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叶天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绕到了大厅的侧面，从一个小小的八角形轩窗里向里面望去。

  大明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从他的脚尖颤动、喉结抖动的情况看，已经是相当焦虑。如果叶天一直不回去，恐怕大明王就要爆发。

  审讯与被审讯，是一种微妙的心理变化，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就产生莫名其妙的逆转。

  “隐语都在大明王的心里，他不想说的主要原因，是想靠这些秘密来换取荣华富贵。此人贪婪，不但想活命，更想活得风生水起，再次成为人上人……抱着这种心思，只要投出对味的诱饵，大明王一定上钩！”

  在过去的江湖生涯中，叶天看过太多人的心理阴暗面。

  如果一味地迁就或者打压，都不利于最后的结局。

  “不如……不如——合作！”叶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了过去全部的困惑。

  大明王知道宫廷内幕，据外部可靠信息，荷鲁斯之眼就是消失于金陵一战。这两条讯息挂钩，就能得出大致结论，大明王对于荷鲁斯之眼，有绝对的内幕消息。沿着这条线走下去，就能获得巨大收成。

  “你看接下来怎么办？”镇长仍然跟在后面，悄无声息，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等着。”叶天微笑回应。

  “可是，可是金陵城里的残局就要结束了，我们再耽搁下去，还能剩下什么？别人把好东西都分走了，残羹剩饭，那可不行……”

  镇长的目光一直盯在宝藏上，这个年代，鼠目寸光者比比皆是。只有叶天这种经历了诡谲重生变化的人，才真正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道理。

  刹那之间，连命都没了，再多金钱又有何用？

  “安心等着，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跑不了。”叶天笑着转过头，继续盯着大明王。

  又过了一阵，大明王突然咆哮起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我要见曾将军，我要见曾将军，我带来最惊人的消息，他们要重生，他们不会死，他们要重生！人呢，人呢，给我把曾将军找来，城里的每个人都要重生，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这些话没头没脑，镇长立刻愣住，趴在窗台上，死死盯着远处的大明王。

  只有叶天知道，荷鲁斯之眼能够给守城者带来巨大的力量，无论外面的杀戮有多疯狂，重生力量产生作用，那么进攻者的一切手段，都是白费力气。

  在过去的战争史上，发生过无数次十万、百万级数的超级杀戮事件，对全世界人口的削减起到了明显作用。金陵之战跟所有战斗不同，就是因为荷鲁斯之眼的存在。

  叶天相信重生，就能理解大明王话里的意思。其他人无知，就算听懂了每一个字，却不明白大明王究竟害怕什么？

  大明王已经崩溃，双脚用力跺地，接着艰难地摇摆身体，企图挣开手上的绳索。

  叶天招手，假将军飞奔过来。

  “告诉他，只要交出荷鲁斯之眼，就能答应他全部条件。如果他拒绝，就马上推出去斩首。记住，你只要荷鲁斯之眼，其它任何东西，都不需要。他想活命，就交出荷鲁斯之眼。”叶天低声吩咐对方。

  假将军愣住，看看镇长。

  “按照他说的去做！”镇长虽然不太明白，但看到叶天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复杂异常。

  假将军点点头，额头上汗津津的，喉结也极不自然地上下跳动。

  “你别紧张，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只负责问几个问题，再把大明王说的话记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就算完成任务。”

  叶天指挥若定，不慌不忙。

  假将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用力点点头，然后回到原先的位置。

  “说，到底是什么大秘密？”假将军大声问。

  “他们手里有一颗荷鲁斯之眼，任何死者，都能重生。这座城之所以能坚守一年多，就是因为所有死亡者不必有任何恐惧，人人都能在一瞬间活过来。”

  说到这里，大明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还有呢，说下去！”假将军愣了愣。

  “我能帮你找到它，以后你的部队将战无不胜，天下无敌，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大明王连问了三句，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叶天叹了口气，这应该就是金陵之战最后的内幕了。历史学家对于这一战的胜负走向存在太多疑问，总认为战争胜负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

  如果由荷鲁斯之眼来解释，一切谜团，迎刃而解。

  叶天希望，自己能够抢先一步找到荷鲁斯之眼，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再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论多么高尚的人，面临这种生死抉择，总会首先考虑自己。

  “告诉我，它在哪里？”假将军回应。

  受到大明王激动情绪的影响，假将军也突然间事态，声音变得又高又尖，完全忘记了叶天的嘱托。

  叶天心里一惊，预告到马上就要坏事，拉着镇长，大步进了客厅。

  他试图用脚步声干扰大明王的听力，忽略假将军说话的破绽，但已经晚了。

  “你是谁？你不是曾将军，他听到这样的消息，绝对不会慌慌张张，大惊失色。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是假冒的——叶天，叶天，你在哪里，把我放开，把我放开……”

  大明王扭动身子，挣扎着起身。

  叶天在镇长肩上拍了拍，又分别向假将军、大明王指了指。

  镇长还算聪明，立刻明白叶天是让自己继续假冒曾将军，把假将军替换下来。

  “咳咳，咳咳……”开口之前，镇长先轻轻咳嗽了几声，借此来调整情绪。

  叶天死死盯着大明王的表情，如果对方持续怀疑下去，假冒曾将军这条路就完全堵死了。

  “是谁？”大明王扭头，望着镇长站的地方。

  “别管我是谁，你的消息准确度有多少？我的大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说的对，马上有赏，说得不对，想走也走不了。”

  这些话十分得体，一听就知道是从有身份的人口中说出的。

  大明王愣了愣，急速地皱了皱眉，小心谨慎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