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安分分的等死
墨浅裳到的时候,淑妃的脸拉的很长。
镇南王君临渊是她的儿子,这后宫,如今就是她的天下。
今日是送殡的日子,后宫在她的主持下,嫔妃们都很乖觉,命妇夫人们也都十分赏脸,她很满意。
偏偏,来了这么个眼中钉肉中刺的黄毛丫头,提醒着她,她辛苦经营了多年,从美人一步步爬成四妃之首,最后太后之位被人抢了!
淑妃恨得咬牙切齿,笑着道,“皇后娘娘还病着,怎么就来参加陛下的葬礼了呢?来人,快扶着皇后娘娘回去!”
淑妃扭头对宗妇们笑道道,“皇后娘娘到底年轻了些,宫变那日被吓出了点儿毛病。自从进宫后就一直躺着了,今日可不敢劳烦她来,万一有个不好,那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她竟是说墨浅裳被吓疯了。
命妇们看向墨浅裳的神色就变为了怜悯和不屑。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就先回去。”
“淑妃娘娘,您端庄贤淑,只有您坐在这里,才能让大周上下心服口服。”
淑妃挑眉瞥了眼墨浅裳,对耳边的阿谀奉承非常满意。
她倒是要看看,这丫头面对羞辱,是默默夹着尾巴走掉安分等死,还是……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最好,最好跳脚闹起来,坐实了疯了的传言!
没料到,墨浅裳的满面哀伤,梨花带雨地一字一句道,“本宫想到陛下驾崩,几次伤心到昏厥过去,整日以泪洗面。如今太医说已是无碍了,虽还是要将养将养,可本宫,怎么能够连陛下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淑妃瞪直了眼睛。
——为陛下伤心昏厥,整日以泪洗面?
——要见陛下最后一面?!
“呵,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重情义。”淑妃差点绷不住脸。
墨浅裳一身缟素,眼泪说掉就掉,身形更是摇摇欲坠,“淑妃和诸位夫人不必担心,本宫一定会城主,为陛下,最后送程行。”
淑妃恨恨看着墨浅裳。
好,这是你要留下来的!
她勾了勾唇,看了看凤位,“那……太后娘娘,快请上座。”
彩鸳初桃紧紧跟着墨浅裳,侍立在一旁,殿中一时寂寂,没有人再说什么。
这二婢,众人都眼熟得紧,可是君临渊身边的人!谁敢在她们跟前造次?
淑妃看着那两个婢女,快气炸了!
墨浅裳,你给我等着!
祭典马上就开始了,墨浅裳在司礼太监的引领下,带着后宫嫔妃和宗妇命妇,一同前往祭坛,随后一同送葬至相国寺,为陛下做七天七夜的法事,棺木方才能入陵。
“娘娘……真的要让这个小贱人一直压着您?”大宫女绿袖轻声问道。
淑妃看着站在主位的墨浅裳,差点将手中帕子撕碎。
“宫里头是我皇儿安排的一切行程,我可不能折了我皇儿的面子出点什么差池,等到了相国寺,再慢慢计较!”她暗恨地到。
“相国寺……呵,那儿还不是都听娘娘的。”绿袖浅浅一笑,搀住了淑妃娘娘的手,瞥了一眼墨浅裳的背影,不屑道,“着宫里,多少人都被咱们的人给弄下来了,难不成还怕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想要既不得罪王爷又扳倒她的法子多的是了。娘娘不必忧心。”
“她还不配我亲自动手。”淑妃想了想,笑了,“孙昭仪不是一直想给她女儿宝锦公主谋个好婚事吗?告诉她,这点小差使办好了,她女儿想要的探花郎,我就帮她从墨家手里夺过来。”
“娘娘好主意。”绿袖一笑。
另外一头。
孙昭仪接到了信儿,立刻便说头痛,躲了祭司进了偏殿,又让身边宫女叫了宝锦来。
宝锦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母妃,出了什么事了吗,让您这时候把女儿叫了来?”
“有消息了!你不是看上了探花郎景文佑了吗?”
宝锦一抿唇,“景文佑已经许了墨莹珠了。母妃……我死了心了。那些歪瓜裂枣中,随便挑谁都一样。”
“淑妃娘娘说,只要咱们弄倒了墨浅裳,景文佑,就是你的乘龙快婿。”
宝锦深呼吸一口气。
那可是景文佑,京城最大世家景家娇养出来的嫡长子,饱读诗书,金科探花郎景文佑。
盛京城中,谁人不想嫁景文佑!
“墨浅裳?就那个蠢货墨浅裳?”宝锦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打小不是羡慕我的石榴裙就是羡慕我的凤头钗,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声声公主娘娘叫着,对付她还不容易?我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孙昭仪也对墨浅裳有点印象,知道她蠢笨得紧,跟着点点头,“好好办了这个事儿。不要轻敌。”
“母妃放心,她可比以前的贵人好办多了。”
“淑妃娘娘在她的侍卫里已经安插了人了,相国寺的主持也是娘娘的人。咱们只管动手就行,娘亲有个计策……不过,要你配合。”孙昭仪勾了勾手指,将计策慢慢说给了宝锦听。
“好,娘亲,我听您的,”宝锦笑了笑,“墨浅裳那么蠢,一定会上当的。我一会儿在路上趁机和墨浅裳说话,戏弄戏弄她,为我们的计划做铺垫。她见到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孙昭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以后在宫里头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少不得要倚仗淑妃娘娘。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
这边人正在密谋着,那边墨浅裳在中规中矩地做着送葬仪式,却是难受得紧。
她……害喜了。
彩鸳初桃寻摸着仪式间隙,偷偷扶着墨浅裳到暖阁里吃颗酸梅压一压。
而此时,好死不死,墨浅裳本尊的父亲,墨庭之墨尚书求见。
不愧是礼部尚书,纵然来势汹汹,可是还是将礼仪做的挑不出话来。
看那神色,墨浅裳便猜着,这位父亲怕不是是听了罗氏和墨莹珠的诬状,来找她的麻烦来了。
墨浅裳递了个眼色,彩鸳初桃将暖阁里的宫人都屏退了。
“父亲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绕弯子。”墨浅裳难受着呢,哪里有功夫和他罗唣。
“裳儿!”墨庭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你从前不是这般的,怎么进了宫就转了性子了?”
以前是裳儿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濡慕之情,墨庭之说什么都当成金科玉律,而如今,墨浅裳看着他,神色淡漠,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听到莹儿和罗氏说的话,他原是不信的,可如今,眼前的女儿真的越来越让他认不出来了。
墨浅裳笑了笑。
她慢慢道,“兴许是死了一遭,所以想的多了些。”
墨庭之闻言,神情微妙,叹息道,“你在怪父亲在你出事后没有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