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个亿
屏蔽器的问题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安防这边就有专业人士, 找漏洞写一套相关的反屏蔽程序, 就能快速地解开这个困局。
当然, 这个反屏蔽程序，只针对安防员们设定的频段, 也就是他们自己放置的电子眼有效, 所以并不担心会被那些不法分子察觉。
很快，安置在整个小区包括顶楼对面天台和楼道里的电子眼探测器就又都恢复了正常, 但这些还不太够。
这次他们的任务，主要还是为了救孩子，但眼下, 没看到孩子，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投鼠忌器, 担心孩子并不在这儿，万一对这帮人直接动了手, 哪怕把两个可疑点都包围了，但孩子却在另外的地方, 那可就糟了。
那边搬过来的两拨人，顶楼的那对夫妻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就跟寻常的夫妻差不多，早晨下楼买菜，一日三餐, 会看看电视, 做做卫生家务, 完全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真要说特别的，大概就是这套房子太大了，五室两厅的房子，从一开始的传销人员的宿舍，变成了两口子日常居住的地方，这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这也就罢了，安防员在对面天台和楼道里装的电子眼，只能看到一面朝向的客厅和厨房几个窗户区域，靠另一边的房间却是看不到的，所以监控能起到的作用其实也不大。
因为这两夫妻日常活动在客厅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卧室和书房里，而这一部分的活动范围，是完全不在监控里面的。
至于地下室来的那帮人，也让李夏等人感觉有些怪异。
这帮人一共有五个，都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穿戴看起来也很潮，一个个都像是街区舞王的架势，这天开来了一辆车停在王大福的这个地下室，结果从车上直接搬卸下来的，居然是一整套的音乐设备。
这情况搞得众人都有些蒙圈。
“这是帮什么人玩摇滚的”秦淮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些小年轻看起来都很正常，但租赁这个房子的，却是那个榆钱痣女人，那女人之前又跟宋毅偷偷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馆碰过面。
所以哪怕是李夏这个非专业的，都不相信这帮摇滚青年跟这次的绑架案没关系，这帮人搞这些乐器，恐怕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套，用来迷惑人的吧。
那个安防队长的眼神也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宋毅好像是玩音乐圈子的，这帮人跟宋毅有没有过交集”
秦淮摇了摇头“不好说，但这帮人肯定跟那个榆钱痣女人认识，不然这地下室的钥匙他们从哪儿得来的”
但奇怪的是，这两拨人里面，还真就不见那个榆钱痣女人，自从被那个宋毅的铁粉无意中公布了微博照片后，那个女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半分踪迹。
李夏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她担心孩子还在那个榆钱痣女人手里，那么眼下他们就不能采取任何动作，否则绝对会打草惊蛇，刺激那藏在暗处的人提前对孩子动手。
“宋毅绑架孩子，绝对是有目的的，他不可能在无所求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地对个孩子出手，更何况这还是他的亲生孩子”
安防队长坚信这一点，孩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但能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距离出事的时间，就要越来越近了。
按照新闻上的文字描述来算，章阳阳被撕票，就是隔天的事儿，具体是什么时间李夏不确定，但就算最晚，也就是明天晚上的事儿。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按照最晚的时间来计算，留给秦淮他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只剩下不到30个小时了。
在这种情况下，谁能不焦虑
而且甚至李夏都不能够确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导致了最后这帮绑匪最终撕票，是什么，为什么最后这帮人会选择残忍地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到棘手和困惑的时候，厉卓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首先一个，宋毅那贱人已经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但跟你想的一样，他果然不打算追究那个打他的人，准备息事宁人，说只要那人赔他点医药费就行，根本没打算立案控告对方。”
“这很不正常”
“我怀疑他还没有放弃逃跑的计划，打算再次出国，所以打算将这件事速战速决，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厉卓很是急切，没想到在找人暴打了宋毅一顿后，这人居然忍了。
