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道
楼轻歌生于古楼兰，乃是末代楼兰王楼天青唯一一个子嗣。
在古楼兰天降大劫，仙道尽毁之后，楼天青以天书残页衍化灵墟，设立黄泉秘府与九重天。
并立下遗言：谁能渡过无源之水，经过问心塔，闯过九重天，夺得天书残页，谁便是下一任的楼兰王。
这个规矩对灵墟之中所有人都有用，唯独不包括他，楼天青的亲儿子。
说来却也可笑，作为楼兰王室根正苗红的王子，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他却连进入黄泉秘府的资格都没有！
楼轻歌自然不甘楼天青的安排，他索性沉下心来，钻研阵术之道，花了几千年的时间，竟真破除了自身禁制，踏入了黄泉秘府。
论起修炼，楼轻歌的确是一个怪才，在大劫之前，他便是楼兰数一数二的天才。
不到五百岁之龄，便已然堪至大乘期。
黄泉瘴气、问心塔、九重天，对他而言，的确就是一个笑话。
只是他如何也没有料到，楼天青在夺得天书残页的最后一关上做了致命的手脚，将他困入死局。
好在他有化外神兵蜃楼珠，虽然保不住肉身，却能保住神魂。
数万年后的今天，方凌这个天选之人终于出现，他只要夺舍了后者，这一切的气运都会归他所有，那跟随了他数万年的诅也会被他彻底打破！
“小子！你是我这几万年来看到的第一个生灵，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不忍让你陨落于此！”
话落，那虚影打了个响指，蜃楼珠的能力发动，方凌身子周围三丈的空气瞬间凝滞。
在这一瞬间，他便是想要催动玉皇钟和剑域，都完全做不到。
蜃楼珠果真不愧是古楼兰时期的化外至宝，竟有此番威力。
定住方凌身子之后，楼轻歌的神魂一闪，冲入了方凌的识海。
见状，方凌本有一丝侥幸，毕竟以他堂堂武圣九重天的神魂力量，或许能与对方一搏。
然而此念刚生，在感受到对方的神魂之力，他却绝望了。
楼轻歌的神魂纵然是苦等了几万年，其中蕴含的力量，竟依然让他一眼望不到边。
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比他强太多太多！
楼轻歌在闯到九重天时，修为赫然已是无限接近与仙！
见了方凌识海中的剑域与玉皇钟，楼轻歌不由放声大笑：
“哈哈哈！果真是大造化！你这一身的机缘，足以让仙人垂涎，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在楼轻歌的神魂压制之下，方凌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在无尽的绝望之下，方凌用仅剩的意识挣扎着。
莫非......
莫非我要陨落于此？
不！不！
在方凌强烈的求生欲下，他识海的某处，那个黑色的小球再度有了反应。
楼轻歌正要吞噬方凌的神魂，只见那小球光芒闪过，下一瞬，已然出现在了楼轻歌跟前。
“嗯？这股熟悉的气息！”楼轻歌脸色稍变。
“轻歌！罢手！”这时，那黑球竟口吐人言。
而一听这个声音，后者竟真停止了动作，双眼呆滞，满脸不可思议：“你是......”
话语间，那黑球黑芒大盛，化作一个黑袍中年人。
看其面容，与天魔岭那尊天魔一模一样。
“魔尊叔叔......你当初不是战死在巫山了吗？”
“巫山一战，我的确险些魂飞魄散，但是在最后关头，你父王留下的力量，让我窥得了一线生机！！”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时隔万年，天魔恐怕是楼轻歌在这世上唯一的故人了。
楼轻歌脸上露出由心的喜色：
“太好了，魔尊叔叔，有了你，我复辟楼兰定能如虎添翼！”
却见天魔苦笑一记，摇了摇头：“轻歌，楼兰已经过去了，永夜神宫也已经过去了，你我能苟活于世已是不易，何必要再苦苦执着？”
一听此言，楼轻歌变了脸色：“魔尊叔叔，莫非你也不支持我吗？你父王一样，都不支持我吗？”
天魔依旧苦口婆心：“轻歌，你父亲不让你如秘府，乃是为了......”
