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浪

  2019年，4月。

  燕京，南郊。

  随着大门敞开，彭向明一行人乘坐的车队，缓缓开了进去。

  这里是新纪元科技设在这里的实验与数据中心，在这里，他们有一片超大面积的试验场，但是，在三月末，这里平白被划走了一个角，忽然就有大批的建筑工人进来，在这里用简易材料迅速地搭建起了一个硕大的棚子。

  然后，就有另外一批工人进来了。

  每天，这里的电焊的弧光，都分外的明亮。

  他们在制造一个超大超大的“圆桶”。

  以每天6万的价格，新纪元科技“被迫”将这一片地方，租借给一个叫做《盗梦空间》的剧组，供他们来制作拍摄所需的布景。

  试车员们在剩下的场地上试车的时候，偶尔会好奇地张望过来，却无论如何都搞不懂，他们要那么多的人，来焊制这样一个大圆桶有什么用。

  这圆桶远远看去，直径约莫三米半到四米左右的样子，长达三四十米。

  钢筋铁骨。

  而且，在焊造它的同时，还有别的工程师进来，开始围绕着这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大圆桶，在商讨着什么，他们弄来了超级多的巨型机械臂，看样子居然是想要把这些机械臂都安装到这个大圆桶上。

  匪夷所思。

  安敏之和高晶晶前后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面前这个硕大的棚子，以及棚子里至少有几十名工人围绕着一个尚未成型的大铁桶匆忙地工作，旁边的地方还放着很多等待被安装的巨型构件，心里的第一感觉，跟那些新纪元科技的试车员、工作人员的感觉差不多——匪夷所思。

  但彭向明却是一副特别振奋的样子，大步就往里走。

  带队在这边干活的工作人员赶紧过来，特意聘请的两位总工程师见状也都迎上来，彭向明跟他们都很熟，之前制定建造计划的时候，是频频见面的，安敏之和高晶晶倒是第一次陪他来，但他也懒得介绍了。

  反倒是刘克勇会做人，主动帮安敏之和高晶晶介绍这几位。

  两位总工程师，一个是专业搞机械科学的，另外一位则是研究力学的。

  彭向明到处走，到处看，跟这帮人聊得很热络。

  大铁桶的制造并不复杂，几十名工人忙碌个十几天，足够完成了，后期的内部装修，把它的内部，完全装修成一家高档酒店的走廊，也不费力，这项工程的困难之处就在于，必须要让它能够实现360度的自由翻转。

  这么大一个东西，既要随时实现翻转，还要保持内部的相对稳定，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电影电视剧道具工作人员的工作能力和工作范畴了，只好请相关的专家出马，让最专业的人来帮助设计和完成。

  整个工程要想全部完工，加上后期的设备调试，大概需要五十天到两个月。

  别的全都不提，光是场地租赁费，从制作到拍摄，就要花去大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算上制造它的人工成本、材料成本、设备成本，排除掉拍摄期间的一切人力、设备、片酬、饮食等成本全部不算，仅仅只是这个“道具”的使用，保守估计，就要花去2000万到2400万。

  而且一旦拍完，它一时半会儿的，基本上不具备重复使用的可能性。

  基本上用完了就成废铁了。

  这就是电影制作的高成本之处了。

  没错，这个大家都不理解是用来干嘛的大铁桶，就是彭向明为《盗梦空间》中特别精彩的那一段酒店走廊打斗戏，而预备的。

  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进展很顺利。

  视察了一圈，尤其是跟两位工程师交流了一阵子，彭向明很满意的样子，叉着腰站在那边，看工人们来回忙碌，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好一阵子，他才走回来，见安敏之和高晶晶都带着点迷惑的样子，仰视这个巨大且丑陋的迷之物件，就笑着一手搂一个，“说了不让你们来，都非得来，看见了，觉得有意思吗？”

  俩人都笑。

  实话说就是……没啥意思。

  她们似乎都对这种充满机械感和力量感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

  唯独对它的使用方法的那一点“脑洞”，可能是唯一打动她们的东西了，然而即便是这个，来到现场一看，也顿时消失殆尽。

  安敏之作为《盗梦空间》的钦定制片人，之前还没来过，只负责批钱、签文件，今天是个机会，跟着过来看看，还算正常，高晶晶就纯粹是闲的。

  她之前的半年，连着拍了十集电视剧《朝五晚九》和电影《唐人街探案》，可以说，复出的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但两部戏拍完，暂时还没播也没上映，她这个时候就算是到外面去跑资源，也拿不到什么太好的，还要低声下气、自降身价，于是她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休息，只等两部戏上了再说。