但这样一来，要阻拦宋毅出国这事儿，恐怕就很难再实现了，因为这家伙肯定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上了一次当，就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了。
秦淮面色也沉了下来，追问道“另外一个消息呢”
说到这个，厉卓的声音就激动起来，连音调都高了几个分贝
“另外一个，章导那边收到了一个邮件，里面有一个视频和一个绑匪索要巨额赎金的信件，视频里面拍摄的，就是绑匪绑架阳阳的画面，章导看到视频差点高血压都犯了，怕刺激到章晔，这事儿暂时只告诉了我和警方，章晔那边都没敢说。”
一听到这个，秦淮就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形，他面上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一拍桌案问道
“很好，看样子这就是绑匪的目的了，他们想要什么”
一说起这个，厉卓就气得够呛
“这些人早算好了，这里面没有宋毅的手笔，老子绝对不信，这帮人要一个亿，而且算准了章导和章晔为了孩子绝对会忍气吞声割肉，他们要求章导把钱直接打到海外的一个瑞士银行账户上钱到账了他们才肯放人”
瑞士银行有不记名账户的传统，这帮人看样子早就算计好了，由于瑞士银行受法令保护，就连警察都无权调查账户的信息，只要章家把钱打进去，这钱就相当于肉包子打狗，再也别想有追回来的可能了。
秦淮顿了一下，道“一个亿这帮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宋毅就这么点野心”
厉卓在电话那边都要被秦淮说的这话给气死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而且你要搞清楚，这帮人要求的是瑞士银行交易，用的货币是法郎，不是华国币”
这下就算是秦淮也不得不闭嘴沉默了。
按照汇率，一个亿法郎换算下来，就是七个多亿人民币，这帮人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章导这些年在娱乐圈拍戏赚的钱，再加上章晔自己的财产，加起来恐怕也就这么多了吧这宋毅，是准备把这父女俩手里的钱都卷走啊”
厉卓真是气得够呛，果然当初章晔离婚那会儿，就不该放这贱人一马，那么轻易地就办了离婚手续，还真是便宜那贱人了，早知道这人如此心肠歹毒，他就应该帮章晔拖着，怎么着也得从这贱人身上扒下一层皮咬下几块肉来才痛快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眼下他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最重要的，是把章阳阳找到，并尽快将孩子从这帮人的手里救下来。
“章晔状态怎么样”秦淮问道。
厉卓叹了一口气“状态不太好，时间越拖得久，她就越可能崩溃，幸亏是安排人日夜不停地监护着，不然我真觉得她很有可能会想不开寻短见。”
秦淮不知道厉卓说这番话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一旁李夏却是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份错印的养生周刊里面，那张章晔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的照片。
脑死亡，这是一个死亡紧箍咒，将李夏的心紧紧攥着，呼吸都分外艰难。
“好好看着章晔，另外，我们这边也有了一点进展，但现在还不能跟你透露太多，如果可能的话，你想办法从章导那儿把那份匪徒发送过来的索要赎金的邮件复制一份传送到我这边来，尤其是那个视频，我们可能需要拿来进行分析”
听说匪徒发了绑票视频，安防队长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就眼疾手快地纸上写了要求，递给秦淮看。
秦淮赶紧根据指示和厉卓那边索要邮件和视频。
厉卓如今其实对秦淮和李夏也不是太相信，总觉得他这么盲目信任一个玄而又玄的微博预测师，听起来就很可笑。
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应该这样儿戏的。
但眼下，帝都警方那边多日追查一点有用的进展都没有看，他也只能选择死马当活马医，给秦淮他们也多一点时间和信心。
两拨人马都在查，现在就看谁手段更强一点了，只要能找到人，用再离奇诡异的方法厉卓都愿意去尝试。
视频和邮件很快就转发过来了，这邮件发件人是一堆乱码，很显然是事先经过处理了的，想要追踪基本上没可能。
“这群人里面有一个高手，之前那个咖啡店监控录像，还有那个屏蔽器，都应该是这个人的手笔”
看过这个邮件，那个安防队长立刻就分析道。
秦淮点了点头，几个人又将那个绑匪视频点开。
视频里面，能看到一个被反手捆绑并且用胶带封住了嘴巴的孩子，孩子的衣裳和头发已经很脏乱了，身上也好几处青紫，看样子不是受过毒打，就是在被绑架运输的过程中不小心磕碰到了，而且小家伙眼神看起来有些恍惚，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应该是被喂了药，怕他乱叫，掺杂了迷药和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喂下去人就萎了，没精神而且脑子都不清醒，也能预防他知道路线后逃跑。”
安防队长赶紧解释道。
看到孩子的这个状态，李夏立刻就忍不住要泪崩了。
这才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啊，这帮人如何下得去手
就是那安防队的成员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个个眼神沉了下来，暗暗咬牙若是抓住这帮绑匪一定要先将这帮人暴打一顿给个教训再说。
