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死不休
近来乔卿风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乔清梦陪在他身边，每每都看得揪心。
但他却从来不说痛，还反过来安慰眼泪吧嗒的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哭鼻子的时候特别难看，跟猴子似的。”
明明非常难过，却被他一句话逗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原地仰天长叹。
乔卿言这段时间忙着到处搜罗可以续命的神药，每次回来时都要比出去前瘦上一大圈。
众人看在眼里却都默契地不说破，乔清梦细心地注意到，一直嚷嚷着药太苦的乔卿风，忽然间就乖乖喝起了药。
时星衍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小巷开始流传起闲言碎语。
大多都是说乔清梦不守妇道，明明已经嫁做人妇，却死皮赖脸地待在娘家不肯走。
慕容安换亲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百姓们的同情心就已然消失殆尽，只剩下谩骂和不理解。
数次从外边回来，幺幺都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地上的蚂蚁就是外头那群乱嚼舌根子的人。
“小妹，你觉得时星衍如何？”乔卿风神色恹恹地靠在床头。
正在搅拌汤药的乔清梦不禁愣住，抬眸瞥了眼他，实在瞧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只好叹气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呢？”
“好奇。”他本想咧嘴一笑，奈何身体压根不听使唤，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涣散。
碗勺相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她思忖良久，方才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他人还不错。”
“还不错？”乔卿风费力地重复了遍，脸色渐渐染白，额头也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猛然发觉他状态不对，乔清梦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坐到床头边搀扶着他的身子：“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儿？”
“小妹，我好困。”他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句，然后一头栽倒在她怀里，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骨头似的。
乔清梦被他的举动吓得六神无主，反复探了好几次鼻息，确定他人还活着，始终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才敢吐出来。
她将乔卿风的身子轻轻放好，抬起头来时，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正好滴在床上人的手心里。
灼人的温度令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口中随之浅浅地念叨了一声小妹。
正欲起身的乔清梦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望着他在睡梦中紧锁的眉头，不住地点着头：“三哥，我在。”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眉头竟真的渐渐舒展开，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
乔清梦也不敢离开，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待着，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少年，就连身边何时多了个人都没有发现。
她无意中扭头，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幸好被那人用手及时地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吵醒乔卿风。
四目相对，她清楚地看到，对面人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时星衍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身后大开的房门，示意乔清梦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她强自忍下怒火，起身跟上他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院子中央。
“有事？”乔清梦回眸看了眼，确定吵不到乔卿风后，终于不耐烦地开口质问他。
瞧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时星衍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换成是我整天神出鬼没的你试试？”她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时星衍看向她的目光里不禁多了几分无奈：“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我。”
就是怕会吓到她，所以每次出现时都尽力不那么突然，可还是避免不了她走神，最终导致她炸毛。
他抬手捋了捋乔清梦的碎发，企图在她发飙之前，将她的毛给顺下来：“胡太医说有办法延长你三哥的寿命。”
“嗯？”某人还真就温顺了不少，“有办法？”
见她满心满眼都是乔卿风，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坦，“就只能延长十天半个月的，杯水车薪罢了。”
语气之中满是失落和凝重，乔清梦蹙眉抬眸，却骤然发现他面色憔悴了许多，想来是为了这事费尽心思。
“就算只有这么短的时间，那也是希望。”她望着时星衍，粉嫩如花的小脸上满是坚定。
阳光洒在她身上，灿烂耀眼的光芒为她坚韧的举动平添了几分信念感。
那一瞬间，他的心如擂鼓，砰砰砰地敲个不停。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捧着她的脸，似贪婪似眷恋，晦暗深沉地望着面前人。
“我也会陪着你，不死不休。”
磁性醇厚的声音像野火烧不尽的春草，在乔清梦的心田里疯狂蔓延滋生，直到淹没了整颗心。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均匀冗长，与平时没有丝毫变化。
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谢。”
乔清梦实在想不出适合的话，只好礼貌性地跟他道谢。
她看到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丝落寞，剩下的情绪都太过复杂，她费尽心力也看不懂。
“永亲王的封地离月阳城并不远。”时星衍收回双手，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但眼睛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瞟，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看看她那张秀色可餐的小脸。
她闻言不解：“跟我有关系吗？”
时星衍垂眸考虑了下，而后不咸不淡地说道：“没有，不过他这时候应该收到了慕容安暴毙的消息。”
毕竟，还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然后呢？”
“然后？再过段时间淑妃被废，死于冷宫的消息，应该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吧。”
“也没想过要瞒着他，他知道是迟早的事。”
“接连失去亲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确实，不过他活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夜色降临。
时星衍默然看了眼她，还是决定提一嘴：“你明天跟我回趟镇国公府吧，我祖母说她很想你。”
“想让我回去就直说，拿祖母当挡箭牌算什么？”乔清梦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他气得不禁郁结：“我有必要骗你吗？”
明知道她放心不下乔卿风，又怎么忍心在这时候提出来，让她跟自己回镇国公府呢？
这丫头，能不能稍微把他想好点？