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态度是大问题
晚八点四十八分，娃娃清理掉代号为“人鱼”的海上国污染特质，解散场域。
晚八点五十分，一群穿的像罐头一样的支援小队人员出动，对实验基地进行检测。
晚九点零五分，支援小队汇报，确定海上国“人鱼的诅咒”污染已清除。
……
娃娃被指挥室里冲出来的人围住了。
娃娃被立刻接进了提前准备好的专业检测室，进行精神力量检测与数据记录。
无数人冲了出来，围在了检测室外，兴奋着，大叫着。
四架直升机骨鼓鼓从天上飞了过来，四位辅助能力者也立刻被接去检测。
大量的支援小队工作人员开始进入海上国的隔离区域，给他们发放食物，对伤重与状态极差的人进行紧急救治，同时安抚着那无数个因为状态恢复，而开始表现的惊慌的人……
整片实验基地，开始被一种兴奋的情绪所笼罩，每个人都面露喜色，来回的奔忙。
明明他们也都已经因为这场实验，而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但在这时，却仿佛一下子又迸发出了新的勇气，靴子在甲板上“夺夺”踏过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旁边海浪的翻滚声。
……
……
陆辛静静的看着这片甲板上的兴奋与热闹，坐在了旁边的甲板上,静静的掏出了烟。。
天国计划第一阶段的实验完成,他们是真的很开心吧？
按理说，现在并不是说天国计划真的完成了，只是完成了初步的实验而已。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明白,这一次实验的意义远不在此。
完成了这场实验,就代表着天国计划的理论没有出现纰漏。
能够治好海上国的人这些人，便代表着用同样的方法,娃娃可以帮助青港抵抗类似于“人鱼的诅咒”这种足以将一个国度的根基毁掉的可怕污染,更何况其他的一些小问题？
最有意义的一步已经走了出去，剩下的只是一步步完善而已。
陆辛看出了他们都很开心。
自己也替他们开心。
真的。
虽然说,在这样热闹的人群里，他总是觉得有些融不进去。
对方越热闹,自己越显得是个异类。
原因呢……
陆辛细细的想着,得到了答案：可能自己只是一个保安而已吧……
这就说得通了，保安不都是在庆功宴的时候感觉自己融入不进去的嘛……
再说,家人们现在都已经回去了,这一次的实验成功,似乎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妹妹是怏怏不乐，像是想要某个玩具，但是却没有得逞的小孩子,父亲则是隐隐有些窃喜的感觉,惟有妈妈最奇怪,她在离开的时候,看起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似乎有了些忧色……
明明之前她也很期待这次实验来着，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某些事情的发展，不顺她的心吗？
“给我一根。”
正在陆辛想着这些问题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陆辛微微侧首，就看到白教授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身上的厚重防护服已经脱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时间去换一身衣服，因此身上的白西装，显得有些皱巴巴的，平时梳的整齐透亮的头发,这时候也有几撮突兀的支棱了起来。
额头上还能看到刚才实验时渗出的汗渍,同样没来得及擦去。
他蹲在了陆辛身边，指了指陆辛的烟盒。
陆辛眼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但还是抽出了一根递给他，顺手帮他点燃了。
白教授抽了一口，顿时呛的咳嗽了起来。
陆辛顿时又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白教授将烟蒂掐灭，扔进了海里，有些尴尬的向陆辛解释道：“我已经戒了很多年了，现在是个特殊的时刻，忽然特别想来一根，不过这一抽，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不了了……”
陆辛还是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白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事，就是咳了几声而已……”
陆辛缓慢的摇了摇头，道：“真浪费……”
“……”
白教授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辛不再理他，有些鄙视的撇了撇嘴。
转过了头，继续面朝黑暗的大海，继续抽着烟。
倒是把准备了一肚子知心话过来想与自己聊聊的白教授给晾在了一边。
白教授也尴尬啊……
刚才自己把引出话题，怎么把话题聊的感人肺腑，热血沸腾，最后怎么升华都想好了。
但一开头，却直接给打断了情绪。
又蕴酿了一会，他脸上挤出了笑容，道：“这一次的实验……”
陆辛道：“而且往海里丢烟头是不好的……”
“……”