绑匪发来的这个视频里，并不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因为房间里很暗，章阳阳的四周都没什么可以用来确认具体方位的东西，整个画面里看不到窗户，只有白花花的墙壁，完全找不到任何特征，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这段视频到底是绑匪在什么地方拍的。
“孩子现在应该还活着吧这帮绑匪太狡猾了，该不会已经对孩子动手了吧”
这才是李夏所担心的，她只看过养生周报错印新闻里提到，章阳阳最后被撕票后尸体是在这个安置小区里的某个地方被发现的，但更多的细节就完全不清楚了，所以她这会儿隐隐还有些担心，怕她忽略了什么，怕章阳阳这会儿其实已经遇害了。
听到李夏这话，那安防队长也不自觉地皱紧了眉，不太确定地道
“没拿到钱，绑匪应该暂时还不会撕票，但这里面牵扯到宋毅，亲生父亲都能对孩子动手，谁也无法肯定这人是不是已经只剩下兽性，所以你的这个猜测，我也无法肯定地回答你，孩子现在是否还活着，恐怕只有绑匪才清楚。”
李夏的脸色顿时就一片煞白，感觉自己那一瞬间好像坠入了冰窟窿里。
“别自己吓自己了，你没听队长说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吉人自有天相，孩子肯定还活着呢”
秦淮看李夏神色不对，怕这姑娘钻牛角尖把自己给吓坏了，赶紧开口劝道。
想了想，他冲着李夏提议道
“干脆去外面走走，顺便上那个便利店买点吃的，你之前不是说那个便利店老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吗我们不明着查，一会儿找老板搭讪，胡乱唠嗑上几句，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东西出来。”
其实就他们俩这业余里面的业余，哪里可能套得出什么话，别被人看出问题来就算好的了，秦淮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李夏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一直把自己沉浸在这个孩子是死是活的旋涡里。
两人穿得都很普通，像是这附近的住户在附近散步不经意间走过便利店，顺便往里面走买点零食的样子，两个小年轻，确实是没怎么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李夏开始认真地挑起了零食，秦淮还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跟那个便利店老板开聊呢，那店老板目光落在秦淮的脸上，却是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犹豫了好几秒，那老板才开口问道
“小伙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有点像个明星”
秦淮一愣，那老板就又继续道
“就那个，前阵子闹得很火的，好像是什么在老北京街头裸奔的那个，叫什么亲王来着，你跟那人长得还挺像的”
李夏在小卖部另一边选零嘴呢，听到店老板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原本沉郁的心情都瞬间忘到了脑后，扶着架子笑得几乎是前仰后合。
秦淮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对自己当初举着裸照在三里屯狂奔的急智，秦淮一直是感到十分得意甚至是沾沾自喜的。
但眼下被一个这样的陌生人当面点了出来，不知道为啥，他竟然有一种难言的羞耻感，恨不得立马地遁，而不是站在这儿被公开处刑。
好在他在娱乐圈也算是混了这么多年的，这点反应力他还是有的，哪怕被人道破了身份，他也还能装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您说的是秦淮吧哈哈哈，我这是大众脸，不知道被多少人说过了，还有人说我要是去学表演，没准也能当大明星呢。”
那老板看秦淮那神色不似作假，况且他们这就是个小城，这儿又地处偏僻，用脚指头想，这样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也不可能会出现在他这么个近郊小卖部，那太扯了。
所以老板也没真就把秦淮当成那个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裸奔当事人，于是也就摇了摇头，然后就笑呵呵地跟秦淮唠上了。
然而就是在两人聊得热络的时候，忽然店里又有人进来了。
是那个租住在顶层的夫妻里面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走进了小卖部，就径直朝着柴米油盐区域走去，在小卖部的架子上挑选起了酱油调料。
李夏在那女人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顿时脸上表情都收敛了，心下更是一紧，抓着零食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那女人挑了东西就前往柜台结账，还像是不经意地朝着秦淮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但秦淮早就已经在那个女人挑调料的时候就走到了小卖部的一角，那女人只看到秦淮的背影，并未看出什么异常，也就不以为意，给了钱就转身走了。
秦淮和李夏也不敢继续再在小卖部逗留，挑了一些吃的东西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柜台，忽然注意到了店家柜台里的一个玻璃架子，架子上有一个扯开的塑料盒子，盒子里插着几十个打火机。
那打火机的样子，在李夏的眼前一晃，她脑中猛地就闪过了什么，立刻就顿住了，抬起头来就冲着店家道
“老板，打火机，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