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叶天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城破之战，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已经混淆不清。

  进攻金陵的人，以为最后获得了胜利，但守城者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并没有一败涂地。

  三位专家的最后一位，用更为玄妙的理论，解释了那场战争：“每一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并且欣然地看到战争按照自己的步骤进行下去。胜者未曾胜利，败者未曾失败，这就是历史的悖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一场中性战争。到了后来，只有史官们用自己的如椽巨笔，写下了历史，但历史却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是真实的模样。”

  叶天看着这些事实而非的理论，唯有苦笑而已。

  历史书太多了，有些完全相悖，根本不能给现代人一些帮助。

  他又拿起另外一本英文译作，名为《寻宝》，其作者应该就是上世纪末的一位去中国淘金的英国人。

  在书中，英国人在金陵驻留了七个月，从各种线索出发，寻找宝藏。

  据他自己说，已经接近于事实真相，从几百个当地人口中，知道了地下宝藏的入口在哪里。可是，他一夜之间变了想法，直接离开了那座城市。

  “永远不要去找宝藏，那是一个魔鬼的陷阱。我们是好人，好人就得平安活下去，但守城者埋葬的，却是一个铜瓶里的魔鬼，一旦揭开所罗门王的封印，魔鬼就要兴风作浪。无论世界上有没有荷鲁斯之眼，我们都应该忘记那些宝藏。不然的话， 宝藏重见天日之时，就是地球大毁灭之日。不相信我的话，就去看看世界上那些著名经，残酷的真相，都在经书的最后一页上。”

  叶天皱着眉，把自己读过的世界各族的经书思索了一遍。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残酷真相”，恰恰相反，经书总是教给人积极向善的，从来不会让民众失去信心。

  在这本书里，作者列举了很多特殊例子，证明只有金陵这个地方，才会发生城市战争，因为它的山水本色，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这个观点，并不新奇。

  叶天曾经在国家地理杂志里，找到了类似观点。

  这就跟古代东方的风水学息息相关，证明地势和水脉，能够藏风聚气，影响人的思想。在金陵，人类更容易失去控制，导致大变革的发生。

  他阅读了所有经书，还是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知识永远都是公平的，如果我看到这些感到迷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他站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现在，两名地图专家还在歹徒手中，等待他的救援。

  “那些绑架者知道什么？”叶天喃喃自问。

  他开门出去，看到了康悦探询的眼神。

  当然，对方很聪明，看到叶天的神态，已经明白，大家徒劳无功。

  “看来，我们无法找到真相！”叶天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们去救人？叶天，别气馁了，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康悦低声劝慰。

  叶天摇摇头：“不仅仅我们没有机会，或许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机会。很多事情，穷尽人类思维之后，就是不解之谜，谁都没有办法。”这就是叶天最后的论点。

  他承认，人的智慧是有边界的，不可能超越现实，达到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

  “叶天，没关系。”康悦走过来，用力抱住了叶天。

  叶天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已经被掏空，耽误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实在是惭愧。

  “我们……我们给那些绑架者打电话？”康悦问。

  叶天无力地点头，此刻已经无法再做出独立的决定。

  康悦扶着叶天坐下，然后打通了绑架者的电话。

  对方似乎并不着急，并没有叶天为什么还没出现。

  “我们马上过来，希望可以好好谈谈，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康悦的口气，不得不变得柔和起来。

  “希望你们有能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在城内，也有线人，知道你们去了档案馆。如果那里的资料能解决问题，我又何必抓人？哈哈哈哈……”对方得意地大笑起来。

  “既然你没办法，又为何确定成天有办法？”康悦忍不住反问。

  那个歹徒再次大笑：“他是来自东方大国的智者，当然应该有办法！”

  康悦跟对方约定，一小时内必定过去，然后才挂了电话。

  “好了，说好了。”

  叶天再次点头，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失去了胜算，整个人受到了沉重打击。

  “叶天，算了，不要再想了，我们休息一下，直接过去，向对方摊牌！”

  在康悦的劝慰下，叶天的情绪慢慢好转。

  他向康悦说了自己的观点，现在，没有人能找到地下宝藏，这大概是件好事。

  让宝藏沉睡，或许才是正确的。

  康悦没有反驳，这件事等于是空中楼阁。既然连宝藏都找不到，那么，谈论它的好坏对错，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在长廊里坐着，互相依偎，失去了辩论的语气。

  “我发现，遮南做了很多事，远远走在所有人前面。只有彻底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才能知道，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追查。”叶天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在海市蜃楼之中——我的意思是，他应该还在海市蜃楼里，不是吗？”

  对于康悦的反问，叶天淡淡地摇头。

  他一旦识破了遮南的把戏，就再也不相信那段视频了。

  “康悦，放下视频，那都是假的。如果我们有视频专家的话，就能明白，视频到底在哪里造假！”

  康悦的情绪有些激动：“叶天，你总说视频是假的，但是没有证据，只是盲目怀疑。我觉得，你应该正视这个问题，那就是，遮南真的消失了，海市蜃楼真的曾经出现，我们真的应该去沙漠找人，而不是纠结于其它的问题！”

  两个人心里的矛盾突然爆发，谁都忍不住火气。

  叶天看着康悦，对方眼睛里似乎已经燃起了怒火。

  “好了，我们都把心里话说出来——”康悦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