白教授情绪又一次被打断了。
陆辛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会污染大海的。”
白教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意识的笑道：“只是一个烟头而已。”
“那也不行啊。”
陆辛认真的道：“如果用我们老院长的说话方式来说的话，那就是，一个烟头是小事。”
“但丢一个烟头，就是态度的问题。”
“态度是大事。”
“……”
白教授的情绪一直无法接起来，只好继续顺着陆辛聊：“你觉得大海会介意？”
“大海当然不会介意了，只是一个烟头而已。”
陆辛的脸色让人看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在出神，道：“但是一个烟头也是污染，一个人向它扔烟头，他不会介意，两个人应该也不会，一百个人的话……或许也不会……”
“但我想，当向他丢烟头的人越来越多，超过了一定极限，他就会开始生气了吧？”
“那样，后果一定很严重。”
“……”
白教授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才道：“这是哪里学来的道理？”
陆辛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坦然，道：“红月前的小学教材。”
“自然地理第一课，人要爱护环境。”
一边说，一边有些质疑的看着白教授：“你这么有学问，难道没有学过？”
“……”
白教授最终汗颜的走了。
他一开始准备的话，竟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
但是他一直到离开，都不知道，单兵是在隐晦的向自己表达什么呢……
还是单纯的在与自己讨论烟头会污染大海的问题？
正常来说，这样重要的时候，这样重要的一个人，每一句话都值得去深思。
所以这一定是在向自己传达什么。
可白教授越往细了想，想着陆辛说话时的平静与坦然，又与他平时的表现结合起来……
潜意识里，他又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可能他真的就是在跟自己讨论小学课本的问题？
想的头疼的他，来到了自己助手的面前，轻轻敲着脑门道：
“去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对单兵的一切主动研究与观察，全部停止。”
说完之后，他本来想走开，但忍不住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道：“另外，通知支援小队，在拆分实验基地，救治那些海上国的人时，也要注意收回各个分类的海洋垃圾……”
“毕竟要保护大海环境的。”
“……”
“……”
而陆辛在白教授离开之后，便又默默的享受着他的独处时光。
他知道白教授这时候来找自己，一定是想与自己说些什么，这个老头毕竟是个很聪明的人，属于就算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每一个大脑皮层的褶皱都研究明白，都不一定能够知道他为什么聪明的类型，那么，在刚才的实验里，他或许也已经看出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但现在陆辛不想与他聊这些。
所以陆辛就故意找了个由头跟他说了几句闲篇的话。
事实证明老头好像确实被自己那几句故意不讲清楚重点的话给唬住了。
不就是话术嘛……
自己也懂……
目光再次投向了周围，只见周围都热闹了起来，各种不同的人，有的在庆祝，有的已经加急加班的处理起了下一阶段的工作，有条不紊，似乎与刚才的混乱压抑截然不同……
这么短的时间里，这片海就再度变了模样。
好像回到了真实的人间。
但是……
慢慢抽着烟的陆辛，看着周围。
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似乎从这个地方开始，有某种东西，被永远的改变了。
周围漆黑的海水，广阔无边，似乎藏起了另外一个世界，陆辛望着黑色的海水出神的时候，就仿佛目光穿透了漆黑的海面，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世界，那里正有无数的怪物，争相呼嚎着，游荡着，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飞快的传播出去……
海面的这一侧，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他们的成功……
而海面的另一侧，那些怪物，似乎……
……更兴奋，甚至是狂热！
……
陆辛深呼了口气，眼神聚集，原来刚才看到得都是幻觉。
海面之中，只有一轮红月的倒影，隐隐将整片大海都染成了暗红色的颜色。
陆辛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的样子蛮无聊的。
于是他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将烟头轻轻丢进了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