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理想和现实
时间快进到下午交流开始。
浅川辰亲自作为考官的设想果不其然被保守派拒绝了。
五条悟和浅川辰并不意外, 而是按照计划，在赛场外围开始假打。
虽说是演戏，但力求真实性又在某种程度上好战的两人一会儿打一会儿聊, 已经毁掉了大半的森林。
在花御和其他咒灵闯进交流会中心, 在天空张开「帐」之后。
五条悟终止了与他的争斗，被帐拒之门外，才发觉有些不对。
“有句台词怎么说来着？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五条悟到不觉得夏油辰是有意骗他，毕竟连他也都无法进入, 想来是情况有变。
只是这个帐的术式设定得十分巧妙，不是相当有经验的术师是做不到的。
他在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 是那个被复活的假夏油杰。
“真是难得看到你失败的样子啊，毕竟阿辰之前总能巧妙地把事物控制在手中, 总是一副成功者的姿态嘛。”
五条悟在此时幸灾乐祸, 浅川辰却斜他一眼, 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了。
“我也没和他们约定好啊, 你真以为咒灵之间存在友谊吗？”
浅川辰想了想花御漏瑚和陀艮，又收回刚才的话, “不，就算有，也不可能属于我这个异类。由于战斗能力的差距，导致我看上去像他们团体中的首领，但他们实际上都各怀鬼胎呢。”
因为结界的限制，其他人都可自由进出, 除了五条悟和浅川辰。所以用飞雷神进行空间移动的方式也被切断了。
介于夏油杰和真人没少在出门时开私聊模式说他坏话，浅川辰也十分干脆地卖了他们这次的计划，顺便让七海在交流会上暗中伏击。
真人改造灵魂的能力注定让咒术师们无法彻底击杀他，同样, 拖延时间将其封印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只要拿实际上的首领真人开宰，其他咒灵也会安分一点。
可自己的计划真的会那么顺利成功吗？真人他们会不会做出额外的举动？
浅川辰思考了一下，还是给最容易被盯上的吉野顺平做了个保险。
浅川辰所给的御守，并非吉野顺平所想，以咒力编织而成的术式，而是从人体130兆个细胞与精神能量中提炼出的能量。
他所藏在御守中的，是漩涡一族秘传的治疗符和通灵符咒。
咒术师和忍者一样都得怀着伤痛成长，浅川辰也不准备过度保护。所以这两张符咒在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可能被激发的。
除非，持有者本身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御守中的两枚符咒才会被发挥作用，将浅川辰自身召唤过去。
而就在他与五条悟被关在帐外的短短一瞬，吉野顺平身上的符咒被激活了。
这意味着，真人和脑花他们无视了他的警告，不仅对顺平出了手，还直接下了杀手！
得亏有帐挡住了视野，咒术界高层要是看到了这幅场景，对他的感情可就只剩下恐惧和忌惮了。
他们会以为自己是在挑衅全体咒术师！
“喂，咒力泄露出来了哦。你看起来相当愤怒啊，终于知道被人踩中底线是什么滋味了？”
“五条哥，麻烦你击穿结界。”浅川辰面色阴鸷，却依旧挂着微笑。
“别来命令我啊？你准备怎么做？”
五条悟打量了一下夏油辰。
对方上次露出这般面容时，可是轻描淡写地给高二生送上了一场死亡体验。
夏油辰的精神力决定了他不会轻易被咒灵的伤害本能冲散理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在极端愤怒的情况遵守人的道德和规则。
他和学生至今为止所做的努力，可别因为一个意外状况被刺激回原点啊。
浅川辰平静道：“嗯，不过是早该要除掉的咒灵，既然连互相尊重都做不到，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就算你有右眼的能力也别误伤啊，被看到了会很麻烦的。”
“被看到了就那时候再说，我们之中有人会怕他们吗？”
“说的也是。”五条悟笑了笑，浮到了半空中，干净利落地以六眼解除了帐。
浅川辰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被逆通灵到了吉野顺平的面前。
而如今，他所立之处灼热得不可思议，光线与空气都在极度高温下被不断扭曲。
浅川辰神情微怔，“夏油杰”和漏瑚此时已经全部到场。
半边山林被熔岩所吞噬，他近乎失去了立足之地。
树干仍在朝着岩浆区域下沉，熔岩的边缘仍在朝外扩张，火焰带着贪婪地向外蔓延，咒术高专上方的半片天空都被烟尘所笼罩。
而吉野顺平……若不是七海建人及时用咒力覆盖了他与自身，浅川辰甚至找不到两人的尸首！
他从熔岩之中捞出了两人，但两人的皮肤早被烧焦了，炭黑的肌肉组织之下甚至露出了些许白骨。
几经沙场的浅川辰本该熟悉这种场景，可血液仍在这一刻冲进了大脑。他心脏狂跳，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啊，如果当时不想着用特级咒灵来当咒术师的绊脚石，大概就不会出现这种事吧。
不，冷静下来，如果失去了理智，将这一带全数破坏，才是无可救药！
这还勉强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现在来得还不算太迟，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杀死他们的。
浅川辰找到落脚地，设下结界将两人的放置在安全地带。
偏偏在这时，“夏油杰”眯着眼睛，像兄长一样搭上了他的肩头。
“呀，阿辰，你好像相当愤怒。是哥哥来得不及时，才让漏瑚彻底下了杀手。”
完全是哥哥的语气，“但是没关系，顺平和七海的死会让你的头脑更加清醒。哪怕你已经成为咒灵，我也不想再失去了你了，只有哥哥才是你的伙伴哦。”但终究不过冒牌货。
