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小农女

  天还刚蒙蒙亮，除了孩子们还在睡梦里，成人们都已醒来投入到了新一天的劳作中去。夏季正是草木生长的季节，也是采摘药草的好时节，尹勋更是天未曾亮就已经上山。李漾儿望着醒梦里的几个孩子，真是又爱又恨，真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他们赶快长大成人。只要他们一醒过来，这个家便成了一个战场，哭的、笑的、闹的，乱成一锅粥。所以她要趁他们还没有醒来，赶紧起床做好家务，为他们准备饭食和衣物，可是她好想再睡一下就那么一下下，曾几何时她是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的啊，她怀念曾经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每当看着他们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时，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甚至有时又会想，趁他们还小要多抱抱他们亲亲他们，一旦他们长成了大人，便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到时想抱想亲都没有机会。

  人啊，总是会有这样的矛盾。其实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中，存在于一事物发展过程的始终，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产生，事物始终在矛盾中运动。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有道难行不如醉。有口难言不如睡。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李漾儿躺在床上吟念完一句诗词之后，便一鼓作气起了床。

  随后，厨房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生活的气息在袅袅的炊烟里升腾。柴在灶膛里完成自己的使命，米粒在铁锅里翻滚进行着自己的转型与褪变，李漾儿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火光跳跃、听着锅里水与米粒在火的助力下发出的合凑，此时她的心是宁静的。

  而这片刻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及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声打破。李漾儿赶紧站起了身，将粘了灰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快步走出厨房。

  来人是阳光新村的一名叫阿帆的男子，尽管是早晨山间的气温并不高，但他的额上仍旧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估计是跑岔了气，此时正双手捧着肚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焦急而又痛苦。

  “出什么事啦”李漾儿赶紧上前扶住他问道，可是阿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于是便将他扶进屋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道“别急，过来坐下深呼吸缓口气再好好说。”

  阿帆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小口地抿了一口水打湿了唇舌，然后几乎带着哭腔说道“漾儿，请你赶紧救救香茹吧。”

  李漾儿的心一沉，问道“香茹怎么啦”

  “难产，出了好多血。”阿帆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孩子生出来了没有”李漾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自从两年前香茹与阿坤在众人的期待中结为夫妇，去年已经生了一个男孩，只不过去年临近生产的时候她便住到了星渊石村待产。

  “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开始了，可是一直到了晚上孩子还是没生出来，香茹痛得已经不省人事，听阿坤说下面出了很多的血，村里最有经验的接生阿姐也去看过了也是没有办法，所以阿坤让我连夜赶来找你。”阿坤说道。

  李漾儿一下有些六神无主了，香茹是经产妇，按理说这产程进展是很快的，不至于一天还没将孩子生出来。这孩子与母亲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既是生门也是死门。这救人可是分秒必争的，可是尹勋一大早就已上山，屋里的三个孩子也需要人照料，村里的女人们谁都有好几个孩子，男人们又都出去劳动了，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帮她照看三个孩子，但是救人是大事，她将灶膛里的火用灶灰盖住以后，站起身来对阿帆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将孩子安顿一下，再去医馆里取些草药马上就出发。”

  “嗯，”阿帆点头应道。

  李漾儿进屋将星岩叫醒，让他照看最小的孩子星灵，自已抱起两岁多的星情往雪岚家走去，只能辛苦她照看星情了。在返回家的时候，到医馆里抓了一些草药在布袋里，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家。

  来不及吃饭，锅里的饭也没有完全的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竹筒盛了饭带在身上，一手牵着星岩一手抱着星灵，便对阿帆说道“我们赶紧出发吧。”

  “嗯，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阿帆拿过李漾儿挎在肩上的布袋，并牵起星岩的手。

  两村之间，虽说这几年间修了一条便道方便两村的通行，但也都是些山路，距离也是有些的，以一个壮年男子的体力以最快的速度也是需要赶四五个小时的路，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拖着两个孩子，李漾儿的身体也一直处于透支状态。当他们赶到阳光新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阿坤家的门外已经聚了很多的人，个个的脸上写着悲伤。

  “香茹呢人怎么样了”李漾儿看着这情形，心想着情况不太妙，拉了个村民便问道。

  只见那村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掩面啜泣起来。

  见李漾儿来了，人群便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李漾儿将怀里的孩子随手塞给了一位村民便冲进了房子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阿坤跌坐在床前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床上香茹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个血糊糊的婴儿，那婴儿一动不动想来也是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星辰正在为香茹擦拭着身子，许是哭过了头吧，这孩子倒是显得很是冷静，一丝不苟地为妈妈擦着被血包裹的双腿。

  天呐，为什么会这样啊，所有的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鼻头，眼泪流了满脸。这样的情景，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力的，她轻轻地走到香茹的床边，从星辰的手里拿过已被血浸红的帕子。

  “漾儿妈妈，漾儿妈妈，”星辰在见到李漾儿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扑进她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原来她并不是已经哭过了头，小小的她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为母亲做着最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