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喂，小子，听不懂人话是吗？把算盘给我放下，给我包起来……”佛爷的涵养仅此而已，一旦不顺他的心意，立刻翻脸。

  这一手，也让金陵古玩圈的人，背后骂了几百遍。

  叶天站在那里，似笑非笑。

  “老家伙，给你脸不要脸……别人敬着你，我才懒得搭理你！”

  他在鉴宝圈子里多年，最恨明明知道规矩却要破坏规矩的毒瘤。

  对方是佛骨斋老板，自己是二龙堂的伙计，双方八竿子打不着，当然不必惯着对方的臭毛病。

  白雪飘然进来，没向佛爷看一眼，直接盯住了算盘，接着轻轻松了口气。

  “喂……”她叫了一声，不自禁地嘴角一翘，轻轻笑起来。

  大家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她不记得叶天的名字，自然有些歉然。

  “我叫叶天，白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看看那把算盘。”

  “喂，你们他妈的没长耳朵吗？这算盘我定了！”

  叶天一笑，不看佛爷，把白雪让到另外一边的桌边。

  白雪在算盘上拨弄了两把，又把算盘翻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

  叶天把手电筒、放大镜拿过来，随时等白雪取用。

  “叶天，怎么你这里总有好东西？这把算盘……我要了！”

  叶天也感到奇怪，第一次，金陵藏宝图有人争抢，被白雪拿下。这次，佛爷登门，又跟白雪杠上了。

  佛爷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一把按住算盘。

  “把老顾叫来，这算盘，归我了！”佛爷依旧嚣张。

  这种情形，相当于私人拍卖会。

  两人看上同一件宝贝，那就公开杠价就是了。

  叶天打电话，叫醒了顾二爷，让他来前院店堂里。

  顾二爷出来，睡眼惺忪，看看佛爷，再看看白雪。

  “老顾，这算盘你答应我了，开个价，我拿走。”佛爷看见顾二爷，顿时有了底气。

  叶天笑着，代替顾二爷发声：“二位，算盘只有一把，二位都想要。按照行规，价高者得。现在，二位就现场出价？”

  “去你的行规，哪门子行规？”佛爷出口不逊，指了指叶天，又指了指顾二爷。

  “这是二龙堂的行规。”叶天淡淡地说。

  “我去你——老顾，反了，反了，你他妈的还想不想干鉴宝大会的评委了？”佛爷大叫起来。

  “二百万。”白雪冷冷地出价，一双美目，望着叶天，根本不理睬一边叫嚣的佛爷。

  “二百一。”佛爷知道，不可能强行把算盘带走，只好按照二龙堂的“规矩”，开始竞价。

  “二百五十万。”白雪再次出价。

  佛爷跟上报价：“二百六。”

  白雪第三次出价：“三百万。”

  顾二爷的酒醒了，刚刚他还埋怨叶天，没在二百万的高价把算盘卖掉，如今，算盘又提升了一百万，乐得他咧嘴笑起来。

  “三百一，他妈的，这算盘根本不值钱……别出价了，白白让二龙堂得了便宜……”佛爷心疼自己的钱，连连嘟囔。

  “四百万。”白雪淡然地出价。

  “呸，我呸……”佛爷犹豫。

  本来，他早些出手，也许就能二百万带走算盘。

  如今，骑虎难下，只要松口，算盘就要落入白雪囊中了。

  “佛爷，请出价。”叶天明白，佛爷已经怯阵，四百万的高价，已经让他打了退堂鼓。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这个破算盘——老顾，你他妈的牛逼，本来可怜你，要你当个鉴宝大会评委主席团委员，事儿还没成，你小子就摆我一道，咱们走着瞧，走着瞧……”

  佛爷骂骂咧咧，大步走出去，上了奥迪车，缓缓离去。

  白雪取出银行卡，交给叶天。

  顾二爷乐得昏了头，看着白雪，愣在那里，只知道傻笑。

  叶天刷卡付款，找了个崭新的纸箱，又用防震泡沫把算盘包了五层，再用胶带封箱，交给白雪。

  “白小姐，这个算盘到底哪儿值钱？值得您出这么高的价格？”

  白雪摇头，伸手要接盒子。

  叶天殷勤地抱住盒子，送白雪出门。

  到了白色宝马车的旁边，叶天发现，原来白老太太就坐在车里。

  “老太太好，老太太好！”叶天精神一振。

  为了一把算盘，白老太太亲自出马，莅临二龙堂，可见，这把算盘，大有来历。

  “叶天，刚刚有些困倦，就没进去。你这里啊，经常有这种好东西，不错，不错……下次，在哪里捡了漏，直接给白雪打电话。钱入你的账，怎么样？”白老太太笑着调侃。

  叶天摇头：“不不，东西是二龙堂的，不敢那样做。”

  白雪上车，准备离去。

  白老太太忽然再次开口：“叶天，你说说看，这算盘，哪里值钱？”

  这个问题，叶天问过白雪，对方一无所知。

  叶天毫不犹豫，照实回答：“老太太，我在算盘的托底上，找到了一个铭牌的印痕，是‘绿野亭主人’。”

  按照常规，他必定会藏私，不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现在，既然算盘进了白老太太的手，他提前告知，就让白老太太少走弯路，更直接地发掘算盘里的秘密。

  “好啊，好啊……”白老太太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那是和珅的别号，可这算盘，似乎没在奸臣抄家的图谱里面。所以我怀疑，或许是民国高仿之类。”

  叶天深知，真话和假话混在一起，对方才无法分辨。

  当下，他把自己知道的，快速告诉对方，希望能混淆对方视线，无意之中说漏嘴，透露算盘的秘密。

  “铁手鲁问张……铁手鲁问张，这么好的算盘，在真正的高手那里，才能发挥奇效……”

  叶天心头一震，白老太太果然在激动之下，一下子说漏了嘴。

  “铁手”鲁问张是太平天国第一算账高手，城破之日，他被曾国荃抓住，死得凄惨无比。

  如果这算盘属于鲁问张，很多线索就对上了。

  “好了，走。”白老太太叫了一声。

  “老太太，我下次有了好东西，先打电话给白小姐，只要跟算盘有关的……”

  车子离去，叶天激动得浑身颤抖，一时间不想回二龙堂，恨不得找个空地，跑上几公里，发泄自己的喜悦之情。

  “这算盘是鲁问张用过的，城破……就是金陵城破，哈哈哈哈……那封血书是真的，金锭二百箱……”叶天之所以激动，就是因为，他在无意之中，解决了五帝过去最费解的难题之一。

  有了藏宝图，又有了血书，线索越来越多，太平天国宝藏，也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