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旧物
季萧也来的很快，见凤九面色阴沉就先看了下四周，眼尖看到桌子上的信，拿起来扫了一遍后也变了脸色。
“殿下，这”
季萧不由自主地换了称呼。
“老瞎子那批货，”凤九镇定下来，躺在摇椅上闭着眼，但浑身依旧都是紧绷的
“十五套，我一开始不确定，淮鸢那边也查不到来历，我也只好叫人把这东西送去了钟安济老前辈那，想听听老前辈的说法再去，今天才来消息。”
凤九睁开眼睛，眼眶微红，浑身戾气简直比无忧还要重数倍，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却是骇人“老前辈说这工艺虽然不尽相似，但是八九不离十。”
“钟安济前辈不是来了嘛，”季萧忍下心中惊骇和丝丝缕缕的恐慌，沉声劝到“殿下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自然要亲自走一趟，”凤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叫你来就是一起去看看。”
“那殿下我们”
“现在就走。”
凤九的语气就摆明这事情毫无商量。
“是，马上去备马。”季萧也知道凤九心中暴躁，他也心情沉重，连忙转身跑去准备。
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出城，直奔凤揽阁在凌霄的据点。
“主上。”
南山看着城墙上站立的凤止，又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那两个人，出声唤道。
衣袖翻飞，城墙上的风吹乱了男子的墨发，却丝毫看不出这人的狼狈或凌乱，有的只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淡然又不失尊贵的气质，像是不落于俗世的神明。
“叫人准备好。”
凤止将手背到身后，向凤九二人离去的方向看去，良久才眯了眯眼睛，沉声道。
“是。”南山一抱拳，转身离去。
一天一夜后，凤揽阁凌霄据点。
仓库被四壁的油灯照亮，显出一种微黄的颜色。
“就是这里。”有人提着灯进来，恭敬地看着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人。
“哪里”有人问到，是跟来的一个红衣人，相貌俊美，语气却不耐甚至称得上是烦躁。
“这。”
领路人丝毫不生气，恭敬地让开路退下了，顺便为他们关上了木门。
而他一走，这也让剩下的人看清楚他身后用巨大黑布罩住的隆起。
那红衣人这时却两步并一步地上前，直接伸手拽开了这层厚重却柔滑的黑布。
随着这人的动作，黑布骤然脱离下物，而被它笼罩的物体也露出真面目来。
寒光凛凛，坚硬而带着浓重的煞气，似有金戈铁马之声，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肃杀般的凝重。
整整齐齐十五套
轻甲
凤九死死盯着面前的轻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开口“要麻烦老前辈了。”
“应该的。”
钟安济说着从凤九后面的人里走出来，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但这老头却两眼有神，走路也还利索。
钟安济拿起一头盔来，掂了掂又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公主殿下也知道当年麟王殿下从老夫这一共取走五十一件这种特制的轻甲，都是老夫我亲手做的，我熟悉这工艺，这材料做出的轻甲有个特点，比平常轻甲轻至少要轻上一半，几乎是刀枪不入，做好后甚是坚硬。”
说着，钟安济举了举手中头盔。
“而这套轻甲完全符合，只是花纹不是那花纹了。”
“什么意思”凤九突然变了脸色，“老先生想说这不是那些丢失的轻甲吗”
“老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钟安济看见凤九苍白的脸色就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
“老先生说就是，”凤九强撑着要笑一下，但就是嘴角僵硬地不能动，只好麻木般的放弃，“我能受得住。”
“唉，”钟安济无奈地摇摇头，还是说了“公主殿下，不瞒你说，这轻甲的材料极其珍稀，打造这五十一套轻甲的材料是翻遍了九州大陆才凑齐的，说是再找出材料来打出十五套轻甲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
“就是得到轻甲的人把轻甲重新回炉炼制了。”
凤九攥着拳头，咬着牙接了下去。
钟安济无奈，只好赞同地点点头。
“怎么可能”
跟着的几个人里又有人出声，眼色通红地吼道“这些轻甲不是在绝命崖一战后都被找出来了吗”
“不是全部，”凤九闭了闭眼睛，嘴唇微颤，强撑着不让声音也颤抖，“只是找出来一部分。”
“什么”
“怎么可能”
跟着来的几人都是当年从那最后一战中受了伤后退下来的血痕骑兵旧部，一听这个全部都急了。
凤九喘了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疼，但还是强撑着说完“那一战下来有二十一套轻甲在战后被找出，现在放在了血痕骑兵的随军驻地里，还有还有三十套不知所踪，连带，连带那些将士的尸体。”
“不可能，大帅身体上的轻甲也没了啊”
“那是因为大哥把轻甲披在了我身上”
凤九失态地吼道，随即又懊悔地抱住了头，声音沙哑而脆弱“而我那时候把大哥的轻甲给弄丢了”
仓库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
许久没有人出声，四周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里。
“殿下，”钟安济见这些人都低头不语，只好自己走到凤九面前，苦口婆心又理智冷静地劝慰“您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自责，您还要去弄清楚这货的源头在哪，这批轻甲是被谁弄走了，到底是谁趁机进入大战后的绝命崖，把那些将士们的尸体给偷走了
“而且那人又把轻甲再造，再次投入中原来，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还都要殿下去调查啊。”
凤九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眶红着，嘴角有一抹血色，但是不见一滴泪水。
钟安济靠的近，忽然就闻见一股子血腥味，一低头就看见凤九的手腕被她自己咬的鲜血淋漓，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
钟安济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恐慌和畏惧，全身发寒。
这位九殿下，太不对劲了
“您老说的对，”凤九点头，像是顿悟一般眼中散出星星点点的光来，“我这就去。”
“哎，殿下，”钟安济拦住凤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还是先止一下血吧，严重了就不好了。”
“止血”
季萧抬起头缓过神来，眼泪也刚刚止住，这才闻见空气里有些浓的血腥味，扫到凤九手腕，季萧大骇，连忙走过去看。
“殿下，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