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魂飞魄散
密室里，寒气刺骨
血腥味逐渐浓郁，几乎快要化不开。
沈墨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望着顾清明。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清明缓缓转过身，望着沈墨，沙哑着嗓子，问道。
“嗯。”
沈墨应了一声。
“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的救我?”
顾清明微微红着眼圈，望着沈墨。
顾清明从未想过，沈墨奋不顾身要救的人是他。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心里刺疼刺疼的，说不清楚的难受，特别是看着自己的尸体的就这样躺在那个冷冰冰的冰棺里，他心口更加疼了。
“因为我曾经亏欠过你，这是偿还。”
沈墨慢慢的握紧了垂落于腰畔的拳头，强忍着喉间升起的腥甜，故作平静的道。
“所以……”
顾清明觉得有些可笑，他死死的盯着沈墨，眼眶欲裂，忍不住质问道，“你把我带回来……对我这么好……也仅仅是因为……你曾经亏欠过我?”
沈墨没有回答，顾清明知道，这是默认。
顾清明呼吸都是颤着的。
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沈墨这段时间对他的好，只不过是亏欠，他竟然还以为，沈墨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难怪沈墨会同意跟他结拜，原来，从头到尾，不过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
喜欢向来都不是一厢情愿就行了。
顾清明分明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可他还是觉得难受到不行。
因为他不敢去想，沈墨豁出命去救他、对他那么好，只不过是为了什么狗屁偿还。
他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更不知道沈墨曾经亏欠过他什么，可他知道，他不需要这样的偿还。
沈墨努力绷着理智，不让自己失控，红血丝慢慢的爬上眼球，他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我欠下的，我一定会还你，很快，你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必见面。”
“回来?”
顾清明冷笑，忍不住怒吼道，“踩着你的命换我继续苟活于世吗?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沈墨呼吸不过来，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他缓缓闭上眼去，道，“就算死，那也是我的事，或许，对你而言，这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才是……”
“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那个你亏欠的人，我是顾清明啊！”
顾清明脑子里已是一团混乱，他讨厌沈墨总是提着过去，过去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的锁着顾清明。
有那么一瞬间，顾清明真的不想知道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继续跟沈墨在一块。
因为他知道，那个他不为所知的过去肯定满是痛苦，若不然，他为什么要选择忘记?
沈墨缓缓睁开眼，继续用那平静的眼神望着顾清明。
他似乎已经梳理好情绪，眼里已经没有半点波澜。
“对我而言，站在我面前的，终究都是同一个人。”
顾清明突然觉得心不疼了，他可以很平静的与沈墨对视着，然后很理智的道，“我不知道以前的我会如何想，可现在的站在你面前的，是顾清明，那个被你从鬼窟带回来的顾清明，那个喜欢着你的顾清明。”
沈墨几乎快要忍不下去，他想冲上去拥抱顾清明，可他不能这样做。
他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任由肩上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染红了纱布。
顾清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冰棺，一字一句，平和的道，“而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亏欠过我什么，我都不需要你用命来换我苟活，因为，我舍不得。”
沈墨一怔，忽然明白过来什么，睁大了眼睛，猛的抬起头望去。
顾清明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那盏聚魂灯，那一盏他小心翼翼护了百年的灯。
聚魂灯上的灯火恹恹欲灭，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
沈墨停止了呼吸。
“把灯放下！灯灭了，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沈墨踉跄着上前了几步，红着眼，死死的盯着顾清明，咬着牙说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可灯还在的话，你就活不下去了。”
顾清明背对着沈墨，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道，“我想你活下去。”
沈墨心痛到说不出话来，“顾清明……”
“听我说……”
顾清明拿着那盏聚魂灯，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沈墨，慢慢自眼角溢出的眼泪慢慢的模糊了顾清明眼睛，他觉得瞎掉的右眼一阵生疼。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想，我是不愿意回来的，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我没有半点想活的欲望，可能我打心底的觉得死才是真正的解脱，所以，你放过我。”
顾清明说着说着，眼泪自眼角滑落，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他依旧扯着嘴角冲沈墨笑着。
眼前这个身影，与当年那个挥剑自刎的身影逐渐重合。
沈墨拼命的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朝顾清明走了过去，低声下气的哀求着，“你不能这样……”
他竟然说让他放过他……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此众叛亲离，跌落魔道，做尽一切恶事，也不过为了救回他啊……
可他……现在却让他放过他……
他又怎么受的了这个人再度死在他眼前?
顾清明难过的望着沈墨，沈墨在朝他走来，他缓缓的举起了手上的聚魂灯。
沈墨终究走不下去了，停下来，绝望的望着顾清明，疲惫的哀求道，“算我求你，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也算我求你。”
顾清明苦笑一声，“放过我。”
言罢，顾清明闭上眼，松开手的那一刻，眼泪堪堪自脸颊滑落。
聚魂灯与眼泪一块摔到地上，碎片和那红色的灯油四溅而起，滴落在地上，逐渐渲染成刺眼的红。
宛如那日一般，血溅三尺，仿佛点点梅花在缓慢的绽放。
沈墨耳边轰隆一声，什么崩裂开来的声音响起，他眼眶欲裂，跌跌撞撞的朝朝顾清明跑了过去，摔在了地上，又迅速爬起来，极其狼狈，红着眼，猛的朝那逐渐消失的顾清明扑去。
顾清明到最后都没有看他一眼，跟当年自刎之时一模一样。
沈墨觉得什么溢了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害的他看不真切。
沈墨最终扑了个空，整个人跌在一地的碎片上，碎片深深的扎进肉里，鲜血将他身上的黑衣渲染的更深。
“大人……清明……大人……”
沈墨慌张的去捧地上的碎片，颤抖着想把聚魂灯拼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落在他被碎片割的满是鲜血的手上，浸的他生疼。
“大人……大人……”
可沈墨怎么也拼不起来了，宛如当年一样，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死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顾清明在化为缥缈的最后一刻，看见了那趴在一地碎片中狼狈痛哭的沈墨。
他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原来，他不叫顾清明啊……
接下来，开始回忆模式，可能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