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单纯的丫头
“对了，告诉军部，明日我会亲自去军部。”
“可是钧座，您不是本来打算不去的吗？这一去，恐怕得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这般仓促，是不是……”
“难道时间仓促，你就无法完成你的任务了吗？”沈问之倨傲的眼眸，透着森冷的寒意。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下去吧。”
“是。”
脚步缓缓挪开，现出地上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雪茄碎末。居高望去，沈问之从二楼向下望去，此刻雨势渐敛，一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
东厢院。
“夫人，您回来了。”林婉兮刚踏进东厢院的院门，迎面来接的是新派来的丫鬟，翠琴。
翠琴接过林婉兮身上的外衣，张望了下，一脸好奇，“夫人，翠月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和您一起回来？”
“哦。”林婉兮双手握着温度正合宜的相白瓷碗，“我给她放假了，这些日子，她不必来伺候我。”
“放假？”听见放假，翠琴的眼里顿时点燃光芒。像她们这种签了一辈子卖身契给都统府的丫鬟，一年春夏秋冬都在伺候主子，哪有什么放假的机会。
林婉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翠琴这这副可爱的样子。只稍一眼，她就知道了翠琴心里边的那点小九九，“你放心，跟着我，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不犯什么大错。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也会放你假的。”
“真的吗？夫人。”翠琴一双翠目瞪得老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好好做事。”林婉兮轻轻一笑，将茶盏放到桌子上。
“嗯，奴婢一定好好看，不让夫人您失望。”被林婉兮这么一允诺，翠琴顿时就有了干活的动力。
“好了好了，我也饿了。”林婉兮摸了摸自己有些空瘪的肚子，在外头逛了大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你去叫厨房给我在做些吃的去吧。”
“是。”
翠琴嬉笑着走出去，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好像是带着风一般。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看着翠琴这副样子，林婉兮忍不住想到了从前的翠凤。
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想想，林婉兮也有些时间没有见她了，自从她代替自己睡在了沈问之的旁边时候。
再想想，翠凤现在是凤姨娘了，深受沈问之的宠爱，应该用不着她林婉兮操这份心吧。
嘲讽轻笑，林婉兮歪歪地倒进了温软的沙发上。
寒冬腊月，皮质的沙发上披上了暖意融融的羊绒皮袄，坐在上面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晚膳用过之后，翠琴替林婉兮洗漱更衣完毕之后，端着水盆子缓缓退出，顺带着关上了门。
龙涎香飘的卧房之内，满室都是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
入睡的氛围很好，可是林婉兮却没有丝毫的睡衣。
她披着一件灰色针织隽秀披肩，站在窗台边。打开窗户的一角，透过缝隙望着头顶上黑暗天空中的皎洁明月，“明月沉沉照我家，我家又归何处？”
不知为何，林婉兮能够感觉到自己这几日来明显地黯然神伤了许多。
难道……真得是因为心里头在思念着一个人吗？
他不在身边，就好像身边的任何事都让林婉兮意兴阑珊、兴致缺缺。
“呜呜呜……”沉寂中，从不知名的角落还想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这么晚，会是谁在她的院子里哭泣？
一时好奇，林婉兮走到门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张望了一阵，只听见声音，却并未看见有人的样子。
“翠琴？”她试探性地在空气中喊了声翠琴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不是翠琴，翠月又不在，在这个院子里难道还有别的人？
这么一想，林婉兮的心头不不由地泛着一阵紧。她虽不信这世上有鬼，可是没来由的矗然惊悚还是让她寒毛直竖。
循声望去，林婉兮在辨清了一个方向之后，大着胆子缓步走去。
或许是和人的哭声极为相近的猫的叫声也说不定？
林婉兮尽管害怕，也还是得一探究竟了，才能心安入睡了。
“呜呜呜……”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让林婉兮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猫的叫声，这就是女人的哭声。
“翠月，你怎么在这里？”擎天老槐树下，坐着一个人，是满眼泪痕的翠月。
“夫人！”翠月仰着脑袋，一双无助泪目在看见林婉兮的刹那，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
“怎么回事？”林婉兮满是心疼，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心疼。林婉兮蹲在翠月的面前，平视着翠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月不是回家探望老母亲了吗？却在深夜躲在东厢院的槐树下偷偷抹眼泪？
“奴婢，奴婢的母亲，母亲她，她没了！”带着哭腔，翠月再次泣不成声，脑袋被泪水的重量的带着深深地垂了下去。
“没了？”林婉兮呼着一口粗气，扶着翠月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腿上，“没事，没事的，嗯……”咽下一口气，林婉兮想安慰翠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受伤的翠月。
“没事，没事的。”纤细的手一一遍遍地抚着翠月因情绪波动而颤抖的后背，静静平复，单纯宽慰，这是林婉兮唯一能做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不让我看母亲最后一面，难道就因为，因为我被卖到都统府，就不是家里的人吗？”
“母亲，她也是我的母亲啊！可是她去了，我都没能见到她一面。”
翠月越说情绪更加地激动，她猛然抬起头，望着林婉兮，“夫人，你说，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明明就隔着一扇门，他们就是不让我进去。”
“好了，好了。”林婉兮颤着手捧住翠月的脸庞，“事情都过去了，你母亲在天有灵，她不希望你自责，你明白吗？”
“可是……”翠月苦着一张脸，这样子，让林婉兮好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失去母亲的绝望痛苦。
“没有可是！”林婉兮果决的一句话阻断了翠月所有的愧疚，“这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心疼孩子的，她绝不愿意看见你这般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