一声以后，马上召集了几人钻进了树林里。
“香茹，”见尹勋一行人进了树林里之后，李漾儿便对着队伍的后方呼喊道，香茹现在可是城民与外界联系的纽带。
而香茹仍然在队伍中找寻着言儿，可仍然是无果，她的心里像是被装满了铅般沉重得很，听到李漾儿的呼声，她十分忧虑地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向着石门口跑去，身后不时地响起从深处传来的坍塌声。
“香茹，这速度太慢了，你赶紧到队伍最后去让后面的人加快脚步，我来安顿好先出来的人。”李漾儿交待道。
时间紧迫、时势逼人，香茹只能暂时把言儿放在一边，一头钻进了石门里，不停地推促着“快，大家都快些，地下之城马上就要完全塌掉，大家赶紧快出去。”
石门外尹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临时架起一个能容纳二十几人的棚子，按照李漾儿的吩咐只留一个小门帘，其他的地方都用树枝遮挡住明亮的太阳。李漾儿让出了石门的人手拉手站成队伍，她自己则拉着最先之人的手往棚子里走去。进到棚子里之后，城民一个个蜷缩在地，尽管他们对重见天日有过很多的憧憬和想象，但是他们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痛苦与迷惘，拦在眼前的叶子仍旧不敢拿开。
“勋哥，你们还是要加快速度，”李漾儿安顿好第一批进棚的人之后，对满头是汗的尹勋说道。
“知道，”尹勋边打着木桩边说道，搭好第一个棚之后，他们便就开始分工合作，伐木的伐木、搭建的搭建，速度已经超出他们的极限。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撤离，押队的子渊最后一个走出了石门。身后的轰塌越来越近，震得地面都有些发颤。
“你干什么，这马上就要塌掉啦，你不要命啦”子渊一把抓住正要往石门里冲的香茹怒斥道。
香茹的手被子渊抓得生疼，这个让她曾经又爱又恨的男人，此刻离她是这么的近，心中的委屈与柔软在被拽住的手里瞬间被释放，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了渊说道“还有一个人我没有找到”
“谁”
“言儿。”
“言儿可是里面没有人了啦”子渊自然并不知道言儿是谁，但是做事一向认真负责仔细的他，作为押队人可是把通道里仔细地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没有人啦那那她去哪啦”香茹绝望而又失措地向着人群望去，一手甩开子渊的手，又冲进了刚从石门里出来的人，她像发疯了似地一个一个人去找，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言儿言儿言儿”
“香茹，”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香茹的身后传来。
香茹惊喜地转过身去，但那人却不是言儿，失望便立刻堆了满脸，而眼前的人面容苍老憔悴，由于畏光树叶半掩了脸，她一时并不认出人，“你是谁”
“我是言儿，”那人轻轻地答案，声音苍老而又无力。
“你是言儿”李漾儿完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人就是言儿，她十分疑惑地问道。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道，“阿爹和阿娘也可以安心了。”
香茹望着眼前这个老妪，慢慢地靠近将她轻轻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重见天日的他们果真解掉了不死之咒瞬间苍老，她的内心五味杂陈，轻轻地抚着言儿的后背说道“走，我带你到棚子里去。”
“不费那个事啦，我已经早就厌倦了这个身子，我没有力气了，”言儿佝偻着身子，皮肤上堆满了皱褶。
香茹哪能由着她的性子，背转过身就准备将她往背上背，可是言儿却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急得香茹转过头生气地说道“这个时候你就别任性，快听话，来，你没有力气我背你去。”
言儿摇了摇头，两行浊泪从树叶后面往下巴处流了下来，离得远一些她便听不清香茹在说什么，身体的快速衰老，让她的身体机能与器官在迅速衰竭，她心里明白生命即将结束，如此死去便也是死而无憾了，只是她放不下那些尚还有生命力量的城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把城民们交给香茹。
见言儿仍旧一动不动，香茹便立起身走到言儿面前，准备强行将她扛走，可是她刚一伸出手，言儿便倒在了地上。
“言儿，言儿，”香茹摇动着言儿的身体呼喊，一种失去的痛苦再次将她包围。
“城民就交给你了，”言儿在香茹的摇动了，艰难地蠕动着嘴巴说道，说完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言儿，言儿，”香茹压抑着自己的悲痛撕心裂肺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