“你说什么，夏……”漏瑚尚未喊完，浅川辰已然抬头，猩红的双眼中花纹繁复。
“夏油杰”觉得自身的时间一度被剪离。他不知夏油辰是何时移动到了漏瑚的身后，以手中的胁差划出十几，二十道冷光，将他切成了碎片。
浅川辰竟然觉得还有些遗憾。即便是虚情假意，他和这些咒灵所生活的时日反而更加畅快。
为什么呢？这大概是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不用再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吧。
不过是时候与他们道别了，鱼和熊掌，总是不能兼得的。
他不想再陪他们玩了。
浅川辰看向“夏油杰”冷淡道：“你说得挺有道理啊？如果只有哥哥才是同伴的话，那「你」也差不多滚出哥哥的脑壳了吧。”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已久，脑花在在这一刻把愤怒和笑意全都混在了一起，在脸上组成了扭曲至极的笑容：“他奶奶的，原来早就被你发现了啊，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啊？”
“你的自我感觉还挺好？但我哥根本不可能跟咒灵厮混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他们谈合作，只会用第一时间用咒灵操术吞噬他们。更重要的是，你的形态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浅川辰戏谑地笑起来，同时也暗暗吸了口气，全神贯注。
即便脑花长年累月占据杰哥的身体，令他深恶痛绝，也不能将他凌虐致死。
哥哥的灵魂还藏在这幅身体中。
所以，他应该用自身发明的、最差劲也最适用于现在的禁术——「繁生乐」，在兄长毫无痛苦的情况下解决一切。
真是便宜你了，脑花。
就在浅川辰决定使用这吃力不讨好的招式时，脑花也准备使用咒灵操术趁其不备，收服夏油辰，将他制成最强的咒灵。
他知道对方面对这副身体时，出招多有顾虑，而他现在还有可以将所持有的近五千只咒灵融合成「旋涡」。
这种力量在应对眼前的夏油辰时，仍有极大可能被轻易翻转。
可此时此刻，还有真人作为他的伙伴！
脑花勾唇咧嘴一笑。
偏偏在东京校区全体警戒的情况下，他们忽视了内部咒物的保存和管理，让真人轻易得了手。眼下的真人已经吩咐陀艮和花御带着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离开高专。
而他则是留下来帮助夏油杰。
在前些日子商议中，他们已经设想了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如果出现夏油辰在吉野顺平被杀之后未曾醒悟，反而将他们视作敌人的情况，那就联手在他愤怒至极的情况下找出破绽，并用咒灵操术将他制服！
让夏油辰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在夏油杰使用旋涡的同时，真人也冲向浅川辰，试图改变他灵魂的形状。
他同时成为佯攻和主攻。
在阿辰的注意力出现偏向时，总有一人的攻击将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而如此想着的咒灵，并不了解浅川辰能力的全貌。
真人和夏油杰在他初次发飙时，并没有全力应战。
可同样的，当时跟着闯入他们营地大展身手的不过是一介分身，所展示的能力不过凤毛一角。
这些咒灵同他匹敌的可能性，原本就近乎为零。
“夏油杰”赌他会因愤怒而失控，进而使攻击变得单调乏味，从而出现霎时的破绽。
遗憾的是，没有人知道浅川辰已经走过了四个不同的世界。他的所见所闻，不比从平安京时代活到至今的家伙少。
写轮眼是可悲的。宇智波家族通常只在极端情绪下开眼，而辰的冷静曾一度成为了其进化的障碍。
同样的，浅川辰的万花筒，是在死亡前夕获得的至宝。这也注定他的能力将超出规格，甚至触及到神灵的领域。
他笑着闭上一只眼，挑衅般地发动天御中，将这一带的时间与空间再度操控。
比起带着纯粹恶意试图收服他的脑花，浅川辰反而事先刺向了更大程度上打算享受战斗的真人，挖出了他的双眼，搅动着他的大脑。
在这个搅混水的家伙需要漫长时间来修复自身的时刻，浅川辰终于腾出了足够的蓄力时间，在这一刻使出繁生乐。
这能让敌人临死前触碰到心之所向的绝技，需要的是术者对美好世界的大量幻想。
对于在被迫承受诸多诅咒还能祝福他人浅川辰来说，这件事本身不是难事。
真正难的，是理想和现实的强烈反差。
浅川辰所幻想的，是斑哥和泉奈同自己平安寿终正寝的未来。
是没有咒灵威胁，与杰哥能考上同所高中，和五条他们无忧无虑度过的青春。
也是没心没肺地跟白兰哥玩着游戏，远离黑手党纷争的世界。
他的脑海中是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世界，而一面却是将胁差刺入哥哥头部，将鸠占鹊巢的脑花击杀的现实。
在杀死脑花的刹那，他也确实杀死了哥哥。
他不知道兄长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杀死自己的，但他在这时特别想吐。
原本将五条悟关在幻术世界，连想象哥哥的死状，展现于五条哥眼前都做不到的自己。现在却刺伤了哥哥，又被迫杀害了哥哥。
失去了脑花的控制，这个穿着黑色袈裟的躯体无力又难堪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浅川辰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准备好复活他的哥哥。
他拥有还魂的能力，却无法修复他们之间的伤痕。
浅川辰站在原地，感受到哥哥的呼吸和心脏都逐渐停止了。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