  那闲着干嘛？陪自己男人呗！

  上周她跟戴小菲的配合战，让彭向明嗨得不行，一连跟她俩厮混了三天，白天跑过去公司录音，晚上就哪儿也不去了，三个人咻咻咻羞羞羞。

  这周戴小菲有事情了，接了一部新戏，要关门琢磨剧本，没办法陪他俩疯玩了，但彭向明依然馋她，到别的女人那里转了一圈，就又赶紧叫她。

  二十九岁的小姐姐，一旦放开了之后，好玩的不行。

  早上起来，彭向明说今天要跑过来看看这边的布景，高晶晶闲着无聊，就要跟着过来玩。反正现在的彭向明，对于自己身边同时带着两位女朋友，已经不会感觉到什么压力了，甚至女朋友们也早都适应了，那当然就随她。

  视察完了，彭向明很满意，上车回去。

  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算算时间，等赶回市区，大概率要十二点前后了，彭向明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录音，连着录了那么多天之后，这两天他要歇歇嗓子，所以干脆车队就直接返回他在三环附近的家。

  柳米搬进了西边的三层别墅，齐元则搬进了四合院。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高晶晶有些踟蹰。

  彭向明斥重金在这边买下了挨着的两个大院子的事情，不要说内部了，整个燕京的影视圈、娱乐圈的中上层，是都知道的，而柳米和齐元前后脚搬过来，一人占了一套院子的事情，对于高晶晶这种“在群”的人来说，也不是秘密。

  微信上随口聊几句还行，当面打交道，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那种感觉，有点像被男主人养在外面的“外室”，要回来拜见太太似的。

  安敏之倒是比她从容的多。

  她的新宅子已经按照她的意愿，简单收拾过，她前几天也搬进来了，离这边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她虽然也是“外室”，但宅子是写在她名下的，哪怕是过来见两位还没进门的“正室”太太，心理上也完全不怵。

  当然，比这个更关键的，是另外两条。

  一是她给彭向明生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二是她手里实打实地执掌着马里亚纳影视公司。

  虽然公司那边真正核心的大事小情，肯定都是彭向明直接拍板，但老总就是老总，就连柳米也不敢不给她面子。

  更妙的是，齐元是靠着她执导的《来自星星的你》红起来的，加上之前齐元还没红那时候，还被彭向明塞进过她之前的那部戏，说齐元是她的半个学生，都是没问题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是一直都很融洽。

  结果宋红也在。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红一如过去的每一次见面一样，板板正正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特别标准的笑容，规矩，却又让人根本不可能无视。

  大家都算“复出”，但她的复出已经可以宣告彻底成功了。

  一部《射雕英雄传》，她演了梅超风，一部《大侠霍元甲》，她演了女主角赵倩男。前者冷艳鬼魅，后者柔情却又刚健，使她一跃成为当下国内女演员里少有的极为成功的“打女”——而且是最漂亮的打女！

  以至于使观众们彻底忘记了她之前那个娇媚的貂蝉形象。

  现在的她，远比之前要更加的成功。

  红的发紫那种。

  跟她相比，高晶晶虽然资历更老，之前的观众缘也肯定要比她好，但她的复出之路，才只迈出了前两步而已，还前途未卜。

  但成功的那一个，却规矩得像一个小学生。

  她嫣然的一笑，“我最近接到的本子，自己拿不定主意，过来找小米帮我看看！她比我厉害，让她帮我拿主意。”

  彭向明笑了笑，心想：“柳米能拿什么主意！”

  她自己之前都蹉跎着，自己也好，找自己借力也好，也钻营了不少“大制作”，结果也没见多红。要不是看见《无间道》大卖，《来自星星的你》又大红大紫，她都未必会选择回头相信自己，现在指不定还继续蹉跎着呢。

  不过……无所谓啦！

  女朋友们之间的互动，彭向明一向不拦着。

  丝毫都不避讳任何人的抱抱她，拍拍屁股，跟柳米闲聊几句，他吩咐说：“跟厨房说一声，今儿吃饭的人多，加几个菜。”

  宋红主动接过他的外套，转头去挂，还冲安敏之和高晶晶都露了个笑脸。

  “刚才看见你们出来，就已经说了，等着吃饭吧！本来就预备的不少。”

  说话间，柳米招呼安敏之和高晶晶，“安总，晶晶姐，坐！”

  十二点前后，齐元过来了，看见屋里忽然多了三个女人，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习以为常，热情地打招呼，抽个空儿，白了彭向明一眼。

  僵硬中带着些干涩，干涩中却又多多少少地有那么一点各自的自如，总之就是，这顿午饭吃得还算勉强“愉快”。

  当然，对于女朋友们之间的“融洽”，彭向明本身也不抱过高期待就是了。

  大家凑到一起，哪怕不是很熟，甚至有点小矛盾，至少能当面别爆发，和和气气的坐下吃顿饭就可以了。

  如果还能像今天这样，随便谁提起一个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家都参与进来，多多少少的聊几句，就更好了。

