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能见光的交易
“知道了迪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索斯洛特对着迪斯恭身施礼，转身离去。
迪斯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老管家，说道：“菲斯特，摩根还没来信吗？”
“迪斯大人，如果小姐来信的话，我怎么会瞒着你？”
老管家苦笑，说道：“西菲阁不是已经来信说过了吗？摩根小姐最近的修行十分顺利，解析四环法术的进度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无法联系外界。”
“连我的女儿也快要高阶了！”
迪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满眼泪水，却倔强的不肯哭泣的心肝宝贝，“唉！摩根离家之前还被亚兰弄得大哭了一场……对了！亚兰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呃！”
老管家忽然僵了一下，呐呐道：“亚兰少爷的日常……很有规律。”
“很有规律！”迪斯一字一顿，苦笑道，“你直接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杀人不就行了！”
老管家赶紧道：“我已经托付了黑暗兄弟会的负责人照顾少爷，索斯洛特也有派人暗中跟随，少爷的安全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在发生几年前那种事。”
迪斯摇了摇头，再次苦笑道：“我担心的不是亚兰的安全，而是这孩子的未来，他八岁的时候就成了黑暗兄弟会的外围杀手，借着后者的情报，加上从你那学到的暗杀术，这两年也不知道有多少黑街老鼠折在他的手上，最近他更是变本加厉，瞄上了乌斯朗尔的帮派势力。”
他忧心忡忡，说道：“这些都没什么，哪怕亚兰把乌斯朗尔的黑势力一网打尽，对伊米尔家族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怕只怕他不知收敛，一直这么杀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撞上连我也惹不起的人物。”
书房里的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菲斯特心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画面，那是一间宽阔的暗室，血肉模糊的桌子旁，粉雕玉琢的男孩拿着手术刀，一脸认真的做着解刨，稚嫩小手沾满了黏稠的血液，没有一丝颤抖，清澈的眼睛里也完全看不到一点厌恶和恐惧，只有旺盛探索求知，老人的脸上有了缅怀。
老管家忽然说道：“亚兰少爷绝非常人，那怕大人你的要求在严格上一倍，他也绝对不会被压垮，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只是他的一种减压方式，等到少爷的年岁在大上一些，自然而然，就不会再有这些举动。”
不得不说，这个老杀手打心眼里对自己这个嫡传弟子充满了自信。
迪斯身为人父，却无法做到老管家这么乐观，叹气道：“希望真能如你所言！”
…………
一间隐秘狭小的暗室之中，刚刚传出会见消息的皇室与光辉圣庭，两方代表秘密的坐在了一起。
接任了汉伦位置的新任大神官摩西扫了一眼逼仄的四壁，感慨道：“没想到皇室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会见吾主的牧者。”
他嘴角翘起：“皇室的情况已经窘迫到如此的地步，那么接下来的话题，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大神官阁下，多余的试探还是省省吧！”
大皇子罗贝尔对摩西的话付之一笑，淡然道：“这场会面注定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不能在阳光下谈，你认为我说的对吗？大神官阁下。”
两方的话语皆是锋芒毕露。
这场会面从一开始，气氛就紧张了起来。
摩西微眯着眼睛，说道：“罗贝尔殿下，此次会谈是贵方主动发起，既然有求于人，姿态就不要拿捏的太高。”
罗贝尔拍拍手，笑道：“摩西阁下不愧是光辉圣庭新生代最强力的人物之一。”
“但是！”
罗贝尔忽然表情一敛，沉声道：“阁下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说我们格森帝国有求于你们光辉圣庭，难道你们光辉圣庭就一无所求？”
“我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阁下也不至于接到我的密信，就马上轻车简从，来到如此简陋的地方跟我见面，既然是各取所需，那么盛气凌人的那一个，真的是我吗！？”
愚蠢的凡人，厉害的地方只有嘴！摩西恼火的盯着罗贝尔，这个男人已经不那么年轻，脸上带着成熟贵族特有的慵懒气质，虽然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但他却无法从那双平淡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想法。
摩西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如果能传播吾主的荣光，哪怕献出生命，我也会甘之如饴，相信殿下也有自己的立场，所以就如殿下所说，不必要的东西就免了吧！”
谈判就是心里战术，摩西知道自己在言辞的交锋上已经输了一筹，与其蝇营狗苟不如开门见山，让大家再次处于相同的起跑线。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罗贝尔似笑非笑的看着摩西，说道，“大神官想传播光辉之主的荣光是吧？那么不知道一座主神殿，够不够让你满意？”
“此话当真？”
