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睚眦必报
众大臣欲哭无泪，今晚的宴会就是个火坑，早知如此艰难，打死他们也不会来。
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没用了，他们只能兢兢战战地受着。
慕容永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在万众瞩目下，慕容永抬手撩起衣摆，径直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跪了下去。
“儿臣无能，未能查明事情真相，请父皇降罪。”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就好像那上边有什么好东西，令人移不开目光。
慕容永深吸一口气，淑妃见状连忙抬起手，轻车熟路地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然而心里的烦躁却并未随之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无能？”皇帝声音清冷，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你最近到底有什么心事，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四周灯火昏黄，将慕容永冷峻的脸庞映衬得更加寒凉。
他低着头抿唇不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
怒火陡然丛生，慕容晔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壶，朝下边那团恭敬跪着的身影，狠狠地砸去。
不偏不倚，酒壶的底座砸在了慕容永的额角，随后又划出优美的弧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彻底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鲜血如注地流，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
心就像是突然间坠入到冰窟中，瞬间冷了下去。
殿内还有不少的女子，有些胆子小的，早就吓作一团，互相拉扯着叫出声来。
“皇上！”淑妃手足无措地跪在慕容晔的脚边，眼泪像是断线珍珠般，簌簌落下。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太后，都被吓得不轻，一脸骇然地捂住了胸口。
满座皆惊，乔清梦也忍不住好奇，抬眼偷偷打量周围的状况。
比她想象中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既然敢和时星衍联手诓骗慕容晔，那二人自然是有后手的。
先前只不过是因为解决乔卿言的事要紧，所以给耽搁了。
正当乔清梦准备站出去煽风点火时，时星衍却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拉到了怀里。
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某人云淡风轻地开了口：“四表哥的能力有目共睹，到底是真的无能，还是另有隐情？”
从宴会开始就一直处于发懵状态的乔卿风，总算是回过神。
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身边的人，他的脸上神采飞扬，这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子吗？
“亦或者说，永亲王认识幕后之人？”连乔卿风都明白了，乔卿言自然也看懂了时星衍的意思，于是不客气地补了刀。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很明显是要把慕容永往绝路上逼。
此时的慕容晔，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他低下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眼中倏地划过一丝痛苦。
他刚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永儿动手了。
“本王压根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慕容永眉头紧皱，想也不想地就矢口否认。
“到底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乔清梦挣脱时星衍的束缚，冷笑着问道。
早在和时星衍联手的时候，他们就留下了重重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全都指向一个人——夏月月。
时光倒回他们擅闯御书房的那天。
“你想报复夏月月？”少年俊郎如画的脸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巧了，我也想。”
“我报复她是因为她不知好歹。”女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我也是。”少年煞有其事地点头。
“她数次毁我清白，害我性命。”女子挑眉开口。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别人利用过，她倒是头一个。”少年认真想了想，说得极其认真。
就这样，两个睚眦必报的人狼狈为奸，默契地挑中了夏月月来背黑锅。
时星衍有些不高兴地拽回乔清梦，大手覆上她的脑袋，冷冰冰地望着慕容永道：“四表哥，事到如今还要逞强么？”
“本王很好奇，你们两个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慕容永倏地仰起头，目光无畏地看了回去。
远处的淑妃急得直揪手帕，却又说不上话，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慕容晔，期望他能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绕过慕容永。
乔清梦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我们咄咄逼人，还是你心虚害怕？”
“我和乔乔，本想给四表哥一个体面。”时星衍有些好笑地替某人顺毛，连带着语气都颇为无奈，“既然四表哥不领情，那我们也只能求皇伯伯亲自做主了。”
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慕容晔闻言不自觉地抬眸，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但说无妨，朕定会为你做主。”
果然，皇帝永远都无条件地偏向时星衍。慕容永垂下眼睑，将眼中浓浓的悲伤，尽数藏了起来。
“那日假传圣旨骗我和乔乔入宫的人已经找到了。”这话是回慕容晔的，可他的目光却放在了慕容永的身上。
皇帝眼中亮起精光，急不可耐地问：“他人在哪里？”
“永亲王府。”时星衍眯着眼睛微笑道。
他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震慑力，却让所有人都为之颤抖，后脊梁莫名地冒冷汗。
假传圣旨的人在永亲王府，这里边信息量太大了，一时间让众人有点难以消化。
往大了说，就是慕容永有造反的心思。
“朕一直教导你，君子慎言。”又是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不过时星衍能够感觉到其中暗藏的怒意，看来皇帝这是急中生智终于反应过来了。
横竖那天的事也只有他和乔清梦两个人两张嘴，那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万一是他们胆大包天，故意针对慕容永呢？
所以现在摆在皇帝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要么保慕容永，要么保时星衍。
“衍儿可知那人是谁？”太后适时出声打断了僵局。
然而时星衍却并不急着回答，他扭过头去，甚是为难地盯着慕容永看了好半天。
看得众人心直痒痒，难不成真是永亲王假传圣意的不成？
但是永亲王那天明明和他们一起在御书房讨国事，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叫人假传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