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妙手生香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荠菜黄鱼卷(下)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这都什么事儿?  这个念头,也闪现在影壁后身影的脑海中。  影壁后,静静站立的那两个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左侧那人不着痕迹地向前迈步,手下意识地拂上面须,透过砖瓦砌成的影壁镂空缝隙,眼看小姑娘不复先前凌厉的气势,颓唐地接过一个老阿嬷递过来的冰袋子捂住发红发肿的左脸,紧跟着熟门熟路就瘫坐在柜台后,一手捂住冰袋子,一手去够柜台里的东西,艰难地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一小袋果干。  果干?  影壁之后,那人有些不可置信。  刚挨了揍,还有心思吃果干?  那人眼神望向右侧那人。  右侧那人摊摊手,一张圆脸笑呵呵。  影壁后的这场官司,含钏啥也不知道。天色刚黑,徐慨便过来了,直奔灶屋,将含钏身子扭过来,埋下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到小姑娘脸上红肿着,还浮了一只掌印,甚至有两三道指甲划出的血痕,如今还殷红新鲜。  徐慨没说话,手却紧紧捏成一个拳。  “没事儿。”含钏满不在乎地挥了挥大锅勺,“她也没讨着好,我险些没把她胳膊给卸了!”  徐慨嘴唇抿得紧紧的。  含钏把徐慨推开,挥挥手,“君子远庖厨,你站远点,挡着我炒菜了。”  一大勺子锅烩鱼肚,满满都是弹滑爽脆的鱼肚、鲜香清新的玉兰片、颜色鲜艳的豌豆粒儿。  徐慨闷着,侧身让开。  含钏利落装盘,拿围兜子将洒在白釉瓷盘边缘上的汤汁擦干净,摇了摇铃铛,没一会儿就看到小胖双藕节样肥美的胳膊伸了进来。  “昨天你急诏入宫,可是有要紧事?”  “张氏今天来,还做什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含钏默了默,伸手做了个让的姿势让徐慨先问。  徐慨上前一步,贴着灶台站,又不敢离含钏太近,怕耽误了大厨颠勺,“张氏今儿来,还说什么?做什么了?跟着她来的,还有谁?她们对你作甚了没?除了...”徐慨看含钏脸上的红印子,语声急切,“打你哪儿了?脸上?身上呢?还动你哪儿了?!”  含钏低头切黄鱼肉,切成一寸长、半分粗的丝,肥瘦相间的五花切成绿豆芽似的细丝,又相继处理好荸荠、葱姜后搅匀做成馅,紧跟着将油皮半张切去硬边,放在菜墩上,将馅的一半倒在油皮上理成长条,卷起成指头粗的长卷,另将鸡蛋清半个和团粉搅成细糊,将卷好的黄鱼卷边上抹上细糊。  含钏做菜的时候,没法子一心二用。  徐慨问出口后,便等在灶台边。  含钏将铁锅涮洗干净,“咕咕咕”倒入宽油烧热,将黄鱼卷蘸上面糊放入炸透,炸成金黄色即可。  崔二拿黄瓜雕了几支竹子,含钏将黄鱼卷摞成小山放在旁边,摇铃,档口又出现了一只藕节式样的胖胳膊。  做完这道菜,含钏洗净了手,顺势在围兜上擦了擦,回答徐慨的问题,“说我诅咒她,说我是小骚浪蹄子,说要搜查我的食肆,看我扎她小人儿没。跟着她来的,有个小娘子长着一张香肠嘴,看上去还蛮好吃的,其他几个脸上的粉比我做馒头的白面还多,压根看不清五官。”  “倒是没对我作甚,就在厅堂里喧喧闹闹的,冲进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还想打我,就被我制住了。”  含钏说得风轻云淡,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后来,我拿富康大长公主威胁张氏,张氏就带着同伙跑了。”  冲进来就给了一巴掌!  徐慨深吸一口气,在听含钏后话,蹙眉道,“拿富康大长公主威胁张氏?”  含钏点点头,“富康大长公主和张家这几年才有了些许喘息机会,圣人也渐渐忘记先头富康大长公主插手庙堂的所作所为,愿意给张家起势的机会了。若因为她张氏无法无天,叫北京城的老人儿又想起那几年富康大长公主居功自傲,又仗着是圣人长辈在京城作威作福的行径,对张家对她,都不甚好事儿。”  徐慨看含钏的眼神,从迷惘到狂喜,张了张口,“你...你...你是如何...”  你教的。  梦里教的。  含钏心里这样回答。  梦里,封王成亲后,张氏在明知徐慨对花絮有强烈反应后,还在府中广种花树,徐慨就这样对她说过,“...如今张氏只敢小打小闹,不敢犯大错,张家刚得用,她不会自毁长城。”  那时她云里雾里,半点想不明白。  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张家为何对钦天监起火,庚帖烧毁一事,如此恼火?  因为这是张家重新出头的好时机。  张家的姑娘,嫁进皇室,意味着圣人再次看到张家,原谅了姑母富康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可如今婚事摇摇欲坠,张氏这颗被寄予厚望的棋子,承担的压力自然是巨大的。  外头的天儿冷得滴水成冰,灶屋里四周都点着大灶,拉提在烧制红烧羊排,崔二开了火炖汤盅,四周都是香喷喷、热闹闹的烟火气。  含钏冲徐慨笑了笑,“你放心吧。后面威胁的话,没人听到。晌午时分在食肆用茶饮的食客,都是各家的夫人奶奶,最多看见张氏冲进来扇了我一巴掌。只要我不声张,这无凭无据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也不信,张家不会出面压制下流言蜚语。”  徐慨默了默,伸手摸了摸含钏的脑顶门,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昨天入宫,当着父皇说了...说了你。”  含钏:???  给谁说了?  给圣人?  那个杀伐果断、心硬如铁的君王??  含钏当即后背惊吓出一身冷汗,不可置信地看向徐慨,再低头看看自己活生生的手。  嗯。  她还活着。  经过一天一夜,她还活着。  这证明,宫里那位阎王之父,没有气得要她的命。  “然后呢?”含钏抿了抿唇。  徐慨笑了笑,“昨天夜里,我派了十个人,通宵无眠地守在‘时鲜’外。今天一早,领头来报,昨夜无人来犯。”徐慨眼神里有了些许温情,“我那位父亲,遇事不过夜的,如若他想做什么,必定当晚便下手了。”  嗬!  含钏也笑了笑。  这还想到一块儿去了!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