摩西脸色狂变，磅礴的气势骤然爆发，这是属于高阶传奇的威严，山崩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罗贝尔心中惊骇，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狂涛中随时都会倾覆的小舟。
“殿下，请回答我的问题。”淡漠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惊醒了满头大汗的罗贝尔。
罗贝尔满脸震惊的瞪着摩西，恐怖的能量波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无形，气息完全内敛，脸上无悲无喜，连一开始的锐气，一丝也无。
难道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好恐怖的气息！光辉圣庭派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强者来到格森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一刻，罗贝尔想到了很多，最直观的一点，他突然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不在是一个活生生的的人，而是一尊受无数人供奉的神像，完美无瑕，却也冷冰冰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抱歉！我走神了。”罗贝尔突然身体一震，彻底回过神来，然后毫不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子，等放下手时，他已经从新找回了理智。
摩西懊恼自己失态的同时心中再次发出一声感叹，这次是赞美，很少有凡人能承受住他的威压，更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常态。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在下，但事关吾主，还请殿下理解。”
摩西对罗贝尔的态度产生了一些变化，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摩西阁下信仰坚定，真是令人钦佩。”
罗贝尔表示自己毫不在意，微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文件，摩西眉毛一挑，说道：“这是……”
“这是父皇亲笔签署的批文。”
罗贝尔说道：“只要有了这份批文，光辉圣庭可以在乌斯朗尔城外的任何一块土地上建造主神殿。”
“城外啊！就怕再有什么‘天灾’发生，我觉得还是乌斯朗尔内更安全一些。”摩西意有所指，说道。
欣赏归欣赏，但摩西争取利益时却一点也不心软，如果神殿建在城外，愿意赶远路出城祈祷的只有虔信徒，而在城内则不然，虽然泛信徒提供的信仰是所有信徒中最少的，但胜在数量庞大，可以积少成多。
罗贝尔摇头，说道：“皇室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阁下如果非要得寸进尺，那我也只能另谋出路。”
光辉圣庭已经喊出了君权神授的口号，在这种背景下，皇室怎么敢把这么危险的炸弹放在自己枕头边。
“外有兽人为患，内有贵族豪门兼并土地。”
摩西微眯着眼，笑道：“格森帝国看似强盛，其实内部早已腐朽，我很想知道，除了我们圣庭，皇室还能找来那些合作对象？”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
罗贝尔叹了口气，说道：“情况已经不会变得更糟，皇室现在和光辉圣庭都能和作！上哪里还不能找到合作对象？”
摩西沉吟了片刻，觉得罗贝尔说的在理，沉声道：“皇室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罗贝尔心中先是松了口气，有来有往才算交易，而这场交易，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罗贝尔肃然，说道：“我们皇室的要求只有一个，圣庭派遣大军支援格森帝国明年开春的伐兽之战。”
“不可能！”
摩西二话不说拒绝道：“神职人员不能大规模参与世俗战争，这是众神的约定，为的就是避免牵扯到神明本身，进而引发神战。”
摩西脸色不善，说道：“格森皇室不会是打着合作的旗号，行削弱之事吧！？”
罗贝尔心中一突，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笑道：“阁下误会了！是我没有说明白，我只说跟贵方借兵，但贵方能动用的可不止一个护教骑士团。”
摩西怔了一下，说道：“你是说……”
“对！就是圣彼得帝国。”
罗贝尔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今年入夏开始，圣彼得帝国的裁决军团就一直在法林顿要塞外进行着军事演习。”
“在又怎么样？”
摩西似笑非笑，说道：“难道你敢打开要塞，放裁决军团入境！？”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引别国精锐入关，简直是愚蠢到不能在愚蠢的问题，罗贝尔却毫不犹豫说道：“只要裁决军团的九位军团长愿意签署冥河契约，我有什么不敢的！？”
冥河契约！摩西轻轻的吸了口凉气，哪怕神明违背了冥河契约也注定要陨落。
“只要签订了冥河契约，除非圣彼得愿意舍弃裁决军团的所有军团长，否则绝对不会在这次出兵上打歪主意。”
罗贝尔说道：“不知大神官意下如何？”
摩西权衡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已经超越了我的全职范围，虽然主神殿在名义上主导着所在国家的信仰，但格森帝国原本就是信仰混乱之地，如果皇室能在政策上能对圣光信仰有所倾斜，我说服圣庭和圣彼得的把握，就能大上很多。”
这场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摩西想最后为光辉圣庭争取一下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