  但是……对于女朋友们来说，肯定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一点彭向明也很理解。

  所以，午饭吃过，安敏之和高晶晶就先后提出要走，彭向明也没拦着，安排车子分别送她们去公司和回家。

  结果还没等她们出门，高晶晶的手机响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接手机，车门都拉开了，站在原地听完，又关了门，走回来，“我经纪人跟我说，姜浩那边联系我的经纪公司，他想找我演部戏？”

  彭向明愣了愣，失笑，“这是好事儿啊！意外之喜了！”

  姜浩的片子，在质量上还是很有保证的。

  只是没想到，他怎么会忽然想起高晶晶来。

  虽然在马里亚纳这边，过去的大半年，高晶晶早就开始复出了，都拍了两部戏了，但因为都还没上，在外界而言，她其实是已经从公众的视线里消失了快两年了——在娱乐圈这个更新换代奇快的地方，消失两年，基本上影响力就接近归零了。

  高晶晶也是很高兴的样子，笑意都遮掩不住，“是啊！好惊喜！”

  彭向明当即掏出手机，一边找号码，一边招呼她，“回屋里。我帮你问问。”高晶晶听话地这就跟上，安敏之却打了个招呼，表示公司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上了车子，很快走了。

  电话很快接通，是姜浩那标志性的低音炮。

  “喂，向明。”

  “你找高晶晶演戏？什么戏？”

  “呦！你这问的……哦，明白了，她也被你收编了？爷们你这腰子行啊！”

  “哈哈哈，别扯淡，什么戏？”

  “就是咱说好的那部戏呀，你都答应我了要来客串的。”

  “哦哦！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打算让她演个什么角色？”

  “1938年，讲老上海的我方地下党，国军地下党，汉奸，日军，洋人，之间相互斗争的故事，原来的小说叫《永不消逝的电波》，是个短篇，几万字，我六年前就把它的改编权买下来了，但原来的故事，太单调，人物也不够饱满，我去年花了一年，把剧本琢磨出来了，这不，准备开弄了！”

  “哦哦，一听就知道，是你喜欢玩的。年代感有了，复杂度有了。”

  “哈哈哈哈！”

  姜浩哈哈大笑，然后才说：“我需要一个既有现代女性的精致感，洋气，又带着点儿那个年代特有的那种纯真的味道的女演员，演故事里的一个交际花，国军的地下人员。我这思来想去，想不到合适的！刚才忽然有人提议，高晶晶是不是合适？我一想，嗳，没跑儿了，就她了！结果我这前脚让人给她的经纪公司打电话，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你就知道了！”

  彭向明笑笑，想了想，说：“成！角色挺好！但你做好思想准备，她可不是什么演技特别好的演员，你要找她拍戏，就得做好……”

  话还说着，身边的高晶晶已经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下。

  这人真是！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那是姜浩啊！

  国内数得上的大导演了！

  人家那片子，要卖座的，要拿奖的，都有。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彭向明有了《无间道》和《功夫》在手，不但总票房已经碾压他，口碑也是毫不逊色，但考虑到人家的资历、知名度，也都在那里摆着，他依然是足以跟彭向明并驾齐驱的顶级大导演。

  他的片子要找演员，圈子里能抢破头！

  好不容易人家主动想起来要找我去演个角色，听上去好像还是个很有戏的重要角色，你居然还主动爆我的短！

  然而电话那头，姜浩却说：“没关系，只要人物的感觉对了，演技什么的，那算个屁！稍微教教就会了！”

  一如既往的姜氏聊天风格。

  天底下就没什么他瞧得起的事情。

  “那行！那你打发人去跟她的经纪人聊呗，她这里肯定没问题！”

  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被定下来，姜浩还一再叮嘱，等他的剧组开拍了，让彭向明一定要抽出几天的时间来，去给他客串个角色。

  彭向明一口应下。

  等挂断了电话，彭向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巧了，宋红的手机居然响起来，她赶紧走到一边接起来，说完了之后回来，见高晶晶再次要走，她笑着说：“我经纪人打来的，她说……姜导那边也给咱们公司打电话了，想让我也去演个角色。”

  这话说完，大家都愣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彭向明的手机又响了。

  居然是姜浩。

  他把电话接起来，姜浩说：“刚才忘了说了，齐元的档期还有吧？给我留着？”

  彭向明愣了一下。

  卧槽，老姜这是要把我的女朋友们一网打尽吗？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不是老姜要把她们一网打尽，而是最近两年，在大银幕也好，小荧屏也好，自己的女朋友们，正在陆续绽放各自的魅力，并成为国内影视圈女演员中最红的一波！

  选这个，或选那个，有很大变数，依故事要求，和姜浩心中的所谓“人物感觉”而定，但几个里头会被选中一两个，乃至两三个，却是很大概率的事情！

  她们，都已经红了！

  ***

  再求几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