然而不等其说完，便被楼轻歌一口打断：“你不必再说了，魔尊叔叔，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但是你若要阻我，那可别怪小侄无礼了！”
说着，楼轻歌法诀一转，便要继续吸收方凌的神魂。
“唉！”
天魔叹了口气，大手一挥，一道黑芒瞬间将楼轻歌笼罩。
“魔尊叔叔，你要干什么？”
“为了苍生这一线生机，你父亲不惜将整个楼兰作为赌注，我却是万万不能让它毁在你的手中！”
见天魔却有阻挠之意，楼轻歌咬了咬牙，旋即冷笑道：
“当年叔叔修为盖世，小侄自问不是对手，只是这几万年的岁月过去，轻歌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轻歌，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魔尊！”
话落，楼轻歌法诀再变，一道仙元从虚空而来，竟与天魔分庭抗礼。
天魔面不改色，淡然摇了摇头，一轮黑色的圆圈出现在其头顶，猛地落下。
“你可知，当初在万鬼从中，我是凭着什么保留了一丝残魂？”
听了天魔这淡然的话语，楼轻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感受到黑色圆圈中的强大力量，楼轻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可能？你已经突破到了‘魔’的境界！”
“巫山一战让我神魂破碎，却也让我在杀戮中找到了一缕大道，凭借着天青兄留下的契机，我的确已经证道成魔！”
魔！
那可是与仙对立的存在！
便是大乘巅峰的楼轻歌，在魔的面前，也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不！不可能！”。
只见那黑色圆圈下沉至楼轻歌腰间之时，骤然收缩，将楼轻歌的神魂尽数压缩，化作了一个纯黑色的扳指。
天魔不紧不慢，将指环戴在了无名指上。
“入局！等此棋落定，便一切都明了了！”
“多谢前辈！”
有了天魔介入，方凌总算是摆脱了楼轻歌的控制。
神魂归体，他看了看错综复杂的棋局，骤然坐下。
果真，随着方凌入局，白子棋盒之中，出现数枚棋子。
他虽然不懂棋道，但是此局却是已经被楼轻歌破了九成九，他只需再落最后一子，便能破局过关。
“啪！”
白子落定，纵横的棋盘连番旋转。
随着一道金光，方凌眼前的场景骤变。
他刚一睁眼，只见四周的大地已经化作焦土，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在大地的裂痕之中，暗红色的血液若隐若现。
残垣断肢之中，更多乃的是无尽的哀嚎。
这一幕，他曾经见过，在三百年后的天元见过！
“这是天元......”
“这是天元！古楼兰的天元！”天魔的声音在方凌耳畔响起。
无尽的哀嚎入耳，方凌有些头皮发麻，昂首一瞧，只见天空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眼睛中红芒闪过，便有无数的天雷降下。
这天雷不仅威力强大，凡是被天雷所斩杀的生灵皆会原地复生，化为傀儡，残杀周围尚且生还的同族。
看到这些死而复生的生灵，方凌张大了嘴巴，说不出来的诧异。
“神族！莫非这便是神族的起源？”
“神族？在当时，这些怪物被吾辈称作尸鬼！”
方凌揉了揉额头，看着天空中的眼睛：“那到底是什么？”
“天道！”
方凌眉头紧皱：“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为何会屠杀这无辜的芸芸众生......”
见方凌不解，天魔笑了笑：“天道也好，圣人也罢，这世间哪有什么不仁的说法？”
“......”
“我与你举个例子，一个农夫养了许多牲畜，以宰杀贩卖牲畜过活了半辈子。然而突然有一天，这些牲畜不甘为人所食，开了灵智，修成了大妖，它们不仅不再甘愿沦为人之鱼肉，它们的实力，甚至开始威胁到人类！”
“如果你是这个农夫，你会怎么做？”
“......”
听了天魔的例子，方凌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
“杀！”
懵懂之间，他仿佛明白了天魔的意思。
所谓天道，或许乃是九霄之上，更为高级的生灵。
他们俯瞰一切，把天元众生当成血食奴隶。
每一个人